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軍軍營中


    燕子謹麵色陰沉地迴到營地,當他踏入營地的那一刻,一股濃烈的黑煙撲鼻而來。他定睛一看,隻見營地後方的糧草堆正熊熊燃燒著,火光衝天,濃煙滾滾。而那原本整齊排列的營帳,此刻已有半數化為廢墟,殘垣斷壁,一片狼藉。然而,麵對這如此慘狀,燕子謹卻沒有絲毫表情變化,仿佛眼前所見與他毫無關係一般。


    他麵無表情地下達命令,讓手下士兵迅速前去處理火災和損毀的營帳。隨後,他轉身朝著沈晚晚之前居住的營帳走去。一路上,他步伐堅定,心中思緒萬千。


    當燕子謹來到沈晚晚曾經的營帳前時,他停下腳步,凝視著那熟悉的帳門和周圍擺放的物件,迴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這裏曾有過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每一處細節都是那麽清晰可見。可如今,物是人非,隻剩下空蕩蕩的營帳和無盡的思念。


    突然間,燕子謹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他像一頭失控的猛獸,咆哮起來。營帳內的桌椅被他用力推翻在地,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他的怒吼聲迴蕩在整個營帳之中,讓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一直在營帳外守候的冷樺見此情景,心急如焚,想要衝進去勸解燕子謹。但一旁的冷楓卻伸手攔住了他,並輕聲說道:“還是讓主子一個人靜一靜吧,此時他需要時間來平複心情。”


    冷樺無奈地點點頭,隻能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著。忽然間,營帳內傳來一陣更為猛烈的聲響,似乎是更多的物品被燕子謹砸壞。緊接著,就聽見燕子謹怒不可遏地大吼一聲:“滾進來!”


    冷楓與冷樺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畢恭畢敬地走進了營帳之中。隻見燕子謹端坐在床榻之上,手中緊握著一件屬於沈晚晚的衣裳,仿佛那是他最為珍視之物。而營帳之內,原本擺放整齊的桌椅此刻卻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一片淩亂不堪之景,滿地皆是雜物,顯得格外狼藉。


    冷楓和冷樺見狀,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冷樺更是動作迅速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奏折,用雙手高高托起,呈到燕子謹麵前,同時語氣極為恭敬地說道:“主子。如今朝中的兩位丞相以及百官,都正在翹首期盼著國主您能夠早日迴宮,繼承燕國大統。屬下懇請主子能以國家社稷為重,切不可一味沉溺於兒女情長之事啊。還望主子務必深思熟慮,莫要因小失大呀。”


    然而,麵對冷樺這番懇切的諫言,燕子謹的眼神卻是瞬間變得淩厲無比,猶如兩道寒光直射而出。他的麵色也愈發凝重起來,整個營帳內的氣氛頓時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緊接著,隻聽見他的聲音低沉而又陰森地響起:“哼!怎麽?你想坐那個位置?”


    聽到這話,冷樺心中猛地一驚,連忙叩頭答道:“屬下絕無此心,萬萬不敢有這般非分之想!”


    燕子謹冷笑一聲,繼續怒喝道:“既然不敢,那就讓那些倚老賣老的家夥們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原地等著!倘若誰敢再多嘴多舌,擾我清靜,就統統給我卷鋪蓋滾迴老家去安享晚年吧!本王如何行事,還用不著你們這些人來指手畫腳、妄加教誨!”


    “主子……”


    冷樺還想接著說,冷楓拉了一下他,然後道:“主子,營帳之事已經處理好了。傷員都安排進了祭城。接下來,還請主子吩咐!”


    燕子謹緩緩地抬起手,目光凝視著手中那件精致的衣裳,仿佛能透過它看到曾經與某人共度的美好時光。他輕輕摩挲著衣裳的質地,感受著那一絲殘留的溫暖。接著,他慢慢地轉過頭,視線掃過營帳內那再熟悉不過的擺設和布置。每一個細節都勾起了他心中無盡的迴憶。


    他嘴唇輕動,喃喃自語道:“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裏也不許去......”這句話像是一句誓言,又似是一種無奈的哀求。聲音雖輕,但其中蘊含的情感卻如洶湧的波濤一般強烈。


    在此後的七天裏,燕子謹全身心地投入到重整旗鼓之中。他以驚人的毅力和果斷的決策力,迅速梳理並解決了軍隊內部存在的諸多問題。同時,對於朝中那些敢於挑釁、不服管教的刺頭們,他更是毫不手軟,逐一加以懲治和整頓。經過這番努力,原本略顯渙散的局麵終於得到了有效的控製。


    當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燕子謹那顆牽掛的心再也無法抑製對沈晚晚的思念之情。於是,他毫不猶豫地下令讓人給司馬玉龍傳信。


    “三日之後,交出沈晚晚,否則屠盡涼城!”


    越州城內


    自從離開涼城,沈晚晚的精神果然好了許多。


    這日,春香一邊幫沈晚晚梳頭,一邊吃驚道:“夫人,你好白啊!好美啊!”


    “噗呲!”


    春香恰似那初綻的花朵,年僅十五歲,正值青春少女的美好年華,沈晚晚與她相伴,自己也如那沐浴在陽光下的花朵般,愈發地開朗起來。


    沈晚晚不禁嗤笑道:“誰教你說的這些!這麽小嘴巴就這麽甜!”


    春香立即反駁道:“才沒有呢!夫人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沈晚晚低頭淺笑。


    春香以為沈晚晚不信,繼續說道:“夫人別以為我小,見到人少。我可是見過很多人的。尤其是這兩年,楚燕兩戰,越州來了好多人,我都見過的。但都沒有夫人好看!”


    沈晚晚垂眸,想了想道:“我來這裏許久了,還沒有出去過,你陪我出去逛逛吧!這越州有沒有什麽好吃的?”


    “啊!太好了。我也好久沒有出去了。夫人,你問我可就問對了,我和你說東街張大伯家的包子可好吃了,還有西街的糕點,香甜軟糯,你一定也喜歡吃。對了對了,還有東街的麗婆婆,最擅長……”


    春香說起這些吃的,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沈晚晚聽著她口若懸河,眉眼帶笑,心情也如那春日的陽光般明媚燦爛。


    大街小巷,叫賣聲此起彼伏,越州雖有軍隊駐紮,但城內除了多了些軍中人,其他似乎與平常的州城一樣。


    沈晚晚看著街上絡繹不絕的人,不禁感歎:“這裏,好熱鬧啊!”


    春香高興道:“那是自然。國主有令,大軍不得入城,將領以上非因公事,亦不得入城,以免擾及百姓生活。然,國主為體恤附近將士,每七日便遣一隊將士至越州,無償為百姓勞作。”


    她話語間滿是自豪與驕傲。


    沈晚晚頷首,心中暗道,此果為司馬玉龍之行事風格,與燕子謹之無為而治相較,實乃天壤之別。


    “你們聽說了嗎?這燕國國主死了。”


    “真的?”


    “真的,千真萬確,我也聽說了!”


    “那現在誰繼承這燕國的位置啊!我可聽說,燕國主的兒子都死了!”


    “胡說,我們這不就有一個麽?”


    “誰呀?”


    “還能有誰?城外的那個唄!”


    “哦!他呀!”


    沈晚晚路過酒館,聽到裏麵的人在討論,不禁駐足停留。


    春香見沈晚晚看著酒館,以為她想喝酒,想了想還是有些為難的開口道:“夫人,公子說你身體不好,不能喝酒。”


    沈晚晚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小聲點,聽聽他們說話。”


    “可是……”


    “你不是說這裏有個什麽”


    “蝴蝶酥!”


    “對,你不是說這個蝴蝶酥特別好吃嘛,你去買點來,我在這裏等你。”


    “可是……”


    “沒關係的,我就在這裏等你,哪都不去,快去吧!”


    “可是夫人,你……”


    春香擔心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出了事她可怎麽向公子交代啊!


    沈晚晚聽著他們的話,又想盡快將春香支走,道:“沒什麽可是的,你快去快迴。我就在這裏等你。”


    春香想了想,離那個賣東西的隻有半條街,她快去快迴,應該沒事。


    春香走後,沈晚晚就坐到一旁的茶館,聽著他們說。


    “那個燕子謹啊!仗著和沈將軍的兒子長得像,不僅殺了他兒子還殺了沈將軍,幸好我們國主英明,這才識破他的奸計!”


    “沒錯!沒錯!”


    “對了,告訴你們,我還有一個小道消息!”


    “什麽消息!”


    為首的人,賊頭賊腦道:“聽說,那燕子謹要國主交出沈家的女兒呐!”


    “沈家的女兒?不是在沂州麽?聽說沂州叛亂的時候沒逃出來。”


    “前段時間被救出來了!”


    “真的假的?這怎麽出來的?”


    “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晚上,城外發生巨響。”


    “記得,記得,那聲音可大了,都把我嚇醒了!”


    “難道是那次?”


    “對,就是那一次,她被救出來了!”


    “但,她和燕子謹有什麽關係?”


    “這個,我知道,之前就聽說,那燕子謹看上沈家那女兒了。納了妾室呢!”


    “納妾?那燕子謹不是和她兄長有幾分相似麽?這……”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他可是燕國人。”


    眾人點頭,想起那個好色如命的燕國主,也就不稀奇了。


    “嘿,各位!可千萬別被那表麵現象給迷惑了,別以為是武將家的閨女,就覺得肯定是那種長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樣子。實際上啊,這姑娘生得那叫一個美若天仙!肌膚白皙得如同冬日裏的瑞雪一般,晶瑩剔透;相貌更是嬌豔動人,猶如盛開的花朵般嫵媚多姿。而且啊,我還聽說她跟咱們國家的君主之間,曾經有一段露水情緣呢!”


    “真的假的!”


    “這真假就不知道了,但這沈家幾代都是出大將,頭一次出了一個美人!哈哈”


    “昨日,我可是親耳聽到,燕國傳信來,說三日內要交出沈家那個女人,否則就屠盡整個沂州。”


    “什麽!”


    “這,國主會不會把人交出去啊?”


    “應該會吧!畢竟把她一個人交出去,就能保全整的沂州城。”


    “不交也不行,聽說百官一致上書,交出此女。”


    “真是紅顏禍水,說不定,燕楚兩國之戰就是因為她!”


    “唉!這打仗苦的就是百姓啊!”


    “是呀!聽說沂州的百姓連白菜豆腐都不起……”


    “幸好我在越州……”


    沈晚晚木然地站在那裏,耳邊迴蕩著那些人一句又一句冰冷刺骨的話語。每一個字都仿佛化作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小刀,無情地劃過她那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


    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幾日司馬玉龍就匆匆離去,竟然是因為這件事。而這兩天一直沒有見到陸繹的身影,想必也是在為此奔波忙碌吧。


    她甚至能想到,燕子謹怒吼喊出那句話的模樣。想起那個人,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憤怒。那個男人,果然還是如此冷酷無情、心狠手辣,從來隻知道拿他人的生命當作要挾她的籌碼,完全不顧及這些無辜之人的死活。


    曾經的種種迴憶湧上心頭,那一次次相似的場景曆曆在目,每一次都是同樣的威脅與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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