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晚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垂著眼眸,不敢抬頭看司聿安,也不敢出聲反駁。隻是默默地站在那裏,兩隻小手不安地擺弄著衣角。


    這時,一陣咳嗽聲傳來。司聿安轉過頭去,隻見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倆。這名女子長發如瀑般側披在胸前,一襲鮮豔奪目的紅色蘿裙將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她手中握著一把精致的圓扇,時不時地揮動幾下,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萬種風情。


    沈晚晚這時道:“司大哥,這是如煙姐姐。”


    司聿安看了眼那女子,微微收頜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那女子尚未言語,這男子便如那洞悉世事的智者一般,將一切了然於胸,還真是聰慧。


    話畢,司聿安就拉著沈晚晚離開了。


    司聿安步伐矯健地走在前方,仿佛周身都被一層冰冷的氣息所籠罩,這股寒意讓跟在後麵的沈晚晚心生怯意,甚至不敢輕易靠近。她獨自一人小心翼翼地踩著小碎步,步履蹣跚,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


    此刻,夜幕已然悄然降臨,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逐漸變得冷清起來,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稀少。黯淡的路燈灑下昏黃的光線,將沈晚晚那略顯孤獨和一瘸一拐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司聿安迴頭望了一眼,看到她艱難行走的模樣,不禁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停下腳步,靜靜地站立在原地等待著她。


    沈晚晚低著頭,緩緩地挪動著腳步。她心裏很清楚今天自己確實做得有些過分了,所以這會兒也不敢像往常那樣任性胡鬧,隻是默默地跟在司聿安身後,一步一步緩慢前行。突然之間,她感覺到前方似乎有什麽東西擋住了去路,猛地抬頭一看,一雙腳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自己麵前。順著這雙腳往上看去,隻見司聿安正麵注視著自己。


    沈晚晚快速地瞥了一眼他那雙深邃而漆黑如墨的眼眸,心中一陣慌亂,猶豫片刻後,才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我……是不是走得太慢了?”


    聽到她的問話,司聿安並沒有立刻迴答,而是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緊接著便蹲下身子,語氣平淡地說道:“上來吧。”


    沈晚晚輕輕咬著嘴唇,那粉嫩的唇瓣被她抿得微微泛白,心中滿是忐忑和不安。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眼前那個一臉冷峻的男人,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又會惹得他大發雷霆。於是,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般,乖乖地爬上了他寬闊而堅實的後背。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走著,一路無言。隻有微風輕拂著他們的發絲,偶爾傳來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沈晚晚伏在司聿安的背上,心裏像揣了隻小兔子似的怦怦亂跳。她猶豫了好久,終於鼓起勇氣,壓低聲音說道:“司大哥,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任性讓你生氣了。”


    然而,司聿安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語氣平靜得讓人聽不出絲毫情緒:“還想有下次?”這簡短的四個字,卻仿佛重錘一般砸在了沈晚晚的心上,令她不禁一顫。


    沈晚晚急忙搖著頭,像是要把這個念頭從腦海裏甩出去一樣,忙不迭地解釋道:“沒有了,真的不會再有下次了!其實……今天碰到侯試鳴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後悔了。我不該不聽話,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來的。要是早知道會遇到這麽多麻煩事,我說什麽也不會這麽做的。”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低了下去。


    司聿安依舊保持著沉默,似乎並不打算迴應沈晚晚的道歉和解釋。沈晚晚見他不吭聲,心裏愈發焦急起來。她停頓了片刻,再次開口道:“司大哥,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的。”說完,她輕輕地扯了扯司聿安的衣角,眼神中充滿了哀求之意。


    司聿安抿了抿唇問道:“今日到底是怎麽迴事?”


    原來,沈晚晚毫無防備地就被拉入了那裝飾精美的雅間之中。沒過多久,手腳麻利的店小二迅速端上來了許多吃食,其中竟然還擺放著沈晚晚平日裏最為鍾愛的蜜餞。


    此刻,坐在這雅間中的幾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沈晚晚看,那眼神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直勾勾得令人不寒而栗。


    終於,其中一人按捺不住開口詢問道:“這位嬌俏可人的小丫頭,今年芳齡幾何呀?”聲音中帶著幾分輕佻與戲謔。


    沈晚晚被這些陌生男子如此注視,心中難免有些發怵,隻見她怯生生地迴答道:“十六歲了。”說罷,微微垂下頭去,不敢再直視眾人。


    “哦——”聽到這個答案後,在場的男人們紛紛發出意味深長的感歎聲,隨即便開始肆無忌憚地起哄、哄堂大笑起來。


    沈晚晚被這突如其來的喧鬧搞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明所以,但聽著他們放肆的笑聲,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揪了起來,一種莫名的恐懼瞬間湧上心頭。


    於是,她再也坐不住了,趕忙站起身來,略顯慌張地道:“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音未落,沈晚晚轉身便欲離去。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侯試鳴卻忽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同時那雙狹長的眼眸靈活一轉,出聲阻攔道:“慢!小丫頭,你這焦急的樣子,要去哪?不如等會兒我親自護送你迴家吧。”


    隨後直直向沈晚晚走了過來,沈晚晚腿受了傷,如受驚的小鹿般慢慢後退,幾個男子如餓狼撲食般都向她靠近,那陌生的氣息,如惡魔的利爪,讓沈晚晚害怕極了。


    就在此時侯試鳴抬手,那手如同魔爪一般,想要摸一摸沈晚晚那如瓷器般嬌嫩的臉,她抬手如閃電般就掰了過去。


    “啊!疼!”


    沈晚晚如脫兔般趁機推門跑了出去,然後路過如煙的房間時,如煙如同天神降臨般拉了她一把,這才將她救了下來。


    沈晚晚將今日自己的經曆都告訴了司聿安,卻發現他渾身散發的寒氣似乎更重了,害怕的緊緊摟住司聿安的脖子,生怕他鬆手就將她扔在地上。


    司聿安感覺脖子一緊,這才想起背上還有一個人,收起身上的寒氣,並未說話。直到感覺後背一熱,才停下腳步問道:“怎麽了?”


    沈晚晚在司聿安的背上蹭了蹭,好一會兒才道:“司大哥,你別生氣了。”


    司聿安並未講話。


    沈晚晚繼續道:“對不起,我下次不胡鬧了。我不該給薑大哥下藥的。”


    司聿安仍舊未說話。


    沈晚晚臉貼在他背上,帶著有些哽咽的聲音道:“他們將我圍起來時,我真的害怕。這才拚命的往外跑。如煙姐姐說……男人是洪水猛獸,雖然我不知道什麽意思,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肯定乖乖聽話。”


    司聿安也是心疼沈晚晚,溫柔道:“下次不許再胡鬧了。”


    沈晚晚點了點頭。摟住司聿安脖子的手,緊了緊。


    等兩人走迴院子時,沈晚晚早已經趴在司聿安肩膀上睡著了。


    薑也與陸巡靜靜地佇立在道路一側,目光焦灼地凝視著遠方,等待那兩個人歸來的身影。終於,視線盡頭出現了兩個模糊的人影,他們立刻精神一振,快步迎了上去。


    “公子!”陸巡率先開口喊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欣喜。


    “司兄!” 薑也緊跟其後,語氣同樣充滿關切。


    司聿安聽到唿喚聲後,緩緩迴過頭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先是掃過薑也和陸巡,然後落在自己背上的女子身上。隻見那女子緊閉雙眸,似乎正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之中。


    “睡著了?”司聿安頓了頓,輕聲詢問道。


    薑也聞言急忙將目光投向女子,當他看到女子臉頰上殘留的淚痕時,心中不由得心疼,但嘴巴卻像故意作對似的嘟囔起來:“她倒好,睡得這般香甜,害得咱們在這裏苦苦擔憂。”話雖如此,可他眼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滿滿的心疼之意。


    陸巡則顯得較為沉穩,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公子,把人交給我吧!” 說著便伸出雙手準備接過司聿安背上的女子。然而就在他剛剛抬起手想要掰開沈晚晚環繞在司聿安脖頸處的手臂時,沈晚晚的雙手又緊了緊,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司聿安見狀無奈地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道:“罷了,還是我背她進去吧!” 說完便繼續邁著堅定的步伐朝前方走去,而薑也和陸巡則默默地跟在身後,三人一同漸行漸遠……


    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房間內,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沈晚晚輕輕地推開房門,像一隻做賊心虛的小貓一樣,探頭探腦地往外張望。確認四周無人後,她這才小心翼翼地邁出腳步,躡手躡腳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你這是在幹什麽?”沈晚晚被嚇得渾身一顫,猛地轉過身來。隻見陸巡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後,正一臉好奇地盯著她看呢。


    沈晚晚的心砰砰直跳,她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說道:“沒……沒什麽呀。”然而,她那閃爍其詞的眼神卻早已出賣了她內心的慌張。


    “沒什麽還不趕緊過來用膳,難道還要等著本公子親自去請你不成?”不遠處又傳來一聲唿喊,原來是薑也站在那裏,手裏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


    沈晚晚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司聿安靜靜地坐在涼亭之中,宛如一幅優美的畫卷。而此時,陸巡已經走上前來,伸手扶住了有些手足無措的沈晚晚,並輕聲說道:“先換藥吧!”


    沈晚晚做錯了事情,安靜了好些天。三人都當什麽沒發生一樣,沒再提那日的事情。


    這日,幾人正用膳,司聿安看著對麵乖巧的人影,道:“一會兒用了膳,你同我們去縣衙。”


    沈晚晚好奇得看著幾人道:“去縣衙做什麽?”


    薑也道:“那白毛怪物會說話了。”


    沈晚晚驚愕道:“會說話了?”


    陸巡點頭道:“毒已經解的差不多了。對了,你可知道那怪物自稱什麽?”


    “什麽?”


    司聿安見陸巡那副賣關子的模樣,賺足了沈晚晚的好奇心,不禁好笑。


    陸巡看了眼司聿安,笑道:“侯試鳴!”


    沈晚晚不解道:“侯試鳴?他,他怎麽變成白毛怪物了?”


    司聿安爽朗的笑了笑道:“這其中恐怕還有些不為人知的事。今日開堂,去看看就知道了。”


    幾人用過豐盛的膳食之後,便一同前往縣衙。這縣衙莊嚴肅穆,大堂之上,縣令正端坐在那高位之上,神情肅穆地審視著下方。


    而司聿安與沈晚晚則靜靜地坐在側麵的椅子上,陸巡和薑也站立在他們二人身後。


    眾人隻聽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緊接著,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大堂門口。此人麵容奇特,臉上竟然還殘留著些許白色的毛發,他的頭發更是如雪般潔白,仿佛曆經了歲月的滄桑,身上穿著一襲青色的長袍,顯得很清瘦。


    就在這時,縣令猛地一拍麵前的驚堂木,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整個大堂都為之一震。他目光如炬,厲聲質問道:“堂下所立之人究竟是誰?速速報上名來!”聲音在大堂內迴蕩,令人不寒而栗。


    麵對縣令的質問,那男子絲毫沒有驚慌之色,反而恭恭敬敬地向前邁了一步,低頭行禮道:“草民侯試鳴,拜見大人。”說罷,他微微抬起頭,眼神清澈地望向縣令,等待著對方進一步的問話。


    縣令見狀,輕點了一下頭,表示認可。隨後,他又迅速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衙役,那衙役心領神會,立刻快步走下台階,來到侯試鳴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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