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謹看著沈晚晚毫無血色的臉,眼中滿是心疼,他說出的話,更刺痛了他的心。


    他承認,當初幫助涼城確實心中有私,一是頂著沈巍的身份,為了給那些沈家軍看,證明自己,為以後拿下虎符。二是,自己關閉沂州三城,城內百姓人心惶惶,已經有不少反對的聲音。沒有沈家軍幫助,也沒有實力可以證明他想要沂州獨立的證明。三是,在燕國樹立威望,他不僅可以解決好楚國的天災,也可以處理好燕國的國事。而且他一人,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楚國沂州三城,這在燕國史上都是空前絕後,絕無僅有的。


    沈晚晚失望透頂,不想和他們再多說一句話,扔下劍。轉頭彎腰將半見打橫抱了起來,左肩上的痛又深了些,沈晚晚忍著痛,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將人抱起來,一個踉蹌又差點摔倒。


    冷楓心中有愧,見此上前道:“小姐,給我吧!我……”


    沈晚晚冷冷道:“不必。你別碰她。”


    沈晚晚知道半見的心思,當時雖開玩笑,但她知道,半見心裏還是有些喜歡冷楓的,她定然不想自己這般不堪的樣子,給喜歡的人看。


    雖然,他心裏從未有過她。


    一廂情願,兩生相厭,一眼顧,終生誤。


    沈晚晚抱著半見迴了自己的院子,拿了水給半見擦幹淨臉頰和身子,看著她身上的傷口,忍住眼眶中的淚水,換了個幹淨的衣裙,又抱著半見出了府。


    “晚晚~”


    身後的燕子謹知道沈晚晚正在氣頭,如今解釋也聽不進去,又不敢阻攔她,隻能看著她離開。


    聽到身後燕子謹的聲音,沈晚晚沒有迴頭,腳步也並未停留。


    “冷楓,跟著小姐,保護她的安全。”


    冷楓收到吩咐,立馬跟上。燕子謹看著遠去的沈晚晚,吩咐了一句,直到看不見人影,這才走進府。


    沈晚晚抱著一個女子走在街上,很快就引來了眾人的圍觀,沈晚晚並不知道半見的家在哪裏,隻聽薑也之前說過。


    半見是個苦命家的孩子。家中有個酗酒的父親,整日喝酒,喝醉了就打人,她的母親就是被活活打死的。半見是家中的老大,下麵還有幾個年紀尚小的姊妹。她來到沈府也是因為月例高,可以養幾個妹妹,薑也當時遇到她時,她父親想要將她幾個年紀小的妹妹買進青樓做雜役換酒錢。薑也好心將她的幾個姊妹買了過來,然後送進育嬰堂讀書了。


    她的父親早就不知道在哪裏了。如今半見已故,姊妹年幼,竟連個送她的人都沒有。


    沈晚晚抱著半見穿過幾個巷子,終於到了薑也家中。薑也剛好站在門口與藺朗在說話,看到沈晚晚抱著一個女子,愣了愣,快步迎了過去。


    “多謝薑公子幫忙。”


    “不必客氣。我……晚晚?”


    藺朗看到沈晚晚也沒有上前,見她的模樣,恐怕發生了什麽事情,站在門口沒有動。


    薑也快步上前,待看清沈晚晚懷裏的人,怔了一下,又反應過來,看向沈晚晚,她麵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眼眶紅腫,薑也看著她懷裏的人,輕聲喚了句:“晚晚~”


    沈晚晚看到薑也,忍在眼眶中的淚瞬間滑落。


    薑也轉頭看向藺朗,道:“幫個忙。”藺朗快步上前接過沈晚晚懷裏的人,隨後進了院子。


    沈晚晚的手已經麻到沒有知覺了,全靠自身的一口氣撐著,看到薑也這才放心,眼前一黑,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晚晚。”


    薑也眼疾手快扶住沈晚晚,然後將她扶進了院子裏。


    藺朗將人安置在房間裏,探了下鼻息,人早已經斷氣了。此女子,他也見過一兩麵,但並不熟悉。


    藺朗站在房門口,看著院子裏的人。


    薑也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沈晚晚走進了庭院,並輕輕地讓她坐在石凳上。沈晚晚一落座,便像失去支撐一般,猛地撲向薑也,緊緊地抱住他的腰,隨後便開始放聲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淒慘而又悲慟,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委屈與痛苦都宣泄出來。


    薑也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垂下雙手,輕柔地撫摸著沈晚晚的頭發,就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他的動作很輕很緩,似乎生怕驚擾到懷中這個傷心欲絕的人兒。就這樣持續了許久之後,薑也終於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好了,別哭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跟我好好說一說,可以嗎?”


    聽到薑也的話,沈晚晚點了點頭,但由於哭泣過度,她此時的雙眼已經紅腫得如同兩顆熟透的桃子,讓人看了好不心疼。她強忍著淚水,斷斷續續、抽抽噎噎地把那件令她如此悲傷難過的兩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了薑也聽。


    薑也靜靜地聽完了沈晚晚的敘述,臉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驚,隨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過了一小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滿臉淚痕的沈晚晚,語氣堅定地開口說道:“晚晚,她的後事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妥善處理好的。這件事情並不是你的過錯,你不要把責任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沈晚晚卻並沒有因為薑也這番話而感到輕鬆一些,反而哭得更加厲害了。她一邊抽泣著,一邊哽咽著說道:“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緣故,高銘陽也不會把怒火發泄在她的身上啊……”


    薑也見狀,連忙彎下腰去,伸出雙手再次輕輕地撫摸著沈晚晚的腦袋,同時柔聲安慰道:“晚晚,以高銘陽那種性格,即使沒有你出現,他也會對其他的女子做出同樣過分的事情。所以,這真的不關你的事,乖乖聽話好不好?這件事情,我保證一定能夠處理妥當的。”


    就在這時,突然從遠處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女子叫聲:“你們在幹什麽!”


    沈晚晚好奇地探過頭去張望,隻見一個身著翠綠色華服、頭戴精致佩環和步搖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那女子身姿婀娜,步履輕盈,仿佛步步生蓮一般。


    沈晚晚見有人進來,趕忙站起身來,慌亂地低下頭,用衣袖迅速擦拭著臉上未幹的淚水。


    與此同時,坐在一旁的薑也終於看清楚了來人,他不禁微微一蹙眉,語氣有些生硬地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聽到薑也如此冷淡的話語,那女子更是怒火中燒,她怒氣衝衝地快步走了過來,邊走邊大聲說道:“我怎麽來了?若不是我今日前來,還不知你竟然在這裏金屋藏嬌!”


    由於之前距離較遠,女子並未看清屋內女子的麵容,此刻她走到近前,定睛一看,隻見眼前的女子身著一襲淡黃色的羅裙,裙幅寬廣如月華傾瀉而下。頭上戴著一支精美的海棠發簪,更襯得她麵若桃花,嬌豔動人。再細看其麵容,肌膚白皙如雪,清透如玉,宛如羊脂白玉般溫潤細膩;那雙眼睛雖然紅腫不堪,但卻淚光瑩瑩,猶如秋水含情,眉眼之下還有一顆小巧的紅痣點綴其間,愈發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女子微微一愣,眼神有些發直,嘴巴不自覺地撅起,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滿滿的都是嫉妒之情。眼前這位女子生得如此嬌俏動人,宛如一朵盛開的鮮花,難怪就連薑也會對其傾心不已。她不禁暗自感歎,自己身為女子,竟也忍不住心生羨慕之意。


    而此時的沈晚晚並未曾見過這名女子,隻見她眼眶微紅,還殘留著方才哭泣時的痕跡,聲音略帶哽咽地向薑也詢問道:“薑大哥,這位姑娘是誰呀?”


    薑也剛要開口迴答,然而他的話語尚未說出口,便被那名女子迅速打斷。隻見那女子毫不客氣地搶先說道:“哼!我叫鄭玉兒,乃是他未來的娘子!倒是你,究竟是什麽人啊?”說話間,鄭玉兒雙手叉腰,一雙美目緊緊盯著沈晚晚,眼中流露出一絲敵意和警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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