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呈上證據,“這是柳依依當日給我的藥粉,此藥粉為花滿樓獨有,有了此藥粉男女之間無需有愛也能動情,行周公之禮。是我隨柳依依一同去花滿樓向花媽媽求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在喜宴當日,令林月瑤當著眾人的麵失去清白之身。”


    “放肆!”閻良拿起驚堂木怒喝道:“你可知誣陷朝廷命官家眷該當何罪?”


    小紅舉起手立誓,“大人,民女句句屬實,如有虛言願遭天打雷劈!”


    柳依依瞪著小紅,掙紮起身,“小紅,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聯合林月瑤一同來構陷我?你說,她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


    “肅靜!”伍知州道,“傳花滿樓花媽媽!”


    柳依依絲毫不懼怕,她是從花滿樓出來的人,花媽媽自然會向著她。況且隻要她還是閻良的妻子一日,那閻良就會當著外人的麵護著她一日。


    她明白的,百姓們也明白,又不免對她指指點點一番。


    “我看呐,這官司八成贏不了。”


    “此話怎講?”


    “聽聞柳依依是被通判大人從花滿樓贖出去的,她原先既是花滿樓的人,那花媽媽怎會說出實情?定會幫她隱瞞。”


    “也不看看堂上坐的是誰?青天白日的殺了人都能判無罪,區區下個迷奸藥怎能奈何得了她?有罪無罪還不是堂上那位說了算!”


    “唉……世風日下啊。”


    眾人一陣唏噓。


    果不其然,花媽媽承認藥粉是歸花滿樓所有,卻不承認給過柳依依。


    伍知州一句“證據不足,取保候審”便退了堂。所謂“取保候審”不過隻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罷了,“審”是不可能再“審”的了,他已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可不想再多生事端。


    柳依依被抬下去路過林月瑤時露出一臉小人得誌的模樣,小紅害怕地拉住林月瑤的衣袖,“姑娘,眼下可如何是好?她家仗著通判一職在這江州隻手遮天,我怕是……”


    林月瑤將手掌覆蓋在小紅的手背之上,柔聲安慰道:“你方才做得很好,十分勇敢,你且安心在我莊子上待著,隻要有我在一天,她就動不了你一根毫毛。”


    “繪春就這麽白白死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一句取保候審就這麽放她走了,江州還有沒有王法了?”染冬氣得直咬牙。


    從打算狀告柳依依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不會成功,她之所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隻是想叫江州的百姓看清閻良這個所謂的通判大人的嘴臉。柳依依不是自認為攀附上閻良就爬出了淤泥嗎?那她偏要在她死之前再將她踹迴淤泥之中,受世人唾棄。


    看著柳依依遠去的方向,林月瑤眼底的肅殺之氣一閃而過,“繪春不會白死的!”


    “林妹妹,你方才離柳依依近,你有沒有察覺她身上的人麵疫症狀似乎輕了些?”許仕林搖著折扇信步而來。


    林月瑤原本並未過多在意,經許仕林提起才迴想起柳依依掙紮起身責罵小紅時露出的一截小臂,原本密密麻麻的人臉已經消下去一大半之多,“不是輕了些,是輕了許多,按理來說,她的症狀應當越來越嚴重才是,為何一夜之間如同痊愈了一般?”


    許仕林低頭沉思半晌,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日頭,強烈的日光令他一陣眩暈,短暫失明過後,他才說道:“我覺得我快想到了,還差一點,就一點。”


    林月瑤與許仕林一同往迴走,在經過保安堂時,轉身對許仕林說道:“仕林哥哥,過半日閻府來給柳依依取藥,還有勞你給她加點料。”


    染冬道:“我們才狀告了她,還怎會來保安堂取藥?”


    林月瑤笑道:“就她那副身子,不吃藥就隻有死路一條,如今整個江州都已知曉她的為人,哪家醫館還會搭理她?她若還想活命,就隻能來保安堂。”


    果不其然,彩霞跑遍了整個江州城,腳都磨出血泡了,那些醫館不是缺了這味藥,就是缺了那味藥,有些膽子大的,幹脆直接說不賣。彩霞無奈,隻得來保安堂試試運氣,好在保安堂新來的夥計不認識她,竟將藥爽快地給了她。


    經上一次吃過保安堂的藥莫名其妙染了怪病之後,柳依依便對保安堂起了戒備之心,但她如今吃的救命藥又隻有保安堂才有,於是差了個麵生的家仆將那藥拿去別的醫館看過才敢吃。


    “姑娘,你身上怎麽起了硬塊?糟糕,莫不是?”不等林月瑤迴答,染冬連忙接著說道:“我去請許掌櫃!”


    許仕林皺著眉頭查看過林月瑤身上的硬塊,又一把拽過她的手腕搭上去號脈,原本皺著的眉頭這下皺得更緊了。


    林月瑤不用問也知道自己這是染了人麵疫,便笑著問道:“仕林哥哥,我還有幾日可活?”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許仕林起身撣了撣衣袖,一臉輕鬆道:“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許仕林說罷,信步而去。


    林月瑤知道,越是事態嚴重,許仕林就越是愛故作輕鬆。


    “為何繪春在世之時沒事,繪春去了反而染上了?況且我與姑娘一同照顧繪春的,為何我沒事?”染冬心裏很多疑問,煩躁得很,她巴不得染病的是自己,而不是林月瑤。


    許仕林翻看著醫書與古籍,總感覺自己遺漏了什麽,但就是想不起來。若林月瑤在他麵前死去,那他豈不是空有這一身醫術?餘生必定在愧疚中度過。可是越急腦子就越亂,他煩躁地將桌麵摞得跟小山似的醫書與古籍掀翻在地,將臉埋在雙手之中。


    半晌,他才起身將地上的書一本本撿起,端坐在窗前翻看,似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與此同時,傅明鶴已經帶著將士來到了江州城下,“可知是誰帶的兵?”


    見言鬆支支吾吾不肯說,傅明鶴便猜到了一二,大梁的武將就那麽幾位,他傅家就占了一半,既然言鬆不肯說,那一定是他傅家的人了,“是我父親?”


    “不是。”言鬆連連擺手,“是傅明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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