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量子泡沫在卜陽指尖凝成冰晶的刹那,廣播裏突然響起登機提示。


    楚瑤手忙腳亂地抓住四處逃竄的機械貓,衛衣兜裏滲出的虛粒子軌跡在安檢門映出流螢般的光斑。


    三天後的西南山區,重型越野車在盤山路上顛簸出金屬哀鳴。


    楚瑤把臉貼在車窗上,看著晨霧中若隱若現的校舍突然亮起一點橘色燈光。\"是校長在等我們!\"她晃醒靠在自己肩頭打盹的卜陽,少年防護服領口還沾著蛋糕的草莓醬。


    當三十箱貼著量子防潮標簽的教具卸在操場時,穿靛藍布衫的老校長正用開裂的竹掃帚清掃台階。


    他摸著全息投影儀外殼的手頓了頓,\"去年省城捐的電子黑板,運到鄉裏就沒了信號。\"


    \"我們可以先上手工課!\"楚瑤從行李箱拽出彩虹色毛線團,腕間量子掛飾撞在鐵皮箱上迸出星火。


    圍觀的孩子們哄笑著散開,隻有穿補丁褲的男孩甲蹲下來戳了戳會發光的紐扣電池。


    村民甲蹲在歪脖子核桃樹上冷笑:\"城裏的花把式,還不如多送幾袋化肥。\"他粗糙的指節擦過卜陽帶來的顯微鏡載玻片,在防護塗層上留下道泥印。


    第二天的自然課成了災難。


    當卜陽啟動簡易光譜儀時,孩子乙突然將山核桃砸向旋轉的棱鏡。\"騙人!\"他赤腳踩上板凳,\"王老師說星星都是神仙的煤油燈!\"楚瑤要去扶晃動的投影儀,量子掛飾卻勾住了生鏽的窗框,在斑駁牆麵上投出扭曲的獵戶座。


    卜陽攔住要說話的老師,從背包取出塊殘留量子灼痕的防護板。


    陽光穿過板麵薔薇狀紋路,在水泥地上流淌出七彩虹光。\"要摸摸看嗎?\"他將光斑晃到孩子乙髒兮兮的腳邊,\"這是太陽公公給你的彩虹襪。\"


    孩子乙的瞳孔在虹光裏微微收縮。


    當他試探著觸碰光斑時,防護板突然發出蜂鳴,空中浮現出簡易的日珥全息投影。


    所有孩子都屏住了唿吸,他們看見卜陽手背的灼痕與光斑產生了共鳴,在牆壁上映出旋轉的星雲。


    \"這是防護塗層遇到紫外線產生的丁達爾效應。\"卜陽將山核桃放進光路,看著投射在牆上的巨大陰影,\"就像你們在山裏看到的雲海,都是光的魔法。\"


    楚瑤適時遞來草莓切片,四維蛋糕特有的香氣讓孩子們圍成圓圈。


    當孩子乙鼓起勇氣舔了舔量子保鮮的奶油時,老校長正在窗台記錄第17次課堂數據,他開裂的筆記本上落著機械貓昨夜抓出的爪痕。


    暮色降臨時,卜陽在臨時宿舍發現齒輪殘留物嵌進了牆縫,淡紫色幽光正以特定頻率閃爍。


    楚瑤湊過來時,她的納米注射點突然微微發燙,\"像不像校慶那天的星空投影?\"


    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月光照亮孩子乙貼在玻璃上的臉。


    他手裏攥著半塊沾滿泥土的防護板碎片,眼中倒映著齒輪幽光與銀河交融的奇異色彩。


    暮色裏的山霧還未散盡,楚瑤踮著腳尖往黑板左上角貼星座貼紙時,聽見窗欞傳來細碎的剝啄聲。


    她轉頭望去,晨光正沿著孩子乙攥著的防護板碎片流淌,在斑駁的水泥地上蜿蜒成發光的溪流。


    \"瑤瑤姐,\"男孩的方言裹著露水氣息,\"這個會吃月亮嗎?\"他舉起昨夜偷偷藏在枕頭下的齒輪碎片,紫色幽光在掌心忽明忽暗。


    卜陽從堆滿量子教案的講台抬頭,防護服袖口還沾著昨夜調試設備留下的熒光粉。


    他接過碎片時,腕帶監測器突然發出蜂鳴,全息投影在晨霧裏展開層層疊疊的光譜圖。\"這叫分形衍射。\"他讓光斑落在孩子乙的補丁褲上,\"就像你阿媽繡的蝴蝶,每片翅膀都藏著整個春天的花紋。\"


    窗外忽然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


    三十箱教具不知何時被村民們搬到了操場,老校長正用紅綢布裹住量子投影儀的棱鏡。


    他布滿裂痕的眼鏡片上跳動著晨光,手裏攥著昨夜被機械貓抓破的筆記本——那些歪斜的爪痕竟與齒輪的幽光頻率完全吻合。


    \"這是二十年來最像樣的課程表。\"校長將裱在樺樹皮上的教學計劃遞給楚瑤,樹皮紋理間嵌著發光的量子纖維。


    當他布滿老繭的指尖擦過四維保鮮盒裏的草莓蛋糕時,整個教室突然漫起淺粉色的光霧。


    楚瑤感覺手腕的納米注射點微微發燙,轉頭看見卜陽正在給孩子們演示光的折射。


    少年把山核桃拋進晨霧,量子灼痕在防護服表麵遊走成星軌,將核桃的影子投射成旋轉的銀河。\"所以王老師沒說錯,\"他接住落下的山核桃,\"星星確實是神仙的煤油燈——隻不過燈油是光年外的星光。\"


    哄笑聲中,孩子乙突然舉起手:\"那我能把彩虹襪送給妹妹嗎?\"他赤腳踩在卜陽用防護塗層繪製的光斑上,補丁褲裏掉出半塊發黴的麥芽糖。


    楚瑤蹲下身時,量子掛飾突然迸出火星,將糖紙上的黴斑灼燒成細小的星座。


    午後的整理工作伴著山風漸入佳境。


    當卜陽將最後一台光譜儀固定在原木課桌上時,楚瑤正踮著腳擦拭窗玻璃上的雨漬。


    她衛衣兜裏漏出的虛粒子落在生鏽的窗框上,竟將紅褐色的鐵鏽轉化成閃著微光的防護塗層。


    \"喝點水。\"楚瑤將保溫杯塞進卜陽手裏,納米塗層的杯壁映出少年眼底的血絲。


    她指尖殘留的量子熒光落在他領口,將昨夜沾到的草莓醬暈染成心形光斑,\"你昨晚又偷偷改教案了?\"


    卜陽就著她的手喝下溫水,喉結上的汗珠滾進量子纖維編織的衣領。


    他忽然從背包夾層摸出塊彩虹糖,糖紙在光線下折射出教室改造前後的對比全息圖:\"像不像校慶那天的星空幕布?\"


    他們的指尖在糖紙邊緣相觸,量子熒光突然在兩人之間織就細密的光網。


    窗外偷看的孩子乙發出驚唿,手中的齒輪碎片與光網產生共鳴,將整麵黑板映成流動的星海。


    暮色降臨時,白薇的白色越野車碾過新修的碎石路。


    她塗著量子指甲油的指尖叩響校長室的門,香水味驚醒了蜷在教案上打盹的機械貓。\"聽說之前的電子黑板在運輸途中......\"她將一疊文件輕放在樺樹皮課程表上,\"有些貴重設備還是需要專業團隊監管呢。\"


    楚瑤抱著改作業的量子平板路過時,正看見白薇彎腰撫摸孩子乙的頭發。


    女人鑲著碎鑽的指甲劃過男孩耳後,將某種熒光粉末抹在他的補丁衣領上。\"姐姐這裏有好玩的電子手表哦。\"她的呢喃裹著蜂蜜般的笑意,\"能看見所有星星的秘密。\"


    當夜的山風格外潮濕,卜陽在檢修量子投影儀時發現齒輪碎片的共鳴頻率出現了異常波動。


    他轉身想喊楚瑤,卻看見少女蹲在走廊盡頭,正用手帕給感冒的孩子乙擦拭鼻尖。


    月光穿過她發間的量子掛飾,在牆麵上投出跳動的光斑,那圖案竟與白薇指甲上的碎鑽排列完全一致。


    校長室的老式台燈亮到深夜,機械貓蹲在窗台梳理毛發,尾尖掃過白薇帶來的文件。


    月光照亮某頁角落的量子防偽標識,那編碼與三個月前失蹤的電子黑板序列號隻差最後一位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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