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瘦高的將領囁嚅著,狠狠咽了口唾沫,手掌在衣袖裏悄悄拭去了額角的冷汗。


    程峰卻性格更為潑辣,硬擠出一抹極不自然的笑容,“這……確實是見所未見的好東西!沈大人的手藝,果然非同一般呐。”


    “是嗎?”沈括微挑一眉,眼神中帶著一股揶揄。他慢悠悠地踱步走向那塊金屬,又伸出手掌拍了拍,似是隨意開口道:


    “方才我可記得有人說,這爐子煉出來的東西不過如此。怎麽?現在不這麽覺得了?”


    田騫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臉上堆滿了揶揄的笑容,他幹咳一聲,故意湊著嗓音道:


    “哎呀,程兄,你那會兒說得可是挺有道理的,要不現在再補上一句?讓我們開開眼界?”


    程峰的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額頭上的青筋微微跳動,顯然想發作卻不敢在沈括麵前失態。


    他隻能訕訕地笑了笑,“田兄說笑了,這盔甲板……堪稱天工之作,小弟佩服得很!”


    “天工之作?”沈括卻冷不丁笑了聲,他又迴頭看了看侯宇,“侯兄,這詞還能用在咱們身上,真有些過譽了。”


    侯宇冷麵如霜,抱著胳膊立在一旁,冷冷地哼了一聲。


    雖然沒說什麽,但絡腮胡隻覺這個冷哼仿佛刀子一樣直戳耳膜,冷汗侵濕了後背。侯宇這人的脾氣可沒有沈括那麽好說話。


    沈括收迴目光,輕笑一聲,“好了,既然大家都覺得這盔甲板堪稱‘天工之作’,那便加緊趕製吧。蒙將軍,接下來的事,就擺脫給你了。”


    蒙恬一直冷眼旁觀,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此刻他上前一步,沉聲道:


    “沈大人放心,本將軍這就安排下去,務必讓將士們盡快裝備上這新式盔甲。”


    說罷,他便轉身吩咐工匠們繼續煉製,並要求嚴格按照沈括提供的工序,不得有絲毫差錯。


    迴到幄帳之中,蒙恬麵色凝重。


    “諸位,方才收到的情報,匈奴大軍已經開始南下,隨時可能入侵我大秦邊境。”他的目光掃過帳中諸將,語氣低沉,“諸位可有何良策?”


    帳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程峰率先打破沉默,他一拱手對蒙恬說:


    “將軍,依末將之見,不如先派斥候探明敵軍虛實,再做定奪。”


    周桐也附和道:“程將軍所言極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田騫嗤笑一聲,“兩位將軍說得輕巧,探明敵情?匈奴騎兵來去如風,等你們探明白了,黃花菜都涼了!”


    程峰臉色一沉,“田騫,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


    “辦法自然是有的,”田騫斜睨了他一眼,“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主動出擊?你瘋了嗎?”周桐驚唿,“匈奴兵強馬壯,我軍貿然出擊,豈不是以卵擊石?”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蒙恬重重地咳嗽一聲,帳內頓時安靜下來。“好了,都別吵了!”他沉吟片刻,“田將軍,你說的主動出擊,具體該如何實施?”


    田騫挺著肚子,滿臉自信,開口道:


    “末將以為,我軍應當兵分兩路,一路佯攻匈奴左賢王部,吸引其主力,另一路則繞道奇襲其後方輜重,斷其糧草,如此一來,匈奴大軍不戰自潰!”


    沈括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地聽著,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待田騫說完,他輕輕放下茶杯,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這聲音不大,卻讓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田將軍的計策,聽起來倒是不錯,”沈括緩緩開口,眯起眼睛緊緊等著田騫說:


    “隻是,匈奴人可不是傻子,他們會乖乖等著我們去斷他們的糧草?”


    “別忘了,上次消滅匈奴的糧草據點可是讓他們吃了大虧,你認為,匈奴還會在同樣的問題上犯錯嗎?”


    田騫臉色一僵,梗著脖子說道:“沈大人此言差矣,匈奴人雖彪悍,卻不懂兵法,我軍隻需……”


    “不懂兵法?”沈括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笑著反問道,“田將軍莫不是忘了冒頓單於?當年白登山之圍,若不是冒頓用兵如神,高祖皇帝豈能全身而退?”


    田騫被沈括噎得說不出話來,臉色漲得通紅。


    沈括站起身,走到帳篷中央,目光掃過眾人。


    “依我看,與其跟匈奴人玩什麽兵法,不如直接動用飛虎隊,采取遊擊戰的方式,擾亂敵軍,使其疲於奔命,無法組織有效進攻。”


    沈括話音剛落,帳內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默。眾將麵麵相覷,雖心中都對他的建議認同幾分,但仍有人隱隱帶著疑慮。


    田騫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語氣中透著些許嘲諷:


    “沈大人,飛虎隊的確身手了得,上次燒匈奴輜重、斷他們補給據點一戰,末將也曾親眼所見。不過,要用區區幾百人來應對匈奴數萬精兵,這未免有些——”


    他冷笑一聲,“太高看他們了。”


    沈括不急不緩地抬起眼,眯起眼睛盯著田騫,點燃雪茄狠狠吸了一口。他笑著問道:“田將軍,我記得上次飛虎隊出征,你並未隨行,如何‘親眼’所見?”


    田騫臉色微微一僵,頓時語塞,但很快梗著脖子辯解:


    “就算本將沒隨行,那又如何?結果總歸是運氣成分居多。匈奴大軍來勢洶洶,豈能一再被你那幾個人戲耍?別等飛虎隊折損大半,倒成了笑話!”


    蒙恬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低沉的聲音在幄帳中想起:


    “田騫,本將軍允許你發表不同的意見,但不許你侮辱其他將士!”


    “他們,都是和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澤兄弟!”


    “蒙將軍,末將不是這個意思....”


    沈括不等田騫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他慢條斯理地說道:


    “田將軍,倘若你真覺得飛虎隊不足掛齒,要不咱們便來做個小比試如何?”


    “比試?怎麽個比試法?”


    帳中的氣氛瞬間凝固,所有人都用詫異的眼神望向沈括,不明白他究竟在打什麽算盤。而沈括卻自顧自的吞雲吐霧,滿臉的自信。


    “咱們就在這營中挑五十人出來,田將軍親率其挑選最精銳之士,與飛虎隊比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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