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呢?”穆羅有些懷疑人生,奈布思索片刻,“伊萊應該不會出事,如果黃衣之主也在這裏... ...”


    從之前的副本他可以得知,屠夫並沒有失去記憶或者被擾亂意識,而如果隱士和約瑟夫都沒有失去記憶的話,更強的監管者黃衣之主更不會被區區一個無限副本擾亂意識。


    而且伊萊之前被黃衣之主送過來的時候黃衣的狀態就很好,祂應該不會提前出事。


    ... ...


    伊萊進入副本之後,就看到了那無處不在的,屬於黃衣之主哈斯塔的觸須。


    他走向地圖的邊緣,那裏都生長著無數的觸須,猙獰而且狂暴,隻要有人靠近或者有活物靠近,都會被狠辣的一下拍成肉泥。


    那些觸須已經生長的遮天蔽日,遠比地麵上鬆樹柏樹高大粗壯,並且一看就具有極強的攻擊性的擺動著。


    當他靠近過去,那些觸手就蠢蠢欲動的準備攻擊向他。


    但他不為所動,仍然執拗的往前走著,他的頭頂上若隱若現的san值也在極速的往下掉著,從100掉到了20。


    很快他的san值跌破了零點,彈幕上都快叫瘋了,因為他的直播屏幕邊緣已經蔓延生出了血色的觸手,細細密密如血管一樣的觸手攀附上的屏幕,嚇人的要命。


    刺目的血色san值0居然逐漸轉變成了暗紅色,並且出現了負數... ...


    彈幕上的人都知道這人完了,以往的時候彈幕上開始攀附血色的觸須,這個人就必定完蛋,而剛剛開始攀附血色觸須的時候,僅僅隻是san值掉到50%的時候。


    他們以前並沒有察覺到這種特殊的規則,直到這觸須被先知發現異樣,他們才猛然驚覺,原來這也是副本之中的危險和攻擊手段。


    血色的觸須蔓延上整個屏幕,緊接著這屏幕黑了下去,雖然人沒有死,但是被掐斷了直播... ...十有八九也活不成了,活得成也可能會被作為母體或者巢穴,甚至被迷惑成為寄生宿主。


    伊萊的彈幕看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完全歸零。


    而伊萊,則完全貼上了那觸須。


    那些兇殘的大家夥此刻一動不動,仿佛一個虛假的雕塑,但當伊萊往更裏麵走的時候,這些大家夥居然硬生生的往後挪了挪,退讓開了一些距離。


    【吾將赦免汝的罪行,莊園已不再適合生存,那名為格秋的人類女性仍在等汝作為未婚夫】


    【汝已贖罪,因果斬斷,從此汝不再為吾信徒】


    【人類信徒伊萊·克拉克,剝奪信徒身份,保留信使能力,從此與吾再無瓜葛】


    “... ...吾主。”


    伊萊仰起頭,他看向湖景村的海邊,那深海之中若隱若現的龐大身軀,那是哈斯塔大人...完全釋放的本體投影。


    他站在觸須叢生的地方,卻沒有任何一條觸須攻擊他。


    他慢慢的勾起了嘴角,笑容溫暖,卻也悲涼。


    【“字麵意思,吾不要汝了。”】


    【“不要無理取鬧,人類。”】


    有血液慢慢的從眼窩流淌出來,順著白淨的臉龐流淌到下巴,伊萊透過役鳥的眼睛,在直視舊日神明的本體。


    “吾主,不要伊萊了...”


    伊萊笑容暖暖的,但是骨頭裏冷冷的。


    “吾主親口說,不要伊萊了。”


    她殺人放火的小包被他順走了,裏麵有三十厘米長的細長鉑金長釘,還有一塊密度很高的鋼板,一支大的狼毫筆,還有一把容易擦去指紋的小刀。


    伊萊蹲了下來,在左右胳膊的前臂中段,靜脈的位置用小刀豎著各劃開一道傷口,血液流淌了出來。


    然後用狼毫筆蘸著血,在地上畫了一個看起來就讓人生理性十分不適的陣法,各種各樣的圈、線條,一看就是蟹腳東西,讓伊萊完整的畫完了。


    然後他整個人坐在了陣法的中央,比劃了一會之後,在不遠處的樹幹上掛了兩塊石頭。


    坐迴陣法的中央之後,他拿起鋼板,又拿過長釘,敲了下去。


    三枚長釘穿過雙腳腳踝和左手手腕,役鳥悲傷的鳴叫著,卻仍舊聽從了伊萊的命令,推掉了壓在樹根處的石頭,讓樹頂的石頭墜落了下來。


    “噗嗤... ...”


    悶悶的聲音,是長釘在巨力下貫穿血肉的聲音。


    最後一根長釘要求嚴格,被綁在了石頭的底部,正對著伊萊的右眼。


    役鳥叫著,似乎在唿喚什麽。


    難看的血淚爬滿了伊萊的左半張臉,他現在神色和心驚一樣平靜。


    他躺在陣法的中央,腦子裏在迴憶曾經作為信徒被黃衣之主縱容的那些美好記憶。


    坐在粗壯的觸須上,被四五根觸須照顧的精致,衣服穿戴整齊之後可以坐在吾主的觸須上跟著祂一起去監管者大廳參加排位。


    神明的名諱不能被輕易說出,當你說出一個神明的靈魂的時候,祂就有可能對此投下注釋。


    一些小氣的神明甚至會為此降下詛咒。


    但是伊萊... ...


    他真的真的... ...很想再見到一次... ...祂啊...


    “吾主...”


    “伊萊... ...好想您... ...”


    “哈斯塔...大人... ...”


    請求您的垂憐,祈求您的憐憫,渴望您的目光,希冀您的偏愛。


    役鳥推開了石頭,伊萊卻沒有感受到劇痛的襲來,他茫然的看著頭頂,直到有觸須攀了過來,彎了彎身軀挑開了他眼上的綢緞。


    伊萊看到了被觸須纏住的長釘,他沒有恐懼,也沒有後怕或者劫後餘生。


    他隻是冷靜的說道,“... ...吾主。”


    “人類伊萊·克拉克,請求您的垂憐。”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髒如何痛苦,血液湧上喉嚨又被生生咽下,口腔之中滿是苦澀,失血過多讓他的大腦昏昏沉沉,他...就快要窒息了。


    他渴望的要抓狂,要瘋掉,可是他不敢頂撞神明的神諭,他已經... ...


    他已經不是祂的信徒了。


    他再也沒資格求祂做些什麽了。


    於是他獻祭了自己的血、肉、骨、魂靈、痛苦和情感,求得神明轉瞬注視。


    吾主並非其他廣義神明之中的特指,而是專屬於伊萊克拉克的稱唿。


    稱唿被收迴了,身份被剝奪了,小鳥... ...也溺死在了那個窒息的夜晚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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