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二,農曆,大吉,整個第二寨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3位委員的婚事牽動著上上下下幾千人的心,雖然這些樸實的山民不知道委員是個啥,但知道這幾個人就是山寨的最高統治者,而且據說還是海外的仙人。


    何止是最高的統治者,對大部分黎人來說,他們還是解放者,所有人的隸籍全部取消了,隻要聽吩咐做事,無論幹什麽事都有工分獎勵或處罰,從山頂到山下,一片欣欣向榮、生機勃發的景象。


    今天是3位委員大婚的日子,一早從山頂到山下都是圍觀的人,孩子們四處奔走,興奮異常,據說道姑和大祭司都親自為他們祈福。


    所有新人的婚服都是黃道婆精心設計的,寨裏已經會織布裁衣了,原料也不缺,絕大部分人現在都已經穿上了衣服,隨著教化的深入,赤身裸體或圍裹草裙被視為蠻夷之俗,已經少有人再這副打扮了。


    大長老和5長老被火並後,這兩人的親屬都逃離了第二寨,按高建國的說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於是對要逃離的人沒有追究,而是任他們自找出路去了。


    5長老黎傑雖然跟著大長老一起抵製漢化,但其實他是對高建國、彭成龍等人不滿,他跟姚正光、李烈興等人並未反對漢化,但對漢化的見解不同,那兩位成了委員會的委員,而這位,則橫死在祭司神殿。


    因為黎傑也有很大程度的漢化,他當時又有比姚正光更多些的資源,在第一寨的朋友,也就是第一寨的4長老王天福的幫助下,他在自己部裏蓋了一間仿漢式的小院,雖然不算大,比不上第一寨黃正前的大院,但是住幾個人是夠了。


    現在這院子被分給了王濤和吳海軍,王濤隻跟寶兒一起,吳海軍今天大婚,也就多一個瓊娘,剛好住下,大護法神殿給了黃道婆和那幾個女徒弟,以及王文清、高建國和黃文斌,至於大祭司神殿,委員會商議後,決定還是留給大祭司和她的幾個女弟子(女護法)。


    寶兒已經有孕在身,這對這幾個穿越者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前世有人看過穿越小說,以為穿越過來會失去生育能力,後來釧兒懷孕,才知道這不是真的。


    但是釧兒後來意外流產而且失去了生育能力,又讓剩下的幾個有些惴惴不安,現在寶兒懷孕,大家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按高建國的說法“革命有後了”,5人已經商定,不管生男生女,一視同仁,孩子生下後5個人輪流給他(她)當老師,把自己前世的知識都傳給這孩子,以後無論誰的孩子,都是如此,沒時間抽時間也要過來傳授。


    委員會的其他人並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但是知道這幾人都是海外之人,與中土之人頗有不同,但都可以理解,畢竟,他們也並沒有什麽超出常人的言談舉止和怪誕行為,因而,聽聞寶兒懷孕的消息,都是紛紛前來道賀。


    根據高建國等人的提議,3對新人的婚禮都在大護法神殿一起舉行,婚席則就在這已經改名為議事堂的大殿舉行,婚席完後,各人帶新人迴住處或洞房。


    眾人熱鬧一番後,便各自散去了,吳海軍帶著瓊娘往原來黎傑的住處走了,王濤也跟著一起迴去,寶兒因為有孕在身,王濤就沒讓她過來,在家裏等著這對新人。


    黃文斌稍微喝得有點多,這次酒席在幾個人的要求下,弄了幾壇自己釀的烈酒,穿越眾都喝烈酒,其他人則是隨意。


    黃文斌不知道是對前世還有感慨,還是欣喜今生找了個溫柔善良的漢女,來敬酒的他都是來者不拒,不知不覺居然喝多了,好在婉兒並未裹足,還能攙著他迴房。


    新娘子不在洞房裏等著新郎來揭蓋頭,反而還要跑出來攙扶新郎,眾人見了,都覺得有趣,尤其這時空的人,見這兩人完全沒有禮法,都是哈哈大笑。


    高建國看了看王文清和釧兒,見他們兩人都在點頭,便搖搖晃晃走進了專門跟他和山妹準備的新房,忽然他聽到念念有詞的聲音,連忙躲在一旁。


    看到山妹正對著一個神像虔誠的鞠躬上香,蓋頭都打開了,那神像卻不是一般漢人結婚時擺的月老和送子觀音像,卻是一個老太婆的神像,頭上還頂著一朵白蓮。


    “這是什麽”高建國的聲音突然傳來,山妹嚇了一跳“夫君迴來了,夫君喝多了嗎”,高建國搖了搖頭“還好,怎麽蓋頭都掀開了,供的是什麽”。


    山妹問道“夫君都看到了”,高建國點了點頭,山妹把高建國攙扶坐下,倒了一杯茶,說道“夫君聽說過白蓮教嗎”,“白蓮教”高建國記憶力馬上找到了這個詞;


    白蓮教本是宋時佛法大師茅子元所創佛教的一個分支,也叫白蓮宗,元代開始在民間大規模傳播,屢屢掀起農民起義的浪潮,自元代中期到明清,一直被稱為“教匪”,官府視之為邪教,一直處在被鎮壓的狀態。


    但白蓮教早期卻並未被禁止,元初還是獲得官方許可傳播的,但高建國對這些宗教的東西不感興趣,他不知道山妹拜這個幹什麽,於是問道“聽說過,又不跟官府對抗,又不解生民倒懸,拜它作甚”。


    “夫君有所不知,我們佘人大抵都信此教,我知夫君及夫君兄弟都不信神鬼之事,所以很少在夫君你們麵前朝拜”山妹說道,高建國點點頭“我等都是海外之人,對中土神鬼誌怪頗為不耐,白蓮宗自然也是不信的,我既不信,山妹以後也不需再拜了”。


    山妹搖搖頭“夫君信不信沒什麽,但我佘人卻響應白蓮聖母召喚,起兵抗元,殉難者10餘萬,夫君可知否”,高建國聳然動容道“黃華起事,原來是你們”;


    山妹點點頭說道“黃招討也是本門中人,而我佘族則是全體信奉,我們眼見蒙元無道,江南殘破,十室九空,遂以白蓮聖母之名起事;


    起事前一年,父親擔心事敗牽連家屬,遂讓我跟阿爹駕船逃至海康,待事成後再來接我們,誰知起事後開始時倒也聲勢浩大,但很快元狗....”


    山妹眼中已有淚水流出,高建國歎了一口氣道“沒有組織訓練,兵甲缺乏,如何與蒙元抗衡”,“蒙元雖強,還能強過億萬百姓”山妹忽然倔強道;


    “這倒是”高建國點點頭道“不過,眼下南方大多數地方並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四川、雲南尚屬安定,湖廣、江西屢遭兵災,青壯所剩無幾,且宣慰司所定糧賦定額並未到百姓無法存活之境,富家豪紳紛紛效忠蒙元,蒙元軍力亦未衰弱,此時起兵,何異於以卵擊石”。


    “夫君此言差矣,我聞夫君兄弟幾人皆有‘驅除胡虜、恢複中華’之誌,委員會諸人也是如此,今日卻如何說出這般話來”山妹奇怪的看向高建國。


    高建國長歎一聲道“‘驅除胡虜、恢複中華’乃我漢人...南人之誌,不可更改,但何時起兵反元,卻是另外一迴事,起碼要等到蒙元勢弱,而我已有相當兵甲,可以一戰時方可;


    而且最好采取逐步蠶食的辦法,積小勝為大勝,以時間換空間,步步推進,必能推翻蒙元,建立新世界”。


    山妹點點頭“人言夫君諸位海外之人,個個都是雄才大略,今日聽夫君一席話,方知人言不虛,隻是夫君所言新世界又是何物”,高建國笑了笑道“肯定不是前宋,前宋已亡,複之何意,新世界乃是無生老母所言眾生平等之世”。


    山妹笑道“原來夫君也知我教教義”,“略有所聞”高建國也笑道,“那夫君所說新世界是彌勒佛祖所說的來世嗎”山妹又問道,“不,何須來世,就在今生”高建國隨即站了起來。


    集體新婚後的第二天,委員會便做出決定,年前黃道婆便與錢七帶人先去昌化,接收船隻,待昌化的事解決後,道姑和徒弟返迴,錢七則帶人、船出發去乾寧。


    彭成龍新年後帶劉德富和路夷去雲南,與張賢元、陳五郎和李正金匯合,全麵主持在雲南和將來在安南的兵運之事,將來如果有可用的無聲士,也會遣人去安南。


    呂世明在年後到乾寧,然後在那裏與錢七等匯合,帶兵和夥計、賬房等共106人分乘7艘船隻去呂宋,王文清堅持要在年前先去一趟乾寧,以便盡快與他那位同年商討事情,高建國則準備在新年後去一趟最大寨,與冼二寨主商量加入委員會之事。


    還有一件事沒有在委員會商量,那就是,等山妹從呂宋迴來後,讓她和吳海軍去閩南佘寨,跟佘寨取得聯係,將來成為一個有力的外援。


    “好久不見,同年可還安康”任之明家的客堂中,任之明對著前來拜訪的王文清連連拱手,王文清趕忙迴禮“托天青老弟的福,這把老骨頭還活著”,“哈哈,同年謙虛了,我可是聽說老同年和佳婿在那黎寨中是如魚得水啊”任之明笑道。


    王文清一驚,似乎看出王文清的心思,任之明不再多說,而是趕緊一招手“我們去密室慢慢談”,隨後吩咐家人“上兩盞茶,隨後關緊密室,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小的明白”。


    密室落座後,王文清一拱手道“剛聽天青之言,老弟似有難言之隱”,“王兄既是同年,天青又一直視為兄長,如此,天青便不隱瞞了”任之明迴了個禮道,“老弟但說無妨”王文清捋了捋胡須道。


    “朝廷視我等南人,簡直如同豬狗”任之明憤憤道,“此話怎講”王文清問道,“兄長可還記得前年你和貴婿過來時我之言語”任之明問道,王文清想了想道“當時老弟問起澄邁商鋪的事,還說以後也要到山中來,當時以為天青隻是玩笑罷了”。


    “不,當時朝廷已有將我等漢人全部替換的打算,天青確實有準備到山中隱居之意,但後來朝廷改了主意,宣慰司暫緩全部撤換,這兩年北部倒是都撤換了,隻這瓊州路,倒還沒有大規模撤換;


    天青見事還有可為,便打消了隱居山中的想法,誰知朝廷其實早已決定替換,隻是礙於宣慰司有自主之權,遂未加急而已”任之明道。


    “那...”王文清有點疑惑,“還是要撤換,隻是晚一點而已”任之明說道,“到哪裏去,任何職,何時起行”王文清問道,“新年過後就去宣慰司駐地海康,暫任宣慰司同知總學”任之明迴道。


    “那是升官了,恭喜老弟”王文清連忙拱手道,“嗬嗬,表麵看是升了半品,其實卻是跟開缺一般”任之明冷笑道,“此話怎講”王文清問道。


    “事情明擺著,這所謂同知總學是個什麽職務,兄長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但更可氣的還不是我個人這點事情”任之明道,“那是何事”王文清有點不解。


    “兄長可知道這瓊州路征糧之事”任之明問道,王文清點了點頭“略有所知,我們那寨裏也要征糧,還跟第一寨打了一場,唉”說完又搖了搖頭。


    “20萬石,這不是要把瓊州路百姓逼死逼反嗎”任之明越說越憤怒“朝廷年年征戰,橫征暴斂,完全不顧南方百姓死活,湖廣、江西各路,十室九空,宣慰司本來還好,北部征收兩次後,也是到處易子而食,如今,慘劇又要到這瓊州路了”。


    “要改變,隻有16個字:驅除胡虜,恢複中華,丈量均田,攤丁入畝”王文清忽然說道。


    任之明嚇了一跳,問道“兄長說什麽”,王文清又說了一遍,任之明搖了搖頭道“理是這個理,但談何容易,去歲黃華在建寧起事,聚眾十餘萬,但是旬日之間,便被官軍衙役敉平了”。


    “黃華是黃華,可不是我們”王文清捋了捋胡須道,“哦,兄長的意思是..”任之明好奇的問道。於是,王文清把在山寨中的種種全部向任之明和盤托出。


    任之明聽完連連點頭“海外之人,果然都是雄才大略之人,如此逐步積累,步步為營,因時待變,確實高明”說完又問道“需要我做什麽,兄長隻管明言”。


    “好說,你先幫我們處理這一檔子事,然後去往海康,我們在那裏有人駐點,你可與他們取得聯係,我們需要元廷的消息”王文清笑了笑道。


    任之明看了看王文清寫的事情,笑道“此事不難,私自發兵,本就是死罪,但最好還要有人去昌化軍說項,把事情原委作些修改”;


    “我們已經有安排了,已派黃道婆過去了”王文清笑道,“黃道婆,可是那瓊州人人知曉的黃道姑”任之明問道,“正是此人”王文清捋了捋胡須笑道。


    “那就好辦了,至於打探消息,我一定盡力而為”任之明說道,王文清忽然從袖中拿出一份禮單,“這是幹什麽,兄長,我不是為了這個”任之明趕緊推開;


    “我素知天青不是愛財之人,但將來打探消息,可能還要處理些事務,難免要上下打點,天青切勿推辭”王文清又把禮單退給任之明。


    任之明想了想,將來確實會有很多用錢之時,便不再推辭,收入懷中,“他日,我能加入你們那委員會嗎”任之明問道,“一定能,我這次迴去就向委員會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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