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


    酒樓外,一個衣著樸素,身材瘦弱的小女孩正不停的彎腰道歉。


    “對不起有什麽用,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的裙子很貴的,可是特意找人定做的,十兩一尺呢!你賠得起麽?”


    一個身穿淡綠色衣裙,梳著丫鬟發髻的女子,正咄咄逼人的辱罵著那小女孩,小女孩聽到那裙子價值不菲,害怕的身子直發抖,眼眶通紅,似乎下一秒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沒錢也敢隨意出入城區,簡直不可理喻。去,將她送官。”


    隻見一女子,身穿烏金雲繡衫,月牙鳳尾羅裙,裙擺勾畫描邊繡著大朵大朵的海棠花,競像是盛開在她腳下一般。隨著少女的走動,步步生花,搖曳多姿。隻是這少女裙擺處有一抹水漬,顯然已經破壞了裙子的美感。


    隻是如此長得如此美貌的女子,心腸卻如此狠毒。這小姑娘這麽小,若真送官,估計活不過三天呢!


    “姑娘何必如此!得饒人處且饒人!”


    眾人尋著聲音望去,讓出了一條路,薑也一身水青色長袍,頭發用簡單的青綠色竹簪半紮,剩餘的頭發自然的披散在肩上,他的眉眼修長疏朗,眼睛裏的光彩,宛如潤玉上那一點微微的瑩澤看上去柔和,實際上卻堅韌無比。


    這男子長得真是俊俏!


    這是高溪月見到薑也的第一個反應,待人走近才反應過來,臉頰微紅,氣急敗壞道:“喂!你誰啊!憑什麽管本姑娘的閑事?”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說你這姑娘,長得挺好看的,怎滴如此刁蠻,真是白瞎了這副好皮囊了。”


    被說了一句,女子麵紅耳赤,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麽。


    “你!”


    沈晚晚上前將那女孩扶起來,溫柔的拍了拍它衣服上的灰,輕聲道:“沒事兒了。別怕。”


    女孩淚眼朦朧的看著她,隻覺得親切,緊緊的攥著沈晚晚衣角站在她身後,怯懦的看著高溪月。


    “你又是何人?”高溪月看著沈晚晚秀目澈似秋水,嬌靨白如凝脂,眉目間還有些病態,讓人忍不住心疼,心中卻抹出一絲妒忌。


    半見拿出令牌,一副傲嬌的樣子道:“我家小姐可是城主的妹妹。”


    高溪月這才正眼看她,眉眼間似乎有些和沈巍相像,疑惑道:“沈晚晚?你不是快要死了麽?”


    半見聽後整個人都炸毛了,漲紅的臉,瞪著眼睛。“你!你這個人!怎麽說話呢?”


    薑也眼眸深邃,臉上剛剛那玩味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神緊緊的盯著高溪月,麵色陰沉。


    沈晚晚上前拉了一下半見,認真的看了眼女子,女子貌美年輕,衣著華貴,但她沒有見過這女子,也不認識。坦蕩道:“沒錯,我就是沈晚晚。不知姑娘是?”


    “我家小姐是你未來的嫂嫂!”


    “春容!”


    為首女子還未說話,身旁的丫鬟就搶著說了一句,女子垂眸露出一抹嬌羞態嗬斥她。隨後上前淺淺一笑,用與剛剛完全不同的語氣道:“我叫高溪月,我……我與你兄長有婚約。”


    沈晚晚蹙了蹙眉。


    婚約?說的是他之前的兄長?還是現在這個假冒的?她之前也沒有聽說,他兄長與別家女子定親?沈晚晚抬眸仔細掃了眼女子,看女子麵帶嬌羞,不禁發問。


    “你喜歡我兄長?”


    女子的臉又紅了一片,垂眸點了點頭。嬌羞對沈晚晚道:“你放心,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沈晚晚看著女子那模樣,想來應該是現在的‘沈巍’,眉頭微微蹙了蹙,道:“那就等你。真的嫁進沈府再說吧!”


    絲毫不給女子麵子,轉頭從身上拿出一些銀子遞給剛剛的小女孩,道:“天快黑了,趕緊迴家吧!”


    “謝謝姐姐。”


    小女孩似乎還有些害怕,接過手裏的東西,聽說可以迴家,像逃命一般,快速道謝就跑遠了。


    這麽多人麵前,沈晚晚的話讓高溪月覺得臉上無光,顏麵掃地。不禁怒斥道:


    “沈晚晚~你!我可是你嫂嫂!”


    沈晚晚不屑的瞥了眼她,上前一步,緩緩開口道:“我兄長樣貌堂堂,一表人才,很多女子都喜歡,若都說是我未來的嫂嫂,那我沈府可就裝不下了。”


    “你……”


    “晚晚~”


    高溪月剛想反駁,就聽到人群中有聲音傳來,隨著目光看去,人群散開,隻見一男子身穿深藍色金邊錦袍,頭戴銜玉金珠發冠,氣質清貴,骨骼棱角分明,舉手投足之間透露著一些貴氣。看著英俊的男子慢慢走向自己,高溪月覺得自己都不能唿吸了,臉上的紅潤越來越重,連忙低頭。感覺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心跳聲越來越強烈,似乎馬上就要蹦出,卻不曾那人從自己身邊走過,抬眸驚愕望去,徑直向沈晚晚走過去了。


    沈晚晚聽到聲音望去,旁邊的薑也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晚晚。”


    ‘沈巍’見到她,他眼神裏的寒意瞬時退散,眼眸裏終年籠罩的陰霾,仿佛被揮散開去,變得透亮清澈起來。人群裏,他看到沈晚晚站在那裏,似乎全身發光。


    大街上人比較多,沈晚晚垂眸乖巧的喚了聲:“哥哥。”


    一群百姓站在那裏,本來是看戲的,卻不想將城主看來了,看到沈巍,心裏不禁有些發怵。


    都集體恭敬道:“見過城主。”


    ‘沈巍’微微收頜點頭,右手抬起,用了起身的手勢。一舉一動皆是貴氣。


    沈晚晚覺得他這行為舉止中,還頗有幾分富貴人家或者是王室貴族的氣質。


    ‘沈巍’那清澈有神的眼睛,絲毫隱藏不住寵溺淺笑道:“ 天快黑了,我來接你迴家。”


    沈晚晚抿了抿唇,點頭。


    “晚晚。今日怎麽想起來出門了?”


    男子聲音溫柔且低沉,若換成別的女子心中定然很是歡喜。


    沈晚晚瞥了眼旁邊的高溪月,麵色好像不太好。‘沈巍’走過來這一會兒,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今日天氣好,想出來逛逛。”


    ‘沈巍’低頭看著到自己肩膀的可人,皮膚白皙,眉間隱隱還有些病態,心裏不禁有些心疼,道:“是該出來透透氣。下次想出來告訴哥哥,哥哥陪你一起出來,好麽?”


    沈晚晚垂眸,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沈巍’抬手摸了摸沈晚晚頭,眸中滿是溫柔的看著她,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迴家吧!”


    沈晚晚瞥了眼高溪月,見沈巍沒什麽反應,像沒看到一樣,也沒有說出口,點了點頭。


    ‘沈巍’嘴角微微上揚,拉上沈晚晚的手,一邊走一邊道:“晚晚,我此次去虞城,買了好多東西,有好吃的還有玩的,迴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沈晚晚聽著他的話,垂眸靜靜聽著。


    沈巍剛進城,就看到一群人圍著,本想直接迴府不想理會,卻聽到了沈晚晚的聲音。


    “我兄長樣貌堂堂,一表人才,很多女子都喜歡……”後麵的話‘沈巍’也沒有聽清,隻聽到沈晚晚誇他英俊瀟灑,一表人才了。


    他還從未聽過沈晚晚誇他呢!


    沈晚晚跟著他,看到冷楓牽著馬,身後洋洋灑灑的十個人,手裏都拿著東西,眼眸深邃。


    ‘沈巍’接過冷楓手中的繩索,瀟灑的上了馬,將手遞了過去男子手指幹淨而修長,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有些微微透明。


    “晚晚,來。”


    沈晚晚迴眸瞥了眼,沒有再看到薑也的身影,隻好作罷,將手放在‘沈巍’那寬厚修長的大手上。


    少女的手削瘦潔白,還有些微涼,沈巍的手掌寬大而溫暖,修長如玉的指節輕輕包裹住女子的纖纖玉手。


    ‘沈巍’大手微微用力就將沈晚晚拉在了馬背上,大手拿著韁繩扯了扯,馬兒收到指令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高溪月望著馬背上的兩個人,心裏懊惱又嫉妒,剛剛‘沈巍’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真是可惡。不過沒關係,他一定會喜歡上自己的。高溪月轉頭一扭一扭的離開了。


    沈晚晚坐在馬背上,身後就是‘沈巍’,淡淡的青鬆香傳來,讓她想起剛剛的女子,忍不住問道:“你要成親了麽?”


    ‘沈巍’還在剛剛的興奮中無法自拔,就突然聽到 她問了這樣一句話。愣了下,道:“嗯?怎麽突然問這個??”


    沈晚晚道:“剛剛那個女子,說她是未來的城主夫人,我的嫂嫂?”


    ‘沈巍’又愣了下,剛剛忙著高興,就沒看到別人。不禁發問道:“剛才那裏有別人麽?”


    沈晚晚怕暴露了薑也,將事情大概說了一下,道:“她說,她叫高溪月。”


    “她?”


    ‘沈巍’記起來了,你印象中確實有個女子叫這個名字,不過臉沒什麽印象,她怎麽會在這?


    沈晚晚見他沉思,想來應該認識。


    “你認識她?”


    ‘沈巍’搖了搖頭,道:“不認識,但我認識她父親。”


    沈晚晚迴想這整個涼城也沒有姓高的大戶人家,這高溪月是誰家的女兒?


    “好了,到家了。”


    沈晚晚想問的話還未問出來,就到了地方。


    ‘沈巍’先一步下馬,然後伸手環著沈晚晚的腰,就將她抱了下來。等反應過來,‘沈巍’已經抱著她進了府。


    以前覺得沈巍是兄長,是親人,親密接觸自然沒什麽問題,但他,不是。


    待反應過來,沈晚晚推了推他的肩膀道:“你放我下來。”


    ‘沈巍’將沈晚晚放下,見她臉色不太好問道:“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我這命人請大夫過來。冷楓!”


    沈晚晚連忙製止,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能再這樣抱我了。”


    ‘沈巍’怔了一下,隨後輕笑,抬手想摸她頭,沈晚晚後退一步,正色道:“摸頭也不行,像小孩子似的。”


    ‘沈巍’看著沈晚晚一臉認真的模樣,也沒有生氣,聞言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道:“好,我們晚晚長大了,是大姑娘了。”


    沈晚晚看見他眼底的笑意,有些不滿,轉身就進了院子。


    ‘沈巍’看著她那俏麗的背影,手微微抬起放在鼻間,嗅了嗅,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平添了幾分邪魅。


    冷楓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恭敬道:“主子,京都傳消息來了。”


    ‘沈巍’手頓了頓迴眸望去,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股冰冷氣息撲麵而來。


    狂風驟起,大雨傾盆。簾煒猛地脹滿如帆,還未來得及關上窗,豆大的雨滴就已砸在玻璃窗上,發出沉悶的乒兵聲,像錘在心間。


    司馬玉龍一身金黃色的龍袍,正做在桌前,垂眸審閱奏折,一陣風吹來,將桌子上的奏折吹亂,抬眸看了眼窗外,眉頭緊鎖。


    旁邊伺候的近侍連忙跪了下去。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司馬玉龍起身,站在窗前,看著屋外的大雨,陷入沉思。


    近侍李玉聽到屋內的動靜走了進來,看著滿地散落的宣紙和跪在地上的人,也明白怎麽迴事兒。擺了擺手,讓地上的人趕緊出去。自己則低頭撿起地上東西,擺放好在桌子上。


    李玉站在司馬玉龍身後,恭敬道:“國主,起風了。奴才把窗戶關上吧!”


    司馬玉龍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麽。


    李玉見他似乎在走神,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司馬玉龍陷入了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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