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身穿著粗布麻衣,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他的臉如刀削斧鑿般棱角分明,五官在半明半暗的房間中,更是立體。離得近了來看,她才發現他生著一張英俊帥氣的臉龐,高聳的鼻梁,深邃的星眸,薄唇,大理石雕塑般的下領上冒出一茬若隱若現的胡茬,粗獷陽剛。看到來人,皺了一下眉,道:“你們怎麽又來?”


    陸繹上前道:“這次,我想讓沈副將見一個人。”


    沈讓眼神如炬的盯著陸繹,似乎在看他在出什麽花招。


    “晚晚。”


    司馬玉龍喚了一下沈晚晚,沈晚晚起身站起來,走到了沈讓的麵前。


    來人皮膚白皙,明眸皓齒,穿著小廝的衣裳,卻擋不住那姣好的麵容。


    “尹讓叔叔。”


    那人一開口,卻是年輕女子的聲音。沈讓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是?”


    那人拿下小廝的帽子,如墨般的長發散落下來,竟是一個年紀十七八歲的少女,隻是那女子眉眼間卻與一人有些相似。


    “尹讓叔叔,我是晚晚,有一年你還替我父親去祁凰山看過我呢!你不記得了?”


    沈晚晚淺淺一笑。


    沈讓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晚晚。你是晚晚啊!你,你長這麽大了!”


    沈晚晚點了點頭,眉眼帶笑。


    隨後沈晚晚同沈讓就開始閑聊了。


    “去年,我還見過你父親呢!當時沒有看到你,我還以為你還在祁凰山呢!”


    沈晚晚垂眸道:“我一年前就下山了,迴來就遇到我父親的去世了。”


    沈讓這才想起來,麵色沉重道:“你父親不會謀反的,若不是我們不能出涼城,我就去京都,同國主說,替你父親平反,你父親忠君愛國,赤膽忠心,絕不會賣國。”


    司馬玉龍與陸繹相視,眼眸幽深,並未說話。


    沈晚晚瞥了眼旁邊的司馬玉龍,垂眸道:“尹讓叔叔,我明白你的心意,若有機會,我也會替我父親平反昭雪的。”


    尹讓搖了搖頭,語氣悲傷道:“你父親這個人啊!有什麽事,都喜歡憋在心裏,他若早些將事情告訴我們,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沈晚晚明白尹讓的心意,想起父親心裏也很難過,垂眸不語。


    司馬玉龍見沈晚晚心情低落,也知道她難過,低頭握住了她的手。手心的溫度傳來,沈晚晚轉頭看向司馬玉龍。


    陸繹連忙轉移話題,問道:“他們不是說你叫沈讓麽?晚晚怎麽喚你尹讓叔叔呢?”


    沈晚晚也才想起來,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尹讓大笑,眼角卻噙著淚,聲音低沉道:“我與沈將軍十歲相識,一直到現在,已經有三十多年了,本以為我們就會這樣一起到老,卻不曾如今天人永隔。我與他的情意深厚,我們沈家軍更有一半的人受過他的恩惠,他去世後,又背上了叛國的罪名,我們不能離開沂州,不得已,於是,我們幾個關係好的人就約定,改姓了沈,若有一日可以出沂州,必去京都,為他平反。”


    沈晚晚聽了尹讓的話,眼含淚水,鼻尖通紅。立即起身,向尹讓恭敬的行了一禮,哽咽道:“尹讓叔叔大恩,晚晚感激不盡。請受晚晚一拜。”


    尹讓連忙起身,道:“別,孩子,別這樣。我們雖有心,但,此事關鍵點在於你兄長啊!如今你兄長的做派,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你父親的清白啊!”


    一滴淚從她眼眶中流下來,沈晚晚忍住悲傷,緩緩開口道:“我,我兄長,三年前就不在了,如今在位的那個人,隻是與我兄長長得相似而已,他,他還是燕國之人。”


    “什麽!你說的,可是真的?”


    尹讓不禁有些驚訝和不可置信。


    司馬玉龍上前,抬手輕輕拍了拍沈晚晚的背,以示安慰,附和道:“確實如此。沈將軍是因為發現了假冒沈巍之人的陰謀,這才命人滅口的。而且,本王也並沒有下任何旨意,處決沈將軍。”


    聽到此話,沈讓猛的抬眸看向司馬玉龍,麵色更加驚訝,眼睛睜得更大,整個楚國,能稱唿自己為‘本王’的隻有那個人,驚愕失色道:“你,你是?”


    司馬玉龍微微點頭,模樣坦蕩,慢條斯理道:“沒錯,我就是,司馬玉龍。”


    “國,國主。臣,沈家軍副使沈讓參見國主,國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說著,沈讓便跪了下去,行了大禮。


    剛剛引他們進來的女子,也在身後跪了下去。


    司馬玉龍上前將沈讓扶了起來,道:“沈副將請起。沈副將披肝瀝膽,鞠躬盡瘁,是我司馬玉龍感謝你們才是。”


    沈讓不禁受寵若驚,道:“國主,言重了。這是臣應該做的。”


    陸繹上前,將身後的婦人也扶了起來。


    上次見麵,陸繹表明了身份,司馬玉龍並未來,所以沈讓隻認得陸繹,雖知道他是錦衣衛督使,但也並不畏懼,正常來說,他的官級可比陸繹高。


    沈讓迴頭看向那個婦人介紹道:“國主,這是我的夫人,她叫莫娘,她不會講話,還請國主見諒。”


    司馬玉龍點了點頭,難怪進來就沒有見那婦人講話。


    “沈副將,本王未能為沈義城將軍正名,還望沈副將體諒。”


    為沈義城洗清嫌疑,平反昭雪是沈晚晚的心願,也是他的,如今也是沈讓,沈家軍的。


    於公,沈義城駐守邊疆,保家衛國,明知他並未通敵叛國,卻不能幫他正名,自證清白,寒了沈家軍的心。


    於私,他是沈晚晚的父親,他也想幫忙。


    沈讓蹙眉,不解道:“這,國主,既然您知道如今的‘沈巍’不是義城大哥的孩子,那不能為他平反昭雪麽?”


    司馬玉龍麵色凝重,眼眸深邃,垂眸不語。


    陸繹上前道:“國主也是此次來涼城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朝廷和百官並不知曉。又加上那人頂著沈家名聲做事,這,國主想要為沈將軍洗刷冤屈,也無能為力啊!”


    沈讓也明白司馬玉龍的難處,雖身居高位,但有時要思慮的地方卻很多,也不能隨心所欲行事。


    想起那人,心中卻有些氣憤道:“那個人,究竟是誰?竟然冒充威遠將軍之子,簡直膽大包天!”


    沈晚晚抿了抿唇道:“他叫燕子謹,是燕國的七皇子。”


    “七皇子?這燕國國主不是隻有四個成年的皇子麽?其他子女不是夭折就是公主啊!”


    沈讓提出自己的困惑。


    沈晚晚搖了搖頭,語氣嚴肅還有這悲傷道:“是他親口對我說的。他並不受寵,十歲後才被人發現。而這一切,都是燕國丞相高萬的陰謀,他發現我兄長和燕子謹長得相似,就將燕子謹從冷宮接出來,送到了楚國,後來慢慢接近我兄長,頂替了我兄長。”


    沈讓雙手握緊,嘴唇緊緊的抿著,麵色有些怒意道:“燕國,真是狼子野心,宵小之徒。 ”


    司馬玉龍麵色嚴肅道:“沈副將,今日本王來此,就是為了沈家軍。此時,他們在何處?”


    沈讓麵色低沉道:“義城大哥去後,燕子謹關閉沂州三城,自立為城主。我們找人去勸他,他並未聽從。更是殺了虞城徐家十幾口,當時,又有傳言說,他要自立門戶,還要殺到京都,與燕國合作。我們不想成為他手裏的刀,與自己的同胞互相殘殺,於是,同幾個副將商量解散了沈家軍,散落在沂州三城裏。”


    司馬玉龍點了點頭。道:“若,本王帶你們迴京都,你們可願前往?”


    沈讓抬眸看向他,恭敬道:“國主下令,臣定遵從。”


    司馬玉龍眉頭還是緊鎖著,陸繹問道:“沈副將,沈家虎符可在你手中?”


    沈讓有些不解,看向陸繹又看了眼司馬玉龍道:“虎符,不在國主手中麽?”


    陸繹沉著眸子,搖了搖頭,道:“自沈將軍去世後,虎符就不見了。”


    沈讓麵色不太好,思索片刻後,還是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國主,不是臣不遵國主旨意,隻是,沈家軍隻認虎符,沒有虎符,沈家軍恐怕不會聽國主的。”


    沈晚晚不解道:“國主乃是九五之尊,他都不能調動沈家軍麽?那,若虎符落在心懷不軌之人手中,豈不是出事了?”


    沈讓解釋道:“並非我閉塞不通,而是,沈家軍隻能認虎符。我們幾個副將都有不同的想法,若沒有虎符,沈家軍就是一群散兵,下麵的士兵隻認護軍,護軍則隻認副將,副將並不一定承認國主身份,軍中從來都是強者為尊。”


    司馬玉龍明白沈讓的意思,沒有說話。


    沈晚晚看了眼司馬玉龍,見他麵色不好,關切的看著他。


    “就沒有別的辦法麽?”


    沈讓麵色凝重,搖了搖頭。


    司馬玉龍斂眉淩冽道:“燕國一直擾亂邊境,為了邊境安全,本王就將虎符給了沈將軍,卻沒想到,沈將軍竟然出了意外,虎符,也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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