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下令斬殺了在金兵破城之時所有叛變的大臣,菜市口血流成河。對於完顏亮,梁帝並未下死手,而是留著他一條命,讓他日日受盡折辱。對於太子的行為,梁帝痛恨至極,興許是他年齡大了,沒了年輕時的雷霆手段,他隻是廢除了玄業的太子之位,給了他珩王的名頭養在府中。


    玄清卻在此時遞交了手中所有指控玄業的罪證,有了玄清打頭陣,朝中彈劾玄業的折子更是如潮水一般連綿不斷。可梁帝所出不多,膝下隻有四位皇子,所以即使玄業一錯再錯,梁帝還是頂著壓力保全了他的性命,隻將他貶為庶人,並將珩王府賜予他居住。


    見玄業再沒了奪嫡的可能,玄清這才作罷,梁帝卻在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一病不起。


    入冬時,林月瑤的身子好了一些,在將軍府上下的悉心照料下,原本薄如紙片的身子眼看著長了些肉,雖然已能下地行走,還是略顯孱弱,早早地就用上了暖爐。


    “這些天在病榻之上,我時常掛念著徵羽妹妹,為何不曾見她前來?”林月瑤接過傅明鶴手中的藥碗,一飲而盡,“徵羽妹妹可是出了什麽事?”


    “對戰金兵那日,確實受了些傷,這些日子都在仕林兄那裏養著。”傅明鶴拿起手帕,替林月瑤拭去嘴角殘留的藥漬,“我們常年征戰在外,受些皮肉傷是常事,瑤兒不必擔心。”


    “若隻是皮外傷,何須修養如此之久?”林月瑤直視著傅明鶴的眼睛,“夫君莫不是在誆我?”


    傅明鶴從未對林月瑤說過慌,他不敢與她的目光對視,起身去收拾藥碗,背對著林月瑤道:“不管什麽傷,有仕林兄在,都能醫好的。”


    “徵羽妹妹是為了守護將軍府才受的傷,既然如此,我既有不去探望的道理。”林月瑤說著,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傅明鶴眼見瞞不住林月瑤,便將商徵羽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


    隨著傅明鶴的轉述,林月瑤臉上的血色肉眼可見的褪去,她臉色越發的慘白,背後泛起陣陣涼意,胃裏一陣翻湧。


    她緊緊拽著被角隱忍著,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將剛喝下去的湯藥吐了一地。


    她紅著眼道:“夫君莫要攔我,我是一定要去探望徵羽妹妹的。”


    “好,我隨你一同前去。”傅明鶴深知攔不住林月瑤,便囑咐道:“外頭天冷,你多穿些。”


    馬車載著幾人朝許府而去,林月瑤虛弱地靠在傅明鶴身上,她此行的目的是想給商徵羽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可她作為商徵羽犧牲之後的得益者,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若商徵羽遷怒於她,她也理應受著。


    她在來時的路上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卻仍舊在看到商徵羽如今的模樣之後險些失了分寸。


    就連一向口無遮攔的染冬瞧見商徵羽的慘狀,也驚得失聲捂住了嘴。


    傅明鶴察覺到林月瑤的不對勁,伸出手去扶她,這才沒叫她摔倒。


    “徵羽妹妹!”林月瑤也管不得什麽體麵不體麵的,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趴在商徵羽的床沿,千言萬語化作兩行熱淚,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染冬雖不知商徵羽的遭遇,但單看她此時的模樣也忍不住心疼地落淚。


    一旁的傅明鶴也紅了眼睛,許仕林更是背過身去悄悄抹了抹眼淚。


    都說母子連心,乳娘懷中的雙生子像是受到感應一般,也跟著大哭起來。


    林月瑤聽見雙生子的哭聲,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淚,招唿染冬道:“快將商將軍扶起來。”


    染冬取過一旁的被褥,墊在商徵羽的腰下,好叫她靠著舒服一些。


    林月瑤又招唿身後的兩位乳娘,“快將雙生子抱過來給商將軍瞧瞧。”


    她將雙生子放在商徵羽的懷中,柔聲道:“徵羽妹妹,你快瞧瞧,你救下了將軍的孩子!我和夫君想讓孩子們認你做幹娘,孩子們還未曾取名,如果你願意,就給他們取個名吧。”


    說來也奇怪,雙生子在靠近商徵羽時便前後止住了哭聲,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盯著她瞧,其中的妹妹更是好奇地伸出手碰了碰她的下巴。


    嬰孩兒的小手肉嘟嘟的,白白嫩嫩跟藕節似的,嬌嫩的小手似乎碰到了商徵羽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她竟破天荒地垂下了眼皮看向懷中的嬰孩。


    嬰孩在與商徵羽對視的那一刻,嬰孩好奇地打量著她,竟露出沒有牙的牙床,朝她笑起來。


    商徵羽眼珠和嘴角都動了動,見她對外界終於有了反應,許仕林喜出望外,他抑製住激動的內心,期盼著商徵羽能開口說話。


    她雖未開口說話,但她破天荒地抬起手抱起了繈褓中的妹妹。


    屋內的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妹妹晃晃悠悠地舉起小胖手,輕輕地撫過她臉上的傷口,嘴裏“咿咿呀呀”地不知在念叨些什麽。


    商徵羽的眼睛逐漸紅了,一滴熱淚落在妹妹的小臉蛋上,她啞著嗓子道:“妹妹就叫長樂吧。”


    在眾人驚喜的注視下,她又看向另一個繈褓之中的嬰孩,“哥哥就叫長安。”


    “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常安常樂;行也無憂,坐也無憂,長安長樂。”林月瑤嘴角上揚,眼含熱淚,“好名字!”


    商徵羽的目光落到林月瑤身上,瞧著她滿臉病態,也不免有些心疼,“姐姐瘦了。”


    林月瑤道:“不打緊,傷了可以養迴來,瘦了可以吃迴來,隻要人活著,任他什麽都有個盼頭,隻肖有了盼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有話與商將軍說。”許柏棣信步而入,站在眾人身後,目光穿過人群落到商徵羽身上,“不知商將軍能否借一步說話?”


    眾人候在門外,院子中的北風唿嘯而過,染冬知道許柏棣一向不同意許仕林與商徵羽的婚事,所以十分好奇許柏棣會與商徵羽說些什麽。


    與其說是隻有染冬關心屋內的談話內容,倒不如說他們一行人都在關心,卻隻有染冬一人敢無視規矩,趴在門上偷聽。


    林月瑤輕聲喝道:“染冬,不得無禮!”


    染冬撅著嘴退迴到林月瑤身旁,“難道夫人就不好奇許老爺會跟商將軍說什麽?”


    染冬的話音剛落,許柏棣就推開門出來,無視眾人的目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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