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繁生緩緩蹲下身子,一手扶在床沿,望著跟前兩隻一模一樣的小羽狐,腦子裏一片嗡鳴聲。


    小白狐……是神使?


    雖然神使也是狐狸,但……


    也對,都莫名其妙一起身穿到這個世界,靈魂再換個身軀好像也沒那麽奇怪了。


    薑繁生抬眸,正好這時兩隻小羽狐步調一致地靠近她的手,低頭蹭蹭。


    “我一開始也很難相信,原來我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狐狸。”


    “破殼前受了傷,貓媽媽為了救我把我的靈魂帶去了藍星,讓我成為了一隻不會說話的小狐狸,然後呀,我就和你相遇了。”


    “那時候我一直都是有智慧的哦!隻是不能說話,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不能和你聊天。”


    “出事的那天,貓媽媽讓我靈魂迴到原本的身體裏,於是在三年前,真正的我誕生了,所以我人形看著才那麽那麽小。”


    “這樣的我,你會不會不習慣呀?”


    “我……”薑繁生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好朋友還活著是件好事,但她心裏還沒完全接受其身份的轉變。


    兩隻小羽狐趴下身子,朝著她快速搖尾巴,仰頭嚶嚶叫幾聲,又站起來轉了好幾個圈圈。


    這是以前的夢昔琂邀請薑繁生同她玩耍時會做的動作。


    薑繁生心裏頭越來越堵,緩緩抬手拂過兩隻小羽狐的腦袋。


    輕聲問:“你……是從什麽認出我的?”


    小羽狐迴答:“前段時間擺攤治病的時候,你來換種子,離開的時候聽到你哼歌,那時候認出來的。”


    薑繁生手手落了下去。


    原來是那時候。


    如果那時候她勇敢地邁出去,說不定就能相認了。


    不。


    或許在幾年前第一次看到對方的時候,她沒有選擇一直躲避,那她們就能夠早許多年相認。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的膽怯。


    小羽狐飛起來,湊近蹭蹭她的腦袋。


    “對不起,是我來的太遲了。”


    “不,是我。”薑繁生握緊拳頭,聲音顫抖,“都是我太膽小,所以……”


    兩隻小羽狐一起鑽到她懷裏打滾。


    “才不是呢!”


    “你想要救我的心一直都很勇敢,一點都不膽小!”


    “謝謝你,你從來沒有放棄我,忘記我,我很開心。”


    “沒關係,我等你。”


    “我一直都在。”


    說完,夢昔琂精神力所化的小羽狐張開爪子擁抱薑繁生,隨後淡化消失,迴到本體中,讓後者能有個單獨相處的安靜空間。


    氣息所化的小羽狐則變成一片兩指寬的純白羽毛,靜靜躺在薑繁生的腿上。


    那是獨一無二的,隻屬於薑繁生的羽毛。


    薑繁生撚起羽毛,轉身靠著床坐在地上。


    她腦子裏很亂,感到很不真實,索性什麽都不想了,放空大腦望著地板,轉著羽毛發呆。


    一直到申時末,她都沒有緩過來。


    但夢昔琂要走了,她答應了鬼族申時末就迴去。


    沒關係的,她明天還會來上學。


    路過報名的攤子時,齊歸朝她打招唿:“這是要走了嗎?”


    夢昔琂迴答:“對呀,迴家晚了家人會擔心我的。”


    齊歸若有所思點頭。


    也是,神使自有其他事要做,怎麽能一整天都在這小小的學院呢。


    夢昔琂迴望了一眼學生宿舍,之後繼續領著惑芊和饕餮往大門走去。


    惑芊一邊想象夢昔琂和薑繁生都做了些什麽,一邊使勁問:“小昔琂以前認得那人?什麽時候?”


    夢昔琂迴道:“嗯……就是以前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就認識了。”


    “!”惑芊危機感頓時拉滿,“那那那相處了多久啊?”


    “差不多四年吧。”


    惑芊咬唇,那她豈不是輸了一年?


    可惡!


    不對不對,小昔琂那時候是隻普通的狐狸,也就是說不會化出又大又威猛又軟乎乎的真形,更不會分解成無數隻小羽狐和薑繁生親近,而且第一個享受小昔琂天賦的也是她。


    嘻嘻,到最後還是她贏了~


    薑繁生,哼,手下敗將,你是鬥不過我的。


    本公主勉強允許你待在小昔琂身邊好了。


    幾句話的功夫,惑芊自己說服了自己,開心得整個人都在冒泡泡。


    出了學院大門沒多遠,靈靈一從識海出來,抱住夢昔琂,準備省時間直接傳送迴去。


    這時,一行人正上方天空的雲層忽然像是被巨大的隕石砸出一個洞,雲霧拖出好幾個模糊的長條。


    一瞬間,幾乎大半個下階層的時間都停滯了。


    一隻無形的大手從洞裏伸出來,直直下落,透過靈靈一的身軀,輕鬆握住了夢昔琂的心髒。


    宋時清石像的劍尖發出微弱的光,想要驅散這突然闖入學院的精神力。


    但和對方比起來它太弱了,毫無作用。


    嗡——


    夢昔琂頸間的月牙凝珠持續發光,護住了夢昔琂的靈魂。


    夢昔琂的精神力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聚精會神感知四周,發現所有人都靜止了,連唿吸和心跳也停了下來。


    隻有她的心髒還在跳動。


    稍後,那隻握著她心髒的手微微用力。


    受力量擠壓,夢昔琂的身軀張大嘴巴,口鼻流出血。


    但身軀已經靜止,夢昔琂光靠精神力感受不到疼痛。


    她隻聽到天空傳來慵懶又輕蔑的聲音:


    “抓到你了,影響我布製棋局的不可控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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