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趴在山頂上,望著山坡前越來越近的警察,卻沒看到小鬼子,就向更遠處的山梁方向看去,仍沒發現小鬼子的身影。他又看向四周,心裏念道:“他們別是從那邊包抄過來吧?”想著便對王排長說:“沒看到那幾個小鬼子,我去那邊看看。”鐵山手指著他們同一道山梁的右側。距離他們這裏三四十米處,那一段兒山梁地勢稍低,不過山梁那邊的情形就看不見。


    鐵山退後,背上狙擊槍,提著機槍就跑向山梁右側,俯下身子剛來到梁頂前,嘴裏就罵了一句:“他媽的,一定是有狗腿子警察帶路。”罵完疾快的趴下身,伸出槍對著急行在前麵的警察就開了槍。隨著中槍的警察倒地,後麵的小鬼子、警察急忙趴下身,尋找隱蔽點。牽著狼狗的小鬼子,用力的想把吠叫的狼狗拽到石坎下,一聲槍響過後,狼狗蹦躂了一下就倒在地上,張著大嘴發出“嗚嗚”的悶叫聲。


    鐵山再想開槍,小鬼子、警察的子彈就射了過來,打得他身前土石紛飛。鐵山急忙縮迴身,翻滾著爬到一旁的山石後,拽下狙擊槍對著暴露出來的鬼子和警察一槍一槍的勾動板擊,一陣急促的機槍子彈射來,鐵山不得不停下射擊,把頭縮在山石後。


    王排長那邊也響起“突突突”的機槍聲和“砰砰”的槍聲,不用想,那是小齊也開了槍。鐵山無暇去顧那邊的情形,趁著機槍停頓的間隙,尋找前麵的機槍處,並瞄準小鬼子的機槍手和他身邊的人“砰砰”的開了兩槍。小鬼子機槍啞火了,也讓其他的鬼子、警察不敢起身向前,隻能躲在掩蔽之處,對著上方的鐵山不時的開上幾槍,雖然對鐵山夠不成致命威脅,卻也讓鐵山無法顧及到王排長那邊。


    王排長這邊的情況也和鐵山那邊相似,隻是更好一些,因為是居高臨下,山坡上的警察不敢露頭,所以隻要盯住他們就行。而山坡上的警察,雖然人數占優,也隻能是躲在岩石或是坑窪處保命要緊,因為附近的幾具同伴屍體,還有受傷者痛苦的哼叫已讓他們膽寒。


    李老兵躺在地上,身下和身上都被大衣包裹著,可是不斷增多的失血,又是在這冷風颼颼的山梁上,身子已打起哆嗦,神誌開始恍惚。


    王排長迴身看到李老兵的樣子,揮了下手勢,讓小齊盯著點兒山坡,就起身來到李老兵身邊。他伸手摸了下李老兵的額頭,發現他的額頭滾燙,就去拿過包取出水壺,卻是打不開壺蓋,發現已經凍住了。王排長又翻出另兩個水壺,也是都被凍住了,倒不出一滴水來。


    王排長看了眼鐵山所在的山梁,聽到那邊傳來的槍聲,他那被汗水和塵土侵蝕的臉上憂鬱之色更濃。他抬頭看了眼太陽的位置,叮囑小齊一句,就拿起槍向鐵山那邊跑去。


    鐵山躲在山石後,不時的看一眼下方,沒看到小鬼子、警察起身,就沒有盲目開槍。有一會兒沒聽到王排長那邊的槍聲了,他對著一個露出半個頭、正在開槍的家夥迴了一槍後,挪身向後想去看看時,王排長正好跑過來。


    鐵山急忙問:“山坡上的警察撤了?”


    王排長在鐵山身邊趴下身:“沒撤,這幫狗腿子都躲起來了,不敢衝,也不撤退。你這邊咋樣?”


    鐵山說:“和你那邊差不多,僵在這兒了。媽的,這對咱們可不好,時間長了小鬼子就能派人增援。”鐵山掏出懷表看了看,歎氣說道:“現在才中午,離天黑還早,咱們得挺到天黑才好下山。哎,老李咋樣?”


    王排長歎著氣說道:“不太好,我來時摸過他的頭,燙的嚇人。”


    鐵山問:“沒給他水喝嗎?讓他降降溫。”


    王排長說:“水壺都凍上了。”


    鐵山開了一槍後說:“老王,去點火兒吧,趕緊讓老李喝上水,別讓他睡著。咱們也該填填肚子,喝口水了,沒有勁兒可衝不出去。”


    王排長心裏十分的清楚,山梁後的坡度那麽陡,即便李老兵不受傷,想順利的下到山底都難,何況山下還是無遮無擋的大片農田?從小鬼子和警察的角度考慮,不可能不向上這邊調派人手,估計現在的山下已布置有足夠的人手在等著他們。而他們想要帶著受傷的李老兵順利的衝出去,無疑就更加艱難,不過現在這形勢,也隻能是等到天黑再說。王排長深深歎了口氣,說道:“我去點火兒,吃完就過來替你。”


    。。。。。。


    山下的一處田坎下,小鬼子少佐石田舉著望遠鏡向前麵的山上觀察著,銀生與幾個日軍、警察站在他的身後,一個小鬼子的身邊還蹲著一隻狼狗。望遠鏡裏出現的一股濃煙,讓石田平滑的臉皮抽動了一下,好一會兒他才放下望遠鏡,嘰哩咕嚕的對著銀生吼道:“你的那些個警察廢物,都是廢物,那麽多人還對付不了幾個刁匪,還讓他們在山上點起火兒。混蛋,通通的混蛋。”


    銀生看到山上升起的煙火兒,他清楚那煙火兒不是他的手下弄的,一定是那幾個刁匪點起的,他們或許是在烤東西吃。想著他那陰沉的臉色出現尷尬之色,說道:“石田君息怒,我再派人上山支援,您看,是不是讓宮崎君也過去。”


    那個背著狙擊槍的鬼子宮崎很狂,他向銀生聳了聳肩,臉上掠過濃濃的不屑神情。


    石田難看的臉色不見好轉,且更加難看的要發怒:“鄭君,你能保證把這幾個刁匪消滅在山上?”


    銀生尷尬的臉色更顯尷尬,他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把那幾個魔鬼一樣的刁匪消滅在山上。


    石田緩和下語氣:“區區四五個刁匪,被我們幾十人圍住,再不能把他們滅掉,傳出去,鄭君,你我的臉皮就該丟到太平洋裏去了。”


    銀生尷尬的臉色已是陰鬱無比,他迴身對一個警察吩咐了幾句,看著那個警察跑遠,再轉迴身時,臉上的尷尬之色才算稍稍消失一些。本來在聽到發現刁匪的消息時,銀生是信心滿滿的,篤定這一次一定能夠奸滅這幾個刁匪,可是兩次傳迴來的消息,讓他的信心倍受打擊,對能否殲滅這幾個刁匪的信心又開始動搖。伴隨著恐懼心態的滋生,他對鐵山他們的恨意也更濃。原本他還想在春節時,帶著夫人和孩子高調的迴趟老家,享受一下衣錦還鄉的願望怕是難以成行了。。。。。。


    。。。。。。


    山梁上,李老兵喝過了水,在王排長的勸說下,吃了塊燒餅,神情好了一些。鐵山被王排長替換迴來,看到李老兵掙紮著想坐起身,急忙跑過去扶他躺下去,順手摸了下李老兵的額頭,說道:“老李,你身子太熱,要多喝水。”並拿起火堆旁的水壺遞給他。


    李老兵接過水壺,沒有喝,說道:“連長,我這樣。。。。。。唉,你們趕緊下山,別管我了,再不走,大夥兒都得陪我困在這兒。”


    鐵山咬著燒餅說道:“老李,你別瞎想,堅持一下,等天黑咱們就下山。”


    李老兵一隻手摸向傷腿,說:“我這傷。。。。。。隻會拖累大夥兒。”


    鐵山拿起水壺的手放下來,瞪大眼睛看向李老兵:“老李,咱們是兄弟,說啥拖累?你放心吧,咱們一定能衝出去。”


    正因為是兄弟,是經曆過無數次生死之戰的兄弟,李老兵才不想拖累大夥兒,更不忍心看到因為他的拖累,把大夥兒帶進更危險的境地。他是個老兵,自然清楚眼前的處境,也清楚自己的傷勢有多嚴重,同時也清楚的知道說服不了鐵山,但是在心裏已漸漸有了個清晰的決定。雖然在決定清晰的刹那,他心裏有過恐懼和渴望,腦子裏閃過無數的畫麵,最後還是釋然的下定了決心。。。。。。他現在隻希望自己能夠挨到天黑,別再昏迷。。。。。。


    王排長那邊的槍聲忽然密集起來,這邊山坡上的警察也打起了槍,鐵山急忙爬到小齊身邊。小齊迴了一槍後,山坡上就隱隱傳來一聲嚎叫,其他想動的警察又都縮了迴去。


    鐵山看了眼山坡,見警察們不敢再動,把機槍留給小齊,就退後向王排長那邊的山梁跑去。剛一上到梁頂,就有子彈在他的頭頂上嗖嗖飛過,鐵山立即趴下身,爬向王排長右側的山石前。鐵山小心翼翼的伸出頭,看到遠遠的山脊上有兩挺機槍在射擊,顯然是新增援上來的,稍近一些原本被壓製在山脊上的小鬼子、警察,在側後方機槍的掩護下,利用山石和地勢慢慢向前挪動。而王排長看不到挪動的小鬼子、警察,他被兩挺機槍的火力壓製住,隻能是找機會還上一兩槍。


    鐵山瞄著衝在最前的警察開了一槍,就把槍口快速的移向後方的一挺機槍,並快速的扣動扳機。兩聲槍響不過片刻,就招來另一挺機槍急促的彈雨,壓製住鐵山,他不得不縮迴身,把頭緊緊貼在地上,任憑紛飛的火星、石屑濺落在帽子上、脖領子裏。


    王排子也在機槍子彈轉移後,迅速開槍打啞了另一挺機槍,山梁上一下子安靜下來,向前挪動的鬼子和警察也都老實的縮迴去躲在石後、坎下,不敢再動。


    鐵山和王排長倆人相互看去,給對方送去安慰的眼神,隻是這份寧靜不過片刻,遠處山脊上的兩挺機槍又響了起來。鐵山兩人也便打起精神,找準機會還擊,場麵又僵持起來。


    打打停停中,太陽慢慢的西下,當隻剩下他們所在的山梁還沐浴在夕陽晚照下時,這枯黃色的禿山梁上,也透出那麽一絲絲別樣的淒美。就像那圓圓的落日,看著一點兒也不刺眼,卻是殷紅殷紅的,散發出的絢爛光芒分外的柔和、朦朧旎人。


    隻是這槍聲,刹了這絕美的景致,當落日完全隱去,遠處不時冒出火舌的機槍陣地也開始變得模糊,鐵山挪到王排長身邊,說道:“天快黑透了,老王,把機槍給我,你帶老李和小齊先下山,我過一會兒就去追你們。”


    王排長看著鐵山,張嘴想說什麽,不過張開了嘴卻沒說出來,頹然的吐出一口氣後把機槍推到鐵山身邊,之後便縮著身子向後退去。起身時又停下看向鐵山:“連長,別和他們糾纏。”


    鐵山迴身點點頭,給王排長送去放心的眼神,之後向前側麵爬了爬,此刻,從這裏還能朦朧的看到這邊上山脊前的大概情形,有人走動也能夠發現。而遠處小鬼子、警察的機槍也停下了,但是沒有人敢起身,靜默一陣後,有說話聲傳出,才見有兩個身影從山石後出現,緩慢的向前移動。鐵山瞄向前方的身影開過槍,就迅速轉移槍口,隻看到這個身影已伏下身去,就沒再開槍。被鐵山開槍擊中的那個並未死去,顯然在忍受著極大的疼痛,發出壓抑著的悶哼聲,也給其他想起身前衝鬼子及警察帶去極大的壓力。


    時間在不緊不慢的向前走,小鬼子、警察不見前麵出現槍聲,又有人起身向前挪動。鐵山的槍口已瞄準了一個起身者的頭部,勾動板擊時又把槍口移向他的身子,“砰砰”的兩槍過後,就隱約的聽到有慘叫聲傳來。鐵山立即把槍口挪向遠處的機槍,對著火光之處開了兩槍,就迅速的退後把狙擊槍背在身上,提起機槍向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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