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狂喜的趙貴嬪稍稍冷靜下來了,她也意識到皇上不可能突然就想起來給她晉位。


    可趙貴嬪不理解,她喃喃道:“皇後為什麽要這麽做啊?皇後向來不接受我的示好啊,難道是因為郭才人?”


    “奴婢也是這樣猜想的。”


    郭才人仗著有身孕不敬皇後,還鬧到皇上跟前去了,皇後哪能咽得下這口氣。


    事情的起源是郭才人和自家主子的衝突。


    皇後直接拉起自家主子,把郭才人打壓下去,讓郭才人明白就算她懷孕也沒資格在皇後跟前放肆。


    郭才人找皇上做主得到的是訓斥和加罰,而皇後則可以把一直無寵,好幾年沒侍寢的趙才人提到貴嬪位上卻是輕而易舉。


    聽了金盞的解釋,趙貴嬪莫名覺得自己的狂喜似乎多了些尷尬的成分。


    趙貴嬪訕訕道:“我還以為皇後終於接受我的投誠了。”


    “主子啊,您想這些做什麽呢?總歸您受益了不是。”


    趙貴嬪還是宮女的時候就和金盞是好姐妹,當了主子之後就把金盞要到自己身邊伺候,兩人名為主仆,實則是很好的朋友。


    是以金盞和趙貴嬪說話多了幾分隨意。


    以趙貴嬪的腦子,能平平安安這麽多年也多虧了金盞時時規勸。


    “也是,可見還是我的誠心讓皇後看在眼裏了,不然皇後怎麽就給我晉位不給別人晉位呢。”


    趙貴嬪也沒多糾結這個,她拉著金盞的手,慶幸道:“多虧你之前提醒我向皇後示好,跟著皇後果然是有好處的。”


    “是啊,主子。”


    金盞笑笑,沒好意思說她之所以讓主子這樣做,是因為宮中其他人都看不上自家主子,都沒人可依附。


    主子位份不高,家世不顯,一無銀子,二無寵愛,隻有一張容易得罪人的嘴。


    主仆倆的日子過得著實很一般。


    金盞也是沒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皇後剛進宮來,興許還不了解主子,沒準兒就接受了主子的投誠呢。


    不曾想竟還真有了意外收獲。


    “宜早不宜遲,去把我前兩日剛縫好的裏衣拿出來裝好,現在就去鳳儀宮。”


    “是,主子,奴婢這就去。”


    此時李德祿也去了棠梨閣。


    郭才人雖禁足了,可外頭的消息還是傳進來了。


    本就因為趙貴嬪晉位而生氣不已的郭才人看見皇後遲送來的賞賜之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直接把人帶東西都扔出去。


    李德祿像是沒看到郭才人鐵青的臉色似的,擺手讓人把東西都放下,笑吟吟道:“才人,那奴才就告退了。”


    因為懷孕而飄飄乎不知所以的郭才人在去過太極宮之後終於認清了現實,縱使皇子公主很少,皇上和皇後也不會因為她懷孕而對她有所寬待。


    郭才人心裏恨得要死,還是捏著鼻子讓人給李德祿打賞。


    李德祿笑著道謝接下,出了棠梨閣就把郭才人給的打賞拋給身後的小太監,“你們幾個分了吃果子,也別白跑一趟。”


    李德祿把銀子分給隨行的小太監,而郭才人也把裴抒的賞賜悉數賞給了宮女。


    好幾個宮女或懷抱著布料,或捧著珠釵首飾,有人暗暗竊喜,有人不知所措,還有的麵色惶恐。


    瞧著屋中眾人的神色,玉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道:“主子好心,對奴婢好,但奴婢身份低微,哪能用得上這些好東西,主子您自己留著便是。”


    雲錦、蜀錦這些布料哪是她們這些做宮女的敢用的。


    更何況,若是皇後知道主子把賞賜全分給下人,心裏指不定會是什麽想法呢。


    玉蘭這話一出,一個穿著粉衣裳,眉眼微微有些上挑的宮女握緊了手中的東西,臉上喜色漸淡。


    她眉眼一轉,道:“玉蘭姐姐這話聽著倒是別扭,咱們主子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什麽好東西沒有,自然不會把皇後這點東西看在眼裏。何況咱們主子肚子裏懷有龍胎,等到咱們小皇子出生,主子更是想要什麽有什麽。”


    這話郭才人聽著舒心,給了她一記讚賞的眼神,“石蕊說的不錯,這麽點東西我可瞧不上。”說著橫了玉蘭一眼,“行了,這裏用不著你來,出去吧,讓石蕊留下。”


    郭才人家世不錯,雖說不是如皇後賢妃娘家那般的一流世家,可也是錦衣玉食長大,自小不缺什麽。


    郭才人對皇後厭惡不已,她之前不過和錢貴嬪說幾句玩笑話,皇後就又是禁足又是抄宮規的罰她,如今她有了身孕,皇後還是說罰就罰。


    都說愛屋及烏,可反過來也是有道理的。


    郭才人厭惡皇後,盡管皇後送來的東西很好,可她瞧著也是喜歡不起來。


    何況,皇後前腳因為趙貴嬪罰她,緊接著給趙貴嬪晉位,又姍姍來遲讓人給她賞賜,高高在上的姿態,郭才人隻感覺到無盡的羞辱。


    石蕊湊上前把玉蘭擠在一邊,笑道:“玉蘭姐姐先出去吧,有我在主子跟前,玉蘭姐姐就放心吧。”


    鳳儀宮。


    “娘娘,奴婢瞧著趙貴嬪也是個知恩圖報的。”


    拂冬摸著趙貴嬪剛剛送給過來的裏衣,“針腳密實,尺寸也剛剛好,可見是用心了。”


    “是用心了。”裴抒擺擺手,“收起來吧。”


    拂冬將衣裳疊整齊,笑道:“娘娘,那小箱子都快放不下了。”


    自裴抒進了這鳳儀宮,趙貴嬪就隔三岔五給裴抒送東西,全部都是自己做的,什麽荷包、手帕、抹額、裏衣,零零碎碎什麽都有。


    裴抒雖不用這些東西,卻也讓人都收在一個小箱子裏麵好生放著。


    “趙貴嬪倒也是個實在人。”


    鄭嬤嬤道:“想靠著您,不說替您辦事彰顯自己的價值,整日就送些零碎的小東西過來。若是換了旁人,保不齊覺得這些小東西沒價值拿不出手,這趙貴嬪倒是沒這種想法。”


    “讓她辦事?我不放心。”裴抒笑看鄭嬤嬤,“可若她不實在,我也不抬舉她。”


    妃嬪品階越是往上,數量越是有限,一個蘿卜一個坑。


    抬舉簡單的人,讓心思簡單的人占了位置總好過給心思深沉的人。


    現如今宮中妃嬪確實不多,明年選秀進來的人應當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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