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息怒,臣妾一時氣急。”


    鄭采女斂眉,神色中卻依舊帶著些不忿,她捂著臉道:“求娘娘替臣妾做主,是李寶林先動手打臣妾的,臣妾渾身上下都疼的厲害。”


    “娘娘,事情不是這樣的。”


    李寶林不冒頭歸不冒頭,可別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了,她可忍不了了。


    “好了,都住嘴。”


    裴抒讓這兩人進來可不是想聽她們打嘴仗的,她指著李寶林的宮女詩畫,“你來說,起因到底是什麽。”


    當主子的狼狽不堪,身邊的宮女反倒幹幹淨淨的。


    這事本就是鄭采女的錯,詩畫說的時候都沒帶有什麽誇張的成分,全部都是實情。


    詩畫說的和裴抒了解到的大差不差,隻是更詳細了些,李寶林和鄭采女之間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知道了。


    “娘娘,不是……”


    鄭采女還想狡辯。


    “喀噠”


    裴抒端起茶杯不輕不重磕在炕桌上,帶著些警告,鄭采女的聲音當即就由中氣十足轉為底氣不足,漸漸消失不可聞。


    “禦膳房每日給鄭采女備的涼湯不夠?”裴抒瞥鄭采女,“鄭采女要把李寶林的搶走。”


    “這,娘娘,臣妾,”


    這事到底是她理虧,鄭采女支支吾吾的,“這,娘娘,是,是臣妾聽說李寶林這幾天不適合吃涼的,臣妾這才想著,李寶林不能吃,帶迴去也是放著,天熱,不如臣妾幫著解決。”


    李寶林被這話氣得夠嗆,“敢情我還得謝謝你啊,我喝不喝和你有什麽關係?”


    “迎春,讓人吩咐禦膳房,鄭采女貪涼,從明天起一日三餐,每頓飯都給鄭采女送一盅涼湯過去,看著鄭采女喝光,不許她浪費。”


    涼湯,顧名思義,在放涼的甜湯裏放入冰塊和薄荷,喝起來清涼無比,夏天消暑解熱的好東西。


    可就算再怕熱,再愛喝涼湯,也禁不住一日三餐頓頓都喝,喝的肚子裏頭都得涼颼颼的,對腸胃不好,再嚴重些說不準還要生病。


    瞧著皇後不像是開玩笑,鄭采女不由多了幾分害怕,“皇後娘娘,是臣妾錯了,臣妾不該那樣做的。”


    看著自家主子不發話,迎春福了福身子,朝著外頭走去,去吩咐小宮人把娘娘的話傳去禦膳房。


    “鄭采女以下犯上,言行挑釁上位妃嬪,禁足兩個月,罰俸兩個月。”


    “皇後娘娘,臣妾知錯了,還請娘娘恕罪。”


    鄭采女臉色驚慌,宮裏這麽多妃嬪,禁足一個月之後皇上還能記得她這個人嗎,她才剛剛進宮沒多長時間啊。


    一邊站著的抱夏笑著看向鄭采女,道:“采女,娘娘口諭,您該聽諭謝恩才是。”


    鄭采女抬頭看抱夏,眼神稱不上和善。


    抱夏不卑不亢,嘴角的弧度都不曾有過變化。


    裴抒:“怎麽?你不服?”


    想到身邊的宮女說的早之前郭貴嬪仗著懷有身孕,不服皇後的懲罰,還跑去找皇上,結果懲罰還加重了。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鄭采女還是咬牙順從,道:“臣妾不敢,臣妾謹遵娘娘口諭。”


    裴抒這才看向另一邊的李寶林,“這事雖是鄭采女之過,可李寶林也不該一言不合就動手,罰俸一個月。”


    “是,臣妾謹遵娘娘口諭。”李寶林平靜認罰,不狡辯,不逃避。


    端看這兩人的態度,也怪不得鄭采女不討人喜歡。


    “還有你們打架一事。”


    裴抒視線在兩人身上環視了一圈,“身為妃嬪,不顧身份體統,當眾大打出手,每人抄三十遍宮規,每人每天在自己宮裏大聲誦讀宮規一遍,為期一個月。


    把規矩都好好記在心裏,以後要是再做出這樣的事情,決不輕饒。”


    “出去吧。”


    等到兩人退出去之後,抱夏這才道:“娘娘,真要每天都給鄭采女送涼湯啊?鄭寶林萬一因此生病。”


    對於她們來說,大熱天的喝點涼湯沒什麽的,全當解暑了。可不少主子都是非精膾不入口,身嬌體貴的,這可真說不準。


    “病了就病了,太醫又不是擺設。”裴抒不在意,“仗著自己家世不錯,區區采女也敢這麽跋扈,欺負上位妃嬪,不給點教訓怎麽行。”


    低位的妃嬪有家世好的,自然也有家世一般的,要是人人都和鄭采女似的,有學有樣欺負人,這後宮得亂成什麽樣,她可不想三天兩頭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給她們斷案。


    家世一般的低位妃嬪不安分上躥下跳的,可也有老實本分不惹事的,老實本分不惹事的一般也不得寵。


    後者日子本就過得一般,再讓人欺負,那成什麽樣。本分人被欺負了,也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裴抒不會允許這樣的風氣成型,這就需要殺雞儆猴。


    這一批新妃中,目前為止比較受寵的就是清貴人,李才人和周寶林三個人,難得的是,這三人明麵上都算是穩得住,不是張狂的性子。


    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穩得住的,好比鄭采女,這不就是個有幾分張揚的。


    還有一個吳寶林的性子似乎也不大好,和好幾個小妃嬪也有過些不算大的矛盾摩擦。


    所以,出頭的鄭采女是這樣的結果,之後再有人想生事的時候也該掂量掂量,看看鄭采女這個前車之鑒,斟酌一下願不願意承擔後果。


    抱夏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麽,她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娘娘,您說這鄭采女會不會借著這事故意生病。”


    裴抒哼笑一聲,“隨她的便。”


    而另一邊,李寶林和鄭采女出來鳳儀宮。


    鄭采女惡狠狠盯著李寶林,“賤人,使陰招,你給我等著。”


    外頭看著李寶林那賤人傷勢比她嚴重似的。


    沒人知道李寶林那賤人耍陰招,在她胳膊上衣裳遮蓋住的地方使勁兒擰了好幾把,現在還泛著鈍痛。


    可皇後根本不聽她解釋,一個勁兒偏袒李寶林那賤人。


    李寶林翻了翻眼皮,看鄭采女,“怎麽,鄭采女還想以下犯上欺負人?正好,才出了鳳儀宮,再進去一次也不是不行。”


    看著搬出皇後之後鄭采女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李寶林扭身走了。


    詩畫跟在李寶林身後,小聲道:“寶林,今天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狠狠把鄭采女這個討厭的家夥收拾了一頓,還暗暗掐了鄭采女好多下,全是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讓她有苦說不出。


    李寶林心情瞬間舒暢了不少,從鳳儀宮進出一遭,她更是神清氣爽。


    妃嬪之間打架,李寶林本都做好了被皇後嚴懲的準備,可結果比她料想的輕鬆多了。


    李寶林慶幸不已,虧是每天無所事事覺得無聊的時候練字打發時間,現在寫出的字算不上讓人誇一句好,可也不像剛來時那一手惹人懷疑的狗爬字。


    至於大聲誦讀宮規,對李寶林而言就更不在話下,就當早讀念課文了。


    “皇後娘娘果然公正無私。”詩畫不由感歎,“一點都不偏袒鄭采女。”


    “是啊。”


    李寶林真的覺得皇後很好了,做事不偏不倚,公正無私,唯有一點,很難討好。


    除去請安和赴宴以外,其他時間壓根兒不和她們這些妃嬪湊一塊紮堆,與眾人都保持著距離。


    不過皇後有身份有地位有寵愛,不樂意自降身份也正常,換她她也不樂意。


    李寶林長歎一聲,路漫漫其修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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