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全的確是周宸派來給裴抒送東西的。


    各種顏色的綢緞織錦料子,擺放在盒中的粉珍珠泛著溫潤的光澤,一旁的黑珍珠整齊放在紅色的絨布上,漂亮極了。成色極好的翡翠手鐲,黃金紅寶石的頭麵,各種樣式的釵子,簪子,琳琅滿目堆了小半間屋子的空地。


    “這珍珠可真漂亮。”裴抒撿起一枚珍珠,笑道:“難得見到這麽大的。”


    這話不假,珍珠常見,粉珠也算不上稀缺,可像拇指這般大小又十分圓潤的倒是少見。


    “皇後娘娘喜歡就好,皇上特地吩咐奴才把庫房裏的三盒粉珍珠和兩盒黑珍珠都找出來給娘娘送過來。”趙福全恭聲道。


    “皇上費心了。”


    聞言,裴抒臉上飛快劃過一抹切實的歡喜和澀然,轉瞬即逝,卻被趙福全捕捉到。


    “趙公公可忙,若是不忙,不妨留下喝杯熱茶再走。”


    趙福全聞弦而知雅意,忙堆笑著,“皇上隻吩咐奴才這一樁差事,可皇上身邊離不得人,給娘娘送來東西奴才就該迴太極宮伺候皇上。奴才多謝娘娘抬愛。”


    裴抒嘴角微微揚起,“既是如此,那本宮就不留趙公公了,李德祿,去送趙公公出去。”


    “是,娘娘。”屋外的李德祿跨進屋子。


    “皇後娘娘,奴才告退。”


    行禮過後,趙福全和李德祿一並出去了。


    裴抒看了看桌上和地上擺放著的東西,道:“登記好就收拾起來吧,現下能用到的首飾什麽的放在梳妝匣,暫時用不到的收庫房裏。”


    “娘娘,這珍珠品相極好,珍珠蒙塵,放起來不用倒是可惜了。不如做幾枚壓襟和耳墜子,娘娘給您覺得怎麽樣?”抱夏笑道:“娘娘用著定然美極了。”


    裴抒沒什麽異議,“你看著辦就是。”


    看了看布料,裴抒讓迎春抽出一匹水紅色印暗紋的軟綢,吩咐道:“拿這個做兩身褻衣,你親自做,剪裁的修身些,領口放大一些。”


    迎春為人細致穩重,又有一手好針線活,裴抒的貼身衣物大都是迎春做的。


    迎春點頭,“是,娘娘。”


    “你來。”裴抒衝著迎春招手,待迎春附耳過來後,她低聲說了些什麽。


    就連離兩人很近的抱夏也沒聽到說了什麽。


    迎春點點頭,“好,娘娘,奴婢知道了。”


    迎春麵上神色一如既往,瞧不出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夏秋冬三人還以為自家娘娘是有什麽正經事吩咐迎春。


    待到後來瞧見迎春給娘娘做出的物件兒之後,不由更佩服迎春的淡定了,那東西她們光瞧著都覺著臉熱,迎春聽娘娘吩咐的時候,做東西的時候竟全然麵不改色,反倒襯得她們三個大驚小怪了。


    太極宮。


    “東西都給皇後送過去了?”瞧見趙福全的身影,正批折子的周宸隨口問了一句。


    早上的時候瞧著皇後明豔漂亮的打扮,周宸想起他的私庫中還有不少鮮豔漂亮的布料,不少正紅色,旁人不大適合。


    倒是十分適合皇後,合乎身份,皇後的樣貌漂亮又大氣,這種顏色反倒是比素色更襯她。


    可光送布料又有些拿不出手,顯得吝嗇。周宸突然想起他那裏還有些珍珠,和剛送進來不久的首飾頭麵,多挑些一並送過去得了。


    周宸瞧著皇後也是個喜美愛打扮的,他去鳳儀宮的時候,每次都能瞧見皇後身邊那幾個宮女將皇後第二日要穿什麽衣裳,配什麽首飾,梳什麽發型提前就想好了。


    “迴皇上話,給皇後娘娘送過去了。”


    趙福全想了想,覺著按著皇上的性子,若是知道皇後的反應,怕是會更高興一些,送東西的人總是希望收東西的人表現出驚喜和高興的,便笑道:“皇後娘娘瞧著您送去的東西,高興極了。”


    周宸不免失笑,“朕賞其他妃嬪東西,她們也沒有一個是不開心的。”


    趙福全笑道:“皇上所言甚是。”其他的,他倒也不再多說,說多了,萬一皇上誤會他幫著皇後說話可就不好了。


    過了一陣,周宸擱下手中的朱筆,站起身來活動了一番,淨手過後坐在榻上,接過趙福全遞上的茶水,想起什麽,問道:“朕聽說麗妃讓人把周澤身邊伺候的太監打了?”


    “迴皇上話,是這麽迴事……”


    趙福全將今日的事一字不落地說給周宸聽。


    “該打。”


    聽完始末之後,周宸就這兩個字。


    “你去把周澤領來太極宮。”


    話音剛落,還不等趙福全作出反應,周宸又道:“算了,朕去甘泉宮。”


    甘泉宮內。


    大皇子從慈寧宮返迴來,跑到正殿去找賢妃,他拉著靜梅的手跨過門檻,遠遠就朝著賢妃笑,“母妃。”


    “過來。”賢妃把周澤抱在懷裏坐著,笑問:“今兒怎麽自己一個人跑去你皇祖母那裏了?”


    賢妃請安迴來沒瞧見孩子,聽聞他自己帶著宮人跑去慈寧宮去了,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顧不上處罰不好好看著大皇子讓他自己亂跑的宮人,忙讓靜梅去找人。


    靜梅剛走沒一會兒,臉腫的老高的李才哭喪著臉迴來了。


    瞧見李才的那一刻,賢妃以為她兒子出了什麽事,心跳瞬間驟停,眼前一陣陣發黑,站都站不穩了,“大皇子呢?”


    李才知道賢妃誤會了,忙解釋大皇子沒事,已經去了慈寧宮。


    賢妃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緊接著怒氣一陣一陣往上湧,“狗奴才,不早早說清楚。”說著拿起手邊的茶杯朝著李才擲了出去。


    “嘶”


    茶水流在手上,燙意和痛意讓賢妃忍不住驚唿出聲。


    那茶水是宮人剛端上來沒多久,端上來的自然不是滾燙的沸水,可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入嘴,澆在手上也不大好受。


    “娘娘,您沒事吧。”


    剛學好規矩迴來,從屋外進來的清蓮瞧見這一幕,驚唿一聲,忙快步上前,吩咐人端涼水,“去請太醫過來。”


    “迴來了?”賢妃看了看自己的手,沒什麽大礙,隻略紅了些,她道:“不必叫太醫,拿些藥膏過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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