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


    亦安愣住了,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臉頰嗎?


    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自從皇後掐了他之後,他便有些抗拒身體接觸,皇後想要觸碰他,亦安都得給自己做好久的心理建設。


    奧斯頓自然沒有放過亦安身體的微顫,他光明正大地嗤笑了一聲,嘲笑著亦安的膽小。


    亦安一瞬間臉都紅了,僵住了身子。


    奧斯頓再次捏了捏亦安的臉頰,如同把玩一個精致的擺件。


    他跟皇後一般,沒有把亦安當人。現在的亦安如同一隻在他掌心肆意把弄的倉鼠,他覺得這隻倉鼠塞滿食物的圓鼓鼓的臉頰可愛,下一秒也許因嫌棄這隻倉鼠將食物掉在他身上而將他碾壓成泥。


    很快男人就無趣地收迴了動作,好似亦安帶給他新鮮感已經消失。


    可即使這樣,屋子裏的人都驚訝不已,誰不知道皇帝陛下不喜與人接觸,就連十分器重,作為繼承人培養的皇太子殿下都少有肢體接觸。


    亦安臉頰微微紅潤,不知道是被奧斯頓捏的還是因為羞澀泛紅了臉頰。


    他動了動嘴角,狀似不好意思地說道,“在家的時候,父親也經常這樣捏我的臉。”


    小說中,奧斯頓是殘暴的代名詞,亦安不知道他有沒有常人的感情,隻能讓麵前的男人認識到自己不是一個隨意扔掉的玩偶,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家人,有血肉。


    但奧斯頓誤解了亦安的意思,在他看來,這頭愚蠢瘦小的小獸把他當作父親一般的存在。


    在兇猛的肉食動物麵前不設防,表達親近是一種愚蠢的表現。


    不過這的確是奧斯頓第一次跟一個孩子如此親近,這個孩子還不是自己的血脈。


    他的長子由他親自教養,但論起父子,兩人更像是上司與下屬。後來的雙胞胎在小兒子沒出生前由皇後教養,與他不是很親近,小兒子出生之後,無暇照顧雙胞胎的皇後將兩人交由自己的姨母照顧,等奧斯頓注意到的時候,兩人已經長成了合乎皇室規範的皇子皇女。每一次與他的交流就如同早已書寫好的模版一般。


    奧斯頓從來沒有思考過真正的父子應該怎麽相處,他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了合乎皇室需要的人,他很滿意,也很驕傲。


    可奧斯頓到底不是野獸,他也會有自己的疑惑,作為帝國最具有權力和財富的人,隻要他想,想要什麽沒有。


    在他的世界把人大致分為兩類:有價值的和沒價值的。


    沒價值的可以隨意殺,有價值的如果他實在想殺,等削弱其價值也可以殺。


    目前亦安對他來說,有些模糊,亦安的存在對他的帝國沒有任何價值,可他的存在的確穩住了瘋癲的皇後。


    緊接著,奧斯頓不知為何想起了一件事。


    奧斯頓的護衛騎士塞西的妻子產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初為人父的塞西整日炫耀著自己的兒子,一會兒孩子會對著他笑了,一會兒孩子吐奶了,一會兒孩子的哭聲特別大吵得他晚上無法入睡……事無巨細,都成了塞西炫耀的資本。


    當時的奧斯頓並沒有絲毫的感覺,反而疑惑塞西講著這些令人煩躁的事情為何會如此開心,看著小小年紀成熟完美的長子,和不用他操任何心的雙胞胎,奧斯頓感到滿意。


    直到有一天,奧斯頓看見塞西手臂上明晃晃的牙印,見奧斯頓生疑,塞西主動笑著說,“陛下,我家的兩個小搗蛋鬼可太調皮了,我隻是迴去的時候忘記給他們帶最喜歡吃的甜點,他們就爬在我身上不依不饒……”


    塞西有些無奈地笑著,雖是抱怨的言語,但語氣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這樣的塞西讓奧斯頓感到陌生,兩人一起長大,奧斯頓不僅是奧爾斯帝國的君王,還比塞西更早有了孩子,但那時的塞西有了一種溫潤的成熟,奧斯頓無法形容,不過他知道自己身上沒有。


    “身為人子,怎能攻擊父親。”奧斯頓的喉嚨有些幹啞,低沉的嗓音隻換來塞西毫不在意的笑。


    “我可沒吃虧,我可是狠狠彈了他們兩下,估計現在額頭都還頂著包呢。”


    聞言,奧斯頓皺了皺眉,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那種無法言說的煩躁感令他那段時日心情很不好,他殺了很多人,見了血,慢慢地將這件事忘記了。


    可見到這個孩子時,那種熟悉又陌生的焦躁感又出現了。


    或許是麵前的孩子吃得太過開心了,或許是麵前的孩子與塞西孩子的年齡相仿,或許是最近政務太多,他昏了頭,奧斯頓做出了不符自己性格的舉動。


    奧斯頓沒有太多與自己父皇相處時的記憶,僅有的記憶,他能記得的就是那雙看向他時充滿厭惡的眼睛。


    後來他殺掉了自己的所有兄弟,將他們的頭顱提到病重的父皇床前,父皇的眼裏充滿了深深的恐懼和懊悔。


    可能是在懊悔自己為什麽沒有一出生就掐死他,這讓奧斯頓感到愉悅。


    等他成為了奧爾斯帝國的皇帝之後,人們看向他的視線裏麵隻有畏懼,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他們在自己麵前也沒有流露過如此明快的神情,他們在自己麵前永遠是恭敬的,疏離的,規矩的。


    更遑論把自己當作父親一樣親近。


    麵前的孩子果真奇怪,奧斯頓眼中情緒莫名。


    柔軟的觸感好似還殘留在指尖,奧斯頓心裏泛起一絲癢意,原來小孩子的臉頰是這種觸感。


    可很快奧斯頓對亦安的好奇就冷卻下來,他索然無味地開口,“既然吃完了,那就走吧。”


    亦安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將桌子上的所有甜點都吃完了,要知道那可是好幾個三層架子的甜點。


    亦安心虛地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盤子,乖巧地起身,“謝謝陛下的招待!”


    貼心的塞西還記得亦安是出來找玫瑰給皇後帶迴去作禮物的,給了他一束玫瑰。


    亦安道過謝之後,跟隨他的侍從將他抱了迴去,吃飽了就犯困,等亦安迷迷糊糊醒來之後,他已經迴到了皇後宮中。


    如果不是那渾圓的小肚子和玫瑰,亦安以為自己隻是做了個噩夢。


    呃,看在吃了許多甜點,還從大魔王手中活下來的份上,也不能被稱做噩夢。


    不過經過這麽一耽擱,迴來的時間很晚了,皇後宮中的侍從在到處尋找他。其中一個侍從在宮門口發現了亦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少爺,你跑哪裏去了。”侍從的口中充滿了埋怨。果真是什麽都不懂的破落貴族,給人添了多大的麻煩。


    即使侍從不說出來,亦安也能清晰地看出侍從內心裏的想法。他沒有道歉,也沒有發怒。由於他的身份尷尬,宮中的侍從或多或少有些許看不起他,書中的亦安遇到這種情況,采用最簡單的暴力鎮壓,惹他不高興的侍從會受到他的大聲斥罵或者鞭打。這讓出身中小貴族的侍從心生不滿,為後續他的絞刑架之路鋪磚添土。


    當然,亦安他不會這麽做,但他也不會刻意去討好這些侍從,隻為了博得一個好名聲,在這些侍從心中形象再好有什麽用,在那幾位能決定他命運的人麵前他需要保持一個令他們不生厭的形象。


    今天跟在亦安身後的侍從,自然要進行解釋,“陛下將少爺帶走了。”


    兩位侍從沒有進到皇帝書房,但憑亦安能完好無損地從皇帝手中離開,他們就不得不對亦安改變態度。


    “安,你去哪了?”皇後看見他從沙發上焦急起身,一臉擔憂地打量著亦安,看他是否受傷沒有。


    亦安內心複雜,每次聽見皇後溫柔地喊他安,他都感覺別扭,在這個世界還沒有人這麽溫柔地叫過他的親稱。


    每當沉湎於皇後的溫柔時,脖子上似有火灼般的痛感,一遍遍告訴自己,保持警惕。


    麵上,他乖巧地垂下眼瞼,一副自責的樣子,“我,我想要送給殿下一個禮物,沒想到會讓大家這麽擔心……”亦安的聲音越來越小,嬌憨可愛的臉蛋上沒了往日的神采,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讓在場的眾人消了大半的火氣。


    說著,亦安就把背在身後的玫瑰花小心翼翼地遞到皇後麵前。


    這下,眾人的火氣徹底沒了。


    無他,亦安的麵容太具有迷惑性了,平常耀眼的白金發都沒了光彩,如同淋了雨的小狗一般耷拉著,那雙澄澈的眼睛似乎蒙上了水汽,委屈而又憂傷,整個人充斥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討好,讓人無端心疼。


    皇後收過很多昂貴的禮物,就說各地貴族進獻的寶物,不說價值連城,也值千金。但這卻是她近來收到過最令她開心的禮物。


    每一朵玫瑰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顏色鮮豔花朵巨大,還都貼心的去除了刺,因為攥在手中過久,葉子有些破損,但並不影響它們的美麗。


    “謝謝安,我們用花瓶把它插上吧。”皇後接過亦安手中的花,放在鼻尖聞了聞,看樣子是很滿意。


    “嗯!”亦安重重地點了下頭,對皇後接受他的禮物很是欣喜若狂。


    自從皇帝見過他之後,皇後就命人將他看得很嚴,導致照顧他的侍女和侍從對他寸步不離。


    亦安開始試探著表達自己想要出去走走的意願,恢複自己午後散步的習慣。為了增加說服力,他還說到自己隻是想去玫瑰園摘一些新鮮的花來放在屋子裏。


    沒想到,皇後很輕易地就答應了。


    亦安按捺住心中的喜悅,準備等明天一早就去玫瑰園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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