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曆 421年 三月初七,長安城外。


    日暮西垂,殘陽如血;煙花三月,芳草萋萋。


    一輛破舊的馬車沿著城外官道嘎吱嘎吱的緩緩駛向城門。


    馬車雖舊,馬兒卻神駿非凡。


    通體像黑緞子一樣,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部位白的賽雪,赫然是一匹烏雲踏雪!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車上之人,身份恐怕不簡單。


    這馬兒似是不滿自家主人居然讓高貴的它來幹拉車這等糙活兒,不時打一個響鼻,表達對主人的不滿。


    車轅上坐著一位老者,花白的長發亂糟糟的披散在前胸後背,一身洗的發白的灰袍,滿臉的皺紋暗藏了風霜雨雪。


    裹滿老繭的雙手抓著韁繩,一雙老眼渾濁晦暗,卻不時閃過一縷精光!


    “老莫,咱們這是快要到長安城了吧?”


    一道略顯慵懶的男聲自馬車內響起。


    “是啊,世子殿下,咱們啊,離長安城也就有個十裏了,快到嘍。”


    坐在車轅上被稱為老莫的老人笑嗬嗬的說道。


    “嗨呀,老莫,又沒有外人在,叫什麽世子殿下!


    你不是說你在長安有個孫女兒嗎?要不跟本少爺結個親吧?


    到時候還能喊我一聲孫女婿,嘿嘿,你說咋樣?”


    那道慵懶好聽的男聲帶著一絲調笑和不懷好意的迴道。


    聽到了這話的老莫隻是嘿嘿笑了聲也不作答。


    然而還沒等到老莫開口迴話,便又有一道嬌俏女聲自馬車中響起。


    “少爺~,你說什麽呢!人家老莫的孫女兒才八歲,你怎可如此說話?這不是禽獸嘛~”


    聲音帶著嗔怪以及氣憤。


    “春桃,你這小丫頭還管起本少爺我來了?


    小心今晚讓你~~哎哎,別打別打,本少爺開玩笑呢!!本少爺是這樣的人嘛!!?”


    男人剛不懷好意的說到一半,便在少女砰砰的捶打胸口聲中被打斷了,緊接著便趕緊帶著一絲可憐兮兮的語氣討饒道。


    畫麵來到馬車內。


    一個白衣少年正躺在軟墊上,被一個嬌俏少女撲倒在胸口捶打,嘴上說著討饒的話,俊美的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


    少年名為白昭,字慕然。


    今年十六。


    是當今大乾唯一的異姓王鎮北王白淵的兒子,同樣也是唯一的兒子。


    名喚春桃的少女,收迴秀氣的小拳頭。小巧的瓊鼻皺了皺,俏麗的水眸帶著嗔怪,撅著紅唇不滿道:


    “哼,少爺真是滿嘴沒個正經。


    您是大乾唯一的異姓王世子,前兩年在江湖中,還有在北境軍中也便罷了,這馬上到長安城了,萬不可如此不著調了!


    這長安城啊,不比王爺身邊,裏麵的人吃人不吐骨頭的。


    這是王妃說的!”


    小丫頭似是怕白昭不信,還特意補充了一句。


    白慕然翻了個白眼兒,小丫頭還學會拿他母妃來壓他了!隻能無奈道:


    “知道啦知道啦~小丫頭說的煞有介事的,還沒我大呢,說的頭頭是道。


    本少爺小時候也是在這長安城長大的好嘛?這不是開開玩笑嘛,一路上無聊死啦!”


    緊跟著又語氣輕快的強調道:“再說了本少爺這次來京都就是來玩的,老白都說了,這次迴京都,少爺我就自由啦!


    吃人不吐骨頭關我何事,真當少爺我是吃素的啊?


    這滿長安誰不知少爺我,欺男霸女,紈絝一個?少爺我這叫本色出演,哈哈哈!


    本少爺長這麽大,總算能享受享受啦!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嘛。”


    春桃聽了這話無奈的歎了口氣,世子殿下這性子,沒救了!


    她自小便跟在白昭身邊,自認為了解白昭的脾性,絕對不是長安城中傳的那樣。


    同傳聞中恰恰相反的是,白昭性情溫和,隨遇而安。


    自家世子在王爺王妃麵前雖然經常想偷懶,用世子的話叫什麽來著?對,擺爛。奇奇怪怪的,世子有時候會說些奇奇怪怪的詞語,比如什麽什麽栓q,搞不懂什麽意思。


    但是世子殿下從小就被逼著習文練武,白家家教極為嚴格,在外那都是裝給別人看的。


    對於這些,春桃再清楚不過了。


    然而她也知道,世子從小被管著,這次終於自由了,難免有些跳脫,可以理解。


    春桃作為白昭的貼身侍女,雖然白昭經常嘴上花花,但春桃覺得世子對她是很疼惜的。


    貼身侍女是要侍寢的,但是白昭一直說春桃還小,不急,再等兩年。


    對此春桃腹誹不已:“人家哪裏小了,你又不是沒摸過,明明不小了……”


    其實不疼惜也不行,白昭知道春桃的心意,但他對十六歲的小女孩兒,實在下不去手…………


    白昭早慧,行為舉止跟同齡稚童完全不同。


    故而鎮北王跟鎮北王妃對這唯一的兒子期望極其高。


    為了培養白昭,那是把隻想擺爛的白昭揍的嗷嗷叫,滿京都亂竄。


    所以,京都眾多勳貴家族對白昭幼時的印象,大多是頑劣不堪。


    這雖然有白昭偷懶的原因在內,更多的還是鎮北王的一片苦心,就是為了讓白慕然藏拙。


    白家作為大乾唯一的異姓封王家族,雖深得乾皇寵信,然而文武百官,世家勳貴卻容不得一個這麽位高權重又手握兵權的白家。


    因為陛下太過恩寵白家,甚至不止一次開口要把公主嫁給白昭。


    鎮北王府在北境手中有三十萬大軍,又深蒙聖眷。


    這蠍子粑粑獨一份的待遇,如何不讓這些所謂的袞袞諸公羨慕嫉妒恨啊?


    紛紛諫言陛下要削弱白家兵權,或者掌控住白慕然這白家唯一的子嗣後代。


    白淵心中清楚這些人的想法,自然想要自家兒子平平安安的長大。


    他雖與大乾皇帝從小自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可是所謂帝王,白淵很清楚曆代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會變得多麽冷血無情,他不敢賭!


    更何況就算乾皇信任他,白昭跟皇帝可沒有這種信任可言,所以為了白昭的安全,隻能自汙。


    但是名聲是給外人看的,自家關起門來教導白昭,那肯定是要嚴格對待的。


    畢竟白家三代忠良,白淵當然不希望白昭真的變成個紈絝。


    白昭從小到大為了偷懶跟鎮北王鎮北王妃那是鬥智鬥勇。


    但是一個小孩兒,哪能鬥得過兩個成人?就算他是穿越者也不行啊!


    是的,白昭是個穿越者。


    他的前身是藍星龍國的一名特工。自幼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幼妹相依為命。


    放在小說裏,主角的標準模板了屬於是。


    白昭十歲時,妹妹得了罕見的怪病,不幸夭折。自此,白昭舉世無親。


    他答應妹妹,要代替妹妹好好的多看看這個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從此,世界上多了一個孤兒。


    十八年後,暗黑世界多了一個名為“煞”的頂級特工。


    他極具耐心,冷漠殘忍。為完成任務可以不擇手段。


    他可以為了暗殺恐怖分子頭目而提前半個月待在冰冷潮濕的沼澤中等待時機,隻為一擊斃命。


    也可以為了完成上級下達的指令毫不猶豫的屠戮上百人而麵不改色。


    他是特工界、雇傭兵、殺手組織、無不談之色變的一個人。但也是個可憐人,沒人能懂他內心的麻木和痛苦。


    他為了那個答應了妹妹的承諾而活著。但是他覺得這樣活著好累,好累……


    白昭的穿越是因為一次任務。這是他最後的一次任務。


    白昭累了,他想去休息了。這些年他造了太多的殺孽,也見識了人世間的各種惡。


    他向上級申請退役,於是上級商討了半個月以後給他下達了最後一個指令:暗殺一個非洲小國的首腦。完成任務後,他可以換一個新的身份,活在陽光下。


    白昭同意了,但他心裏清楚,任務完成以後,他的死期也到了。


    這些年他知道了太多秘密,也替上級幹了太多髒事兒,他不可能再活在陽光下了。


    但他是誰,他是煞!他不想死,沒人可以要他的命。


    結果,emmm


    他還是死了。


    因為那個首腦家裏有一個小女孩兒。


    看著那雙純淨的眼睛,白昭感覺好像看到了妹妹,他在那雙眼睛中看到了渾身粘滿鮮血的自己,看到了自己那掙紮的靈魂。


    白昭選擇解脫,他選擇放過自己。


    當爆炸的火光過後,意識進入了一片黑暗虛無之地。


    再次睜開眼,他看到的是他這輩子的老子,白淵的那張帥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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