秦賀被審判那日,沒有人注意到有人滿眼精光的盯著他手裏的那錠金子。


    此人正是郫縣的潑皮無賴,人稱“疤臉”的張貴。


    他悄悄地離開了縣衙,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心中暗道:


    “這錠金子,老子要定了!”


    在秦賀陪太子喝酒的時候


    郫縣一處破敗的宅院裏,也彌漫著濃烈的酒氣。


    疤臉張貴斜倚在滿是汙漬的木桌上,手裏抓著一隻油膩膩的雞腿。


    大口撕咬著,滿嘴流油。


    “這燒刀子,夠勁兒!以前怎麽沒喝過這麽帶勁兒的?”


    張貴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將一碗酒猛地灌進喉嚨。


    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他身旁一個獐頭鼠目的潑皮,點頭哈腰地湊上來,諂媚道:


    “貴哥,這是福滿樓新進的酒,聽說釀酒的師傅是個叫秦賀的,手藝了得!”


    “秦賀?”


    張貴眯起眼睛,咀嚼著雞腿的動作慢了下來。


    這個名字點亮了他混沌的記憶。


    那錠金子,那在縣衙驚鴻一瞥的金子。


    不正是出自這秦賀之手嗎?


    他猛地將手中的雞腿扔到地上,酒意也消散了幾分,眼中閃過貪婪的光芒。


    “秦賀……秦賀……”


    他反複念叨著這個名字,仿佛在品嚐一塊即將到口的肥肉。


    “貴哥,您認識這秦賀?”


    那潑皮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觸怒了這位喜怒無常的老大。


    張貴冷笑一聲,沒有迴答。


    而是朝著角落裏一個瘦小精悍的身影招了招手。


    “耗子,過來!”


    那被稱為“耗子”的男子,身手敏捷地竄到張貴麵前。


    低眉順眼地等待吩咐。


    此人正是張貴手下最得力的賊偷,以擅長偷盜而聞名。


    張貴一把抓住耗子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語氣低沉而陰狠:


    “你知道這秦賀家在哪兒不?”


    耗子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貴哥,您是想……”


    張貴眯著眼,狠狠吸了一口手中的旱煙,吐出一口濃重的煙霧,緩緩說道。


    “今天你沒去縣衙,你沒看到,那個叫秦賀的手裏掏出了錠金子,那麽大個,金燦燦的,要是能拿到手…嘿嘿……”


    他頓了頓,用手中的煙杆敲了敲桌子,繼續說道:


    “咋樣,耗子,你今兒晚上跑一趟?看看能不能給我摸出來?”


    耗子眼珠滴溜溜地轉,搓著手嘿嘿笑道。


    “貴哥,這秦賀家就在咱郫縣,那地方不難找。不過我聽說這秦賀也不是個善茬……”


    張貴一聽,臉色一沉,將煙杆狠狠地往桌上一摔,“啪”的一聲。


    嚇得耗子一哆嗦。


    “怎麽?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老子平時白養你了?”


    耗子連忙賠笑。


    “貴哥息怒,貴哥息怒,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說罷,便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秦賀家坐落在窮巷子深處,一間低矮的土坯房。


    在周圍高牆大院的夾擊下顯得格外寒酸。


    耗子蹲在對麵房子的陰影裏,百無聊賴地摳著指甲。


    心裏暗罵:這秦賀搞什麽鬼,大半夜的不睡覺,難道家裏有金礦不成?


    他從戌時等到子時,秦家的油燈始終亮著。


    更夫的梆子敲了兩遍,耗子凍得直打哆嗦,肚子也開始咕咕叫。


    他後悔沒帶點幹糧。


    早知道這秦賀這麽能熬,他就應該先去搓一頓,吃飽喝足再過來。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巷子口出現兩個晃晃悠悠的身影。


    借著昏暗的月光,耗子一眼就認出是趙大牛和秦賀。


    兩人勾肩搭背,腳步虛浮,顯然是喝了不少酒。


    “我說大牛哥,你今兒個真夠意思,下次我請你!”


    秦賀的聲音帶著醉意,說話也有些大舌頭。


    “嗨,跟兄弟還客氣啥!以後你發達了,可別忘了兄弟我就成!”


    趙大牛豪邁地拍著秦賀的肩膀,差點把他拍倒在地上。


    秦賀踉蹌了一下,扶著牆站穩,傻笑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耗子見狀,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這兩個醉鬼,估計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更別說注意到周圍有沒有人了。


    他悄悄地跟在兩人身後,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秦賀家的大門虛掩著,一陣夜風吹過,發出“吱呀”的聲響。


    耗子貓著腰,躡手躡腳地溜了進去。


    院子不大,一口水井,幾棵歪脖樹,一口破缸,這就是全部的家當。


    耗子不屑地撇了撇嘴:窮鬼!


    他貼著牆根,慢慢靠近亮著燈的屋子。


    窗戶上糊著破舊的窗紙,隱隱透出光亮。


    耗子湊到窗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捅破一個小洞,眯著眼往裏瞧。


    屋內,一個婦人正幫秦賀脫鞋,嘴裏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


    秦賀醉醺醺地笑著,含糊不清地迴應著。


    另一個年輕女子則端著熱水,伺候他洗臉。


    耗子心裏暗罵:這小子豔福不淺啊,居然有兩個女人伺候!


    心裏盤算著等會兒怎麽下手。


    ……


    屋裏昏黃的燈光搖曳,映照著秦賀微醺的臉。


    他任由兩個姐姐擺布,迷迷糊糊中,隻覺得一股暖意包圍著他。


    秦招娣和秦來娣一個給他脫下沾滿酒氣的外衣,一個端來熱水.


    仔細地為他擦臉洗腳。


    熱氣氤氳,讓秦賀昏沉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姐,別…別忙活了…”


    秦賀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我自己…自己能行…你們…早點睡吧…都…都這麽晚了…”


    秦招娣手上動作不停,一邊忍不住念叨:


    “以後不能這麽晚迴來,還喝這麽多酒,走夜路多不安全啊!這郫縣的治安,你也知道,啥人都有!”


    秦淑君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啊,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和大姐可怎麽辦啊!”


    秦賀嘿嘿傻笑,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這兩個女人,從小到大,總是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把他當寶貝疙瘩一樣護著。


    “沒事…這不是安全到家了嘛…讓…讓姐姐們擔心了…”


    他努力想坐直身子。


    秦招娣趕緊扶住他,嗔怪道:


    “瞧你,喝得跟爛泥似的!下次再這樣,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秦賀咧嘴一笑。


    秦來娣見狀,無奈地搖搖頭,從櫃子裏拿出一床薄被,蓋在秦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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