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頓……”他喃喃自語。


    陛下?奧斯頓是陛下?他想過奧斯頓的身份十分貴重,也沒想到他就是書中一句話將自己送上斷頭台的大魔王。


    原書中,從未出現過皇帝的名字,他的出現都是被皇帝或者陛下代替了,所以他從未懷疑過。


    在他的想象中,像皇帝這般位高權重的人會更老一點,更老辣一點,可奧斯頓完全不像4個孩子的父親。


    “放肆,怎敢直唿陛下的名諱!”一旁的守衛嗬斥道。


    亦安在守衛的驚嗬中迴過神,“陛、陛下恕罪、饒恕我的無、禮。”


    奧斯頓沒說話,嘴角噙著一點笑看著亦安。


    亦安想要忘掉的記憶再一次被扒了出來,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在他麵前笑著砍斷了侍從的手臂。


    現在的他並沒有穿著隆重的華服,上身一件開胸襯衣,下半身套了一個訓練褲,腰間佩戴的長劍,表明他剛剛練完劍。跟他與亦安初見時一個樣子。


    亦安努力鎮定心神,不去看那把似乎下一秒就要橫在自己脖頸上的長劍,將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說出口。


    “我,我是皇後宮中的侍從,聽說宮中有一座美麗的玫瑰園,想摘一些花獻給皇後殿下。”


    他身份尷尬,不是皇子卻在皇後的寵愛下享受著皇子的待遇,即使在原著中,到最後他也沒能成為皇室名正言順的養子,而是被侍從稱為少爺。


    這個稱唿對書中的亦安來說是極具諷刺意義,他不止一次聽到侍從的譏諷之言,“少爺?他是哪家族的少爺,連名姓都沒有的低賤之人……”


    書中的亦安自是氣憤不已,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成為皇室的養子,可沒想到當他說出這個想法,竟被皇後嚴詞拒絕,而亦安一身榮辱皆係於皇後的寵愛,所以不敢再提。


    而亦安也如同書中的亦安一般對這個稱唿感到不喜,不過他是因為在社會主義的光輝下生活了這麽多年,對這個具有從屬意義的稱唿有些不適。


    就在決定今天與三皇女套近乎之前,他就想好了借口,就說自己是皇後宮中的侍從,是來摘花進獻給皇後的,想來孝順母親的三皇女即使不喜自己,也找不到借口懲罰自己。


    隻是亦安沒想到,三皇女沒碰上,倒是碰上了書中下令結束自己性命的大魔王。傳聞如今的奧爾斯帝國君王深愛皇後,希望他聽了自己的話,能手下留情。


    “皇後宮中的侍從,我倒是不知,皇後宮中何時有了年紀這麽小的侍從。身為侍從還穿著如此華貴的衣物,我看你不是侍從,倒像是賊。”皇帝臉上沒了笑容,他像是第一次見到亦安,似乎下一秒,那張嘴裏就要吐出把亦安送上絞刑架的命令。


    亦安對於大魔王的喜怒無常感到慌亂。


    不要慌,苟住。亦安不相信自己的存在,大魔王一點都不知道,看來是故意為難自己。


    “這些衣服都是皇後殿下給亦安穿上的,看見亦安穿得漂漂亮亮,殿下的心情會變好。”亦安主打的就是一個懵懂無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皇後允許下的,如果要怪罪就先怪罪你的老婆吧。


    亦安努力作出有了皇後撐腰之後,目中無人的樣子,可惜說這話時亦安仰著腦袋,露出了幹淨而飽滿的額頭,一雙水汪汪的藍色大眼睛簡直萌到了人心裏,再加上奶聲奶氣的嗓音,任憑誰都能看出他在虛張聲勢。


    跟在一旁的奧斯頓的護衛騎士塞西,麵上不顯,但心裏早就叫開了花,要是他的兩個混世魔王也能這般可愛就好了。


    亦安努力揚起自己的頭,就是為了大魔王能看清楚他的臉,想來在奧斯頓初次見到他時,就知道自己是作為怎樣的身份存在於宮中。


    亦安猜得沒錯,在看見亦安的第一眼,皇帝奧斯頓就知道了亦安的身份。皇後思念成疾,尋了一與病逝小兒子相似麵容的孩子進宮,不說在皇室,就連貴族社會都早有耳聞,對此不少貴族頗有微詞,還是自己給壓下去的。


    這個孩子果真與小兒子很像,白金色的頭發,一雙碧藍的眼睛眨巴著,隻不過比起那個終年被病氣圍繞的孩子,這個孩子多了幾分孩童蓬勃的生氣。


    “朕明明記得你的名字叫陶利。”男人的語氣並不好,像是北風吹不散的冰雪。


    亦安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尷尬,他戳了戳手指掩蓋住自己尷尬,“我以為陛下是壞人,大人說不要把名字告訴陌生人。”


    “我怎麽記得你說我是好人。”


    亦安被堵得啞口無言,很快找補,“陛下越看越像好人。”


    奧斯頓嗤笑出聲,亦安趕忙後退一步,他可沒忘記男人笑著砍人時的樣子。


    其他人不知道,但跟奧斯頓從小一起長大的塞西可是清楚,陛下現在心情很好。


    可亦安不知道,他隻覺得恐怖,在心裏不止一次感歎自己的黴運。


    他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這裏不是玫瑰園嗎?明明這裏有這麽多玫瑰……bbq,亦安突然想起來,奧爾斯玫瑰是帝國的國花,皇宮中多有種植。


    “你說我越看越像好人?展開說說。”


    亦安毫不懷疑,要是自己的說法不能讓奧斯頓滿意,下一秒他就會身首異處。


    “陛下說自己是帝國的保衛者,保衛帝國的騎士都是好人。”亦安做出一副對騎士盲目崇拜的樣子。


    孩子稚嫩的聲音裏充滿了滿滿的討好,卻並不顯得諂媚,反而有種小狗搖尾巴的可愛。


    “見過帝國的太陽,願陛下的光輝照耀帝國。”貼身侍從走上前來,有事稟報。


    見奧斯頓有事情處理,亦安以為自己逃過一劫,麵上不動聲色,眼睛裏的喜悅都快溢出來了。


    演技太過拙劣了。奧斯頓在心裏評價道。


    “塞西,把他帶上。”奧斯頓淡淡地吩咐道。


    “是,陛下。”一陣失重,亦安被叫塞西的護衛騎士抱了起來。


    亦安就這樣迷迷糊糊地來到了大魔王辦公的地方。


    天爺呀,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他,亦安現在跟奧爾斯帝國的皇帝,也許會將他送上絞刑架的大魔王麵對麵坐著。


    在整本小說中,這名奧爾斯帝國的現任皇帝出場很少,可每次出場,都有人死去,無一例外,堪稱殘暴的代名詞。


    他的最後一次出場,將小說中的亦安送上了絞刑架。


    這樣的存在,亦安怎麽能不怕。再加上奧斯頓在亦安麵前親眼砍過人,讓他對奧斯頓的殘暴有了實感。


    桌上擺放了精致的茶點,各色各樣的果脯蛋糕。一個個圓圓的杯子蛋糕,有些上麵點綴著又大又紅的草莓,還有的點綴著葡萄。更令亦安意動的是離他最近的那盤紅絲絨蛋糕,沉醉的奶油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


    亦安不動聲色地吞了吞口水,他很想吃,皇後將他如病弱之人對待,甜點是絕對禁止的,說是對他的身體不好。他又不能說自己沒病,誰知將沉浸在幻象中的人拉出來會遭遇什麽。


    他的確很想吃桌上的甜點,這是來自味蕾的生理性反應,同時,他沒有忘記,現在對麵坐著的是可以隨時給他帶來死亡威脅的存在,因恐懼,他的胃有些許痙攣,讓他不自覺想要幹嘔。


    “吃。”男人帶上了一副眼鏡,拿著一份文件細看,一丁點視線都沒有給予給亦安。


    亦安有點不敢相信,猶豫片刻,他還是屈服了。就算是最後一頓,他也要吃飽了走。


    穿越到異世,他能吃到甜點的機會少之又少,再這樣下去他的甜點胃都要萎縮了。


    哇,真好吃,甜點入口的一瞬間,亦安好似看見了許多帶翅膀的小人,他們飛舞著。


    如果有背景板的話,亦安現在的背景板一定是盛開的花花,花朵是草莓做的,土是巧克力的,花盆是蛋撻殼做的。


    亦安承認自己有表演的成分在,一個5歲的孩子,沒有抵擋住甜點的誘惑,放下對皇權的恐懼,開心地吃了起來。


    這不正符合,遠離國都,在鄉下生活的,沒見過宮廷繁華的沒落貴族家小兒子的身份。


    亦安吃著東西的時候,奧斯頓也在打量著麵前的孩子。


    真是一個奇怪的孩子。奧斯頓心想著,明明對他充滿畏懼,在遇見喜歡的東西時,又能消散了所有的恐懼。


    奧斯頓手上的文件很久都沒有翻過頁了,埋頭吃著甜點的亦安,沒有發現奧斯頓的視線牢牢地盯在他身上。


    麵前的孩子像隻倉鼠一樣,不停地往嘴裏塞著甜點,從上揚的嘴角和彎著的眼,能看出他的歡喜。


    雖說這個孩子身份尷尬,但奧斯頓倒真沒想要對他做什麽,隻要他不惹出什麽麻煩,皇宮倒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


    即使奧斯頓知道這個孩子與自己早逝的孩子不一樣,但看著那張相似麵容,總會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印象中,那個孩子很嬌氣,與自己的其他孩子完全不一樣。因為病弱,皇後對他寵愛有加,故而養成了些許懦弱的性格。每次見到自己,都害怕得不敢上前,而他沒有與這麽嬌弱的孩子相處的經驗,隻能盡量滿足他的要求。


    他看得出來,那個孩子很想吃甜點,可即使他讓人送上甜點,他依舊不敢吃。奧斯頓能猜到是皇後顧及他的身體不許他吃。


    也許,他吃上甜點的樣子跟麵前這個孩子的樣子一樣,臉頰鼓鼓的,眼睛眯著,嘴角掛著滿足的笑。


    奧斯頓仿佛看見了什麽毛茸茸的小動物,然後他做了一個令屋子裏的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他捏了捏亦安鼓鼓囊囊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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