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枯在城牆上鮮紅的血液在大漠風沙的侵蝕下成了失去生命的暗紅色,如同鏽跡一般。


    失去將領帶領的匈奴大軍軍心潰散,終於撤兵了。


    與此同時,涼州城內卻驚現一種怪病。


    林月瑤收起手中的信,看向許仕林,“江州城內,也被波及。”


    許仕林迴想起昨日遠遠地瞧了一眼屍體,皺緊了眉頭,“傳播速度如此之快?得叫傅將軍趕緊封城。”


    “如有違抗擅自闖關者,就地斬殺!”傅明鶴吩咐下去,隨即轉身問許仕林道:“許掌櫃可有法子醫治此病?”


    許仕林搖搖頭,“我得先去一趟義莊。”


    商徵羽很少見許仕林如此嚴肅,知道此事並不簡單,便跟在後麵一同去了義莊。


    昨日還隻有一具屍體的義莊,今日便睡得滿滿當當。


    “造孽啊!造孽啊!”守義莊的老頭子連連歎息。


    商徵羽伸手準備去掀屍體上蓋著的布,好在許仕林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攔住,“不要動!”


    商徵羽問道:“怎麽了?”


    “大家小心,不要直接觸碰屍體,可能會傳染。”許仕林叮囑道。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一隻手隔著帕子查看屍體,另一隻手用衣袖捂住口鼻。眾人有樣學樣,也捂住口鼻湊了上去。


    許仕林先是卷起了屍體的衣袖查看了他的胳膊,那皮膚上麵生出一個個凸起的硬塊,有大有小。仔細看,那硬塊上竟生出了眼睛、鼻子和嘴,乍看之下,像極了人臉。


    更叫人覺得恐怖的是,那一張張人臉有哭泣的、有笑著的、還有怒目圓睜的……各種表情的都有,摞在一起顯得格外詭異。


    林月瑤看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染冬緊緊拽著她的衣袖,抖個不停,“姑娘,這……這是什麽?”


    眾人神情緊繃,沒人答話。


    許仕林又向下探去,卷起屍體的褲腿,腿上也是長滿了人臉。他又掀起那屍體的衣服,不出所料,白花花的肚皮上也擠滿了人臉。


    許仕林又轉身查看了幾具屍體,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長了人臉。


    幾人來到莊子外麵,如獲新生一般大口唿吸著新鮮的空氣。


    林月瑤問道:“仕林哥哥,可知這些人是染了什麽病?”


    “人麵疫。”許仕林顯得有些沉重。


    “人麵疫是個什麽病?好似從不曾聽過。”傅明鶴問道。


    許仕林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傅明鶴隻當許仕林是想從他這裏討些好處,“許掌櫃知道什麽?需要什麽?不妨直言。”


    許仕林聽出了傅明鶴話裏的意思,他直視著傅明鶴的眼眸,“我在一本古籍上見過這人麵疫,相傳,盛極一時的仙樂古國就是被這人麵疫滅了國。”


    眾人聽罷,隻覺得不寒而栗,不過一場疫病而已,竟有著滅國之力。


    “此病因何而起?又有何破解之法?”商徵羽問道。


    許仕林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書中並未記載。”


    “事出必有因,本是古籍中記載的疫病,世人並不曾見過,如今橫空出世,隻怕……是有人故意為之!”林月瑤說罷,對上傅明鶴的眸子。


    傅明鶴的眉頭緊鎖,“當下之急,是找到醫治人麵疫的藥方,其他的,隻能等疫病控製住了再做打算。”


    林月瑤點點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另外,人麵疫的消息千萬不能傳出去,不能亂了民心,恐懼足以將一個人從內心殺掉。”


    “放心,已經吩咐下去,隻說封城是為了清繳匈奴餘孽。”言鬆頂著烈日進來,“將軍,外麵都部署好了。”


    ……


    這人麵疫的病症,一開始隻是生出幾個小紅點,不痛不癢的,大家很難察覺,或是察覺到了也不當迴事。


    過幾日,那紅點便會長成一個個小小的腫塊,隨著腫塊越長越大、越來越硬,會微微發痛。


    再過些時日,那些腫塊變得凹凸不平,逐漸生長出模糊的眼睛、鼻子和嘴。隨著五官越來越清晰,最終,形成一張人臉。


    若放任不理,身上就會長出越來越多的人臉!


    有些人是被這些人臉活活嚇死的,有些人膽子大的,便拿起刀試圖將已形成的人臉從身上剝離,但過幾日那人臉又會從其他完好的皮膚上重新長出來,直至遍布全身,將人活活折磨死。


    要說傳染,說來也怪,有與染病的人同吃同睡卻安然無恙的,也有深居宅院不曾出門依舊被感染的。


    “家父留有一些醫書,上麵記載著各種疑難雜症,我迴一趟江州,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理疫情的方子。”許仕林說著,便翻身上了馬,“林妹妹,你可願與我一起?”


    幾人謝過傅明鶴一行人,便返程向江州出發。


    林月瑤掀開馬車簾子的一角,瞧著路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不知是死還是活,“這人麵疫竟比戰爭還叫人害怕,不知又有多少家庭因此破碎。”


    “姑娘……”染冬握住了林月瑤的手。


    “傅將軍剛擊退匈奴大軍不久,涼州城內就驚現人麵疫,明擺著是朝他來的,江州隻是恰巧受到了波及。”許仕林騎在馬背上,搖著折扇給自己扇風,眯著雙眼看向遠方,心裏不知在想什麽。


    林月瑤看著被烈日烤得蔫蔫兒的許仕林,不忍道:“仕林哥哥,你要不要上車裏來遮遮陰?”


    許仕林也不客氣,將手中的韁繩扔給一旁的人,輕輕一躍,鑽進了林月瑤的馬車之中。


    他將手中的折扇遞給一旁的染冬,染冬知趣地接過去在一旁安靜地給林月瑤扇風。


    林月瑤鬢邊的碎發隨風揚起,撓得她有些癢癢的,她抬起手將碎發別到耳後,問道,“仕林哥哥,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許仕林搖搖頭,答道:“還不曾發現什麽確鑿的證據,就是有一種預感。”


    在一旁扇風的染冬捂嘴偷笑,一個沒留心就笑出了聲。


    林月瑤和許仕林兩個人四隻眼睛看向染冬,染冬止住笑意,說道:“許掌櫃方才的模樣,不禁讓我想起繪春那丫頭,她總是將’預感’掛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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