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北省。


    上崗村生產隊。


    五月底,地裏正是插秧的時候。


    上崗村的村民們,一大早起來,大多是全家老小齊上陣,趕去地裏插秧。


    村裏老林家,出來上工的僅林家媳婦徐婉清。


    這人拿著小板凳水壺,跟著鄰居兼好友一起,往大田地走去。


    林家媳婦是早前城裏下來的知青,家在南省。


    上崗村下來的知青有好幾個,但跟徐婉清要好之人,也就隻張怡了。


    兩人都是從南省過來的知青,因著是老鄉關係。平日裏便走的近些。


    “婉清,你家那口子好些了嗎?”


    這會兒張怡問得,是徐婉清的丈夫。


    徐婉清與張怡從南省下鄉後,因著年齡漸大,眼看迴城無望,兩人便就近選了結婚對象,打算在鄉下過一輩子。


    徐婉清因為喜歡斯文些的男性,跟村裏的林家小子看對了眼。


    張怡則選了村長家兒子,劉向前。


    兩人都是剛成婚一年。


    聽到好友關心丈夫身體,徐婉清搖了搖頭。


    “早上我出來時,人還在睡,應當是好多了。”


    徐婉清的丈夫前幾日上山時,不小心摔傷了。


    因此,哪怕最近農忙,徐家也隻有一人出來幹活。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來到大田地。


    趁著早上太陽不大,大家都得抓緊幹活。


    要不一會兒中午了,將近六月天的太陽,還是能將人曬得頭昏眼花。


    一上午時間,徐婉清都在大田地裏忙活。


    這會兒林家東屋,躺在床上的林然還有些懵。


    本以為上一世人死魂消,哪怕有輪迴之說,自己再睜眼也該是在閻王殿裏。


    怎麽醒來時,自己又穿越了?


    林然此時來不及細想,忽覺腦袋劇痛,一股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湧現在大腦裏。


    林然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等再次清醒時,林然才慢慢消化完腦中記憶。


    原來自己這是又魂穿了,而此次穿越之地,還是之前看過的一本書。


    至於書名叫什麽,林然有些記不清。


    但是書中主要講了什麽,自己大約還記得一些。


    這本書主要講了七幾年下鄉知青中,兩個知青好姐妹之間的事。


    故事裏的一對好姐妹,初下鄉時,兩人還是好友關係。


    隨著其中一人的丈夫不幸意外身亡,這使得兩人的關係也逐漸破裂。


    最後兩人在互相報複中,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眼下林然已經知道,自己就是其中一人的丈夫,而且悲催的是,自己還是那個再有一段時間,就會意外身亡的倒黴鬼。


    是了,據書中描寫,徐婉清的丈夫在幾個星期後,便意外身亡了。


    具體是出了什麽意外,因為自己看這本書時,時間太久,眼下一時間,林然有些迴想不起來。


    這會兒已經快要到中午,林然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準備起來方便一下。


    隻剛要起身,林家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已經在大田地裏幹完活的徐婉清迴來了。


    聽到屋裏有動靜,徐婉清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匆匆洗了手,來了東屋。


    “是要去解手嗎?我來扶你?”


    徐婉清跟丈夫結婚一年,兩人夫妻關係很好。


    丈夫別看斯斯文文有些沉悶,但對自己很好。


    要不是早前自己說想吃野桃,這人也不會上山摘桃時,摔傷了腿。


    好在這傷不嚴重,人除了腦袋上腫了包,腳扭傷了,倒沒有其他內傷。


    因為摘桃這事,徐婉清心裏有些內疚。


    這幾日都不讓丈夫幹活,隻讓其在家好好養病。


    林然二次魂穿,倒也有了麵對突發情況應對的能力。


    因此,其學著原主說話語氣,朝人揮了揮手。


    “婉清,我自己來,你去做點飯,我早上飯還沒吃,有些餓了。”


    聽到丈夫說早飯沒吃,徐婉清立時去了廚房,準備給丈夫炒些肉菜。


    林然這會從床上坐起,隻覺頭還有些暈,想來是還有些輕微腦震蕩。


    人在床上坐了許久,才慢慢起身去了茅房。


    林家如今隻小兩口過日子,因為原主跟家裏鬧了矛盾,便直接分家出來單過了。


    所以,別看同住一村,即使原主受傷了,父母那邊也沒過來看一看。


    更是沒給小兩口幫忙。


    這一切的原因,還是因為原主違背父母意願,娶了知青徐婉清。


    林家父母不怎麽待見兒媳,主要是覺得城裏的姑娘留不住。


    這些下鄉的知青,哪個不是鼻子眼高的。


    別看現在這些人都穿著跟大家一樣式的衣裳,但骨子裏,這些知青沒幾個看得起鄉下人的。


    更別說能留下踏實過日子的。


    林家父母不想兒子娶知青,但原主就喜歡城裏來的姑娘。


    最後甚至為了徐婉清,還跟家裏鬧翻了。


    所以徐婉清對著丈夫,心裏還有感激。


    因著丈夫受了傷,徐婉清中午除去熱了早上剩下的飯,還另外從房梁上拿下塊臘肉。


    人生病了,多少要吃些肉食補一補。


    兩人坐了飯桌上安靜的吃飯,這會兒徐婉清吃的有些急。


    一會兒吃完飯自己還要去地裏忙活,自己家插秧沒人幫忙。


    自己若是不加快速度,隻怕要落後別人了。


    林然分家出來單幹,地裏的活其實並不多,但徐婉清幹活慢,所以隻能多花時間在地裏。


    林然也想要去地裏幫忙,但被人拒絕了。


    “我最多再幹幾日,水田也就插完了。你在家歇著吧。”


    林然拗不過徐婉清,隻能在家閑著。


    徐婉清在地裏忙活了幾天,終於插完了秧。


    林然的扭傷也好了。從徐婉清手裏接下來地裏的活。


    在林然養病期間,書中的另一位知青,張怡也來家中看望。


    這會兒妻子還沒跟張怡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所以兩人相處的還很好。


    林然在家養病幾日,一直在努力迴想,到底原主是因為什麽意外而身亡的。


    這事還是張怡來家裏說的話,讓林然終於想起原主意外身亡的原因。


    上崗村背靠大山,這邊山裏是有野物出現的。


    早前開春時,那會地裏麥子還沒成熟。山上便下來過幾頭野豬。


    大約是春天來了,山下快要成熟的麥子吸引了這些野豬。有些野豬便下山糟蹋了莊稼。


    為了這事。村裏前些日子一直在派人在麥地裏巡邏。


    眼下農忙結束,村裏便準備組織人手,去山上打野豬。


    現在這個年代,野豬還不是保護動物,因此,村裏人還能上山打野豬。


    張怡今日就是來通知林然的。


    村裏打野豬,是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


    所以每家都得要出個年輕人。


    別看林然瘦弱,但好歹還是個成年男子,所以林家也得去人。


    林然聽到打野豬這事,腦中一下子想到了原主身死的原因。


    就是再過幾天的打野豬,原主在山上,被張怡的丈夫劉向前推了一把,這人才被野豬攆上,受了重傷。


    因為沒有錢去大醫院看病,其在家躺了一日,便撒手而去。


    彼時,原主身死前,才將自己被徐向前推倒一事,告訴了妻子。


    徐婉清沒想到丈夫受傷不是意外造成。


    其眼見丈夫死在跟前,一時心裏瘋魔了。


    此後徐婉清跑去劉家質問劉向前,可對方不僅不承認,反而還倒打一耙。


    徐婉清沒有證據,也無法眼睜睜看著殺人犯逍遙法外。


    此後,徐婉清便在村裏展開了對對方的報複,可惜一個女人,怎麽可能敵得過村長的勢力。


    最後徐婉清隻能先假裝低頭,在村裏過起了獨來獨往的日子。


    幾年後,徐婉清還是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某一天,徐婉清趁著劉向前迴來看望老爹老娘時,其偷偷尾隨在劉向前身後,拿刀捅了這人。


    徐婉清是抱著殺人之心而來的,因此,劉向前當時沒來得及搶救,便直接死在了村裏。


    劉家報了警,徐婉清當場認罪。


    隻說是劉向前害人在前,可惜國家沒有替其做主。


    最後這事是以徐婉清被槍斃而結束。


    而故事裏的另一人張怡,最後並沒有受到前後兩件事的影響。


    其到底知不知道丈夫害人一事,徐婉清當時不清楚。


    但林然現在想來,張怡定是知道了丈夫的所作所為。


    要不然這人也不會勸丈夫跟自己迴南省發展。


    因為那會兒,全國已經開放了高考。


    張怡正是通過高考,帶著丈夫迴了南省老家。


    “林然,你到底去不去?”


    張怡見人沒有反應,又追問了一句。


    “去,去,到時讓人提前一日來通知我。”


    林然的思緒被張怡打斷,隻點頭迴了對方一句。


    張怡因為婆家在村裏有些地位,便經常幫著公公做些宣傳工作。


    畢竟知青們都識字,是文化人。很多鄉親也相信這些文化人嘴裏說出來的話。


    徐婉清送張怡出門後,忍不住有些擔心丈夫。


    “然哥,要不你別去了,你身體剛好,我給張怡說說。”


    林然知道徐婉清這是擔心自己上山再發意外。


    但這種全村都參與的事,若是自己不去,顯然會讓人背後議論。


    “去,你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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