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世明的確是準備去一趟乾寧,因為既然海康和陸複宋(呂宋)的貿易點已經確定建立,那麽原先的貿易點兼情報點是怎麽迴事,還能不能發展,就是一個大問題,呂世明準備先去澄邁了解下劉三的打算,再走陸路去乾寧,王文清聽說以後,也準備去一趟,主要是去看看他那個同年任之明,同時也去打點一下。


    高建國的想法得到了彭成龍和呂世明的支持,但是彭成龍的擔心主要是工業社會的模式如何借鑒,畢竟,這裏連封建社會都不是,還是奴隸社會,呂世明的擔心是因為長期以來,暴秦的說法已經深入人心,采用暴秦的作法,是否會因為殘暴不仁而受到各方抵製。


    高建國不這麽看,他仍然認為工業社會其實也是人類社會長期發展的結果,除了工業化的外在現象,底子裏仍有許多傳統社會的痕跡,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能借鑒呢。


    當然,這其實是一種反向借鑒,並不是為工業社會的進一步發展而去研究和借鑒曆史,反而是要用以後優秀的東西來倒推迴來,對一個落後的社會進行一定程度的改造。


    至於秦製,高建國決定找吳海軍了解一下,反正自從彭成龍跟阿麥達成意見後,阿九上山來幫他一起練兵,他也沒有多少事了。


    這樣,討論的人從3人增加到了4人,已經快占了委員會的半數,最後,經過2個晚上的探討,終於拿出了一個方案,不過,考慮到姚、李二人的利益,高建國還是決定先跟這二位通報一下,再在委員會上提出,因為翌日一早呂世明和王文清就要啟程,決定等到他們迴來再開委員會。


    在開委員會之前,高建國準備跟彭成龍一起去見見姚、李兩位。


    正如高建國等人所料,姚、李兩人提不出什麽有真知灼見的反對意見,隻對他們和他們身邊人的權益的保證提出了意見,高建國跟彭成龍商量後,認為如果全部保證的話,會對廢除奴隸製造成一定的影響;


    但不保證,那麽變革很可能進行不下去,權衡再三,大部分權益都得到了保證,盡管這意味著委員會的其他成員可能在經濟和生活上,不得不作出一定的讓步,以盡量先滿足姚、李二人及其身邊人的權益。


    不過,表決權還是一樣的,在委員會中商議事情仍是所有人平等,並不因為某些權益和待遇的問題而有不同,這也是高建國和彭成龍所堅持的,至於其他方麵的讓步,高建國和彭成龍相信,委員會的其他人是完全可以理解和支持的。


    在取得姚、李二人的同意後,高建國準備把方案起草出來,待委員會人員到齊後再宣布通過,然而,此時一個消息傳來,宣慰司的征糧指令下來了,小小的瓊州路,居然要征糧13萬石,雖然是明年夏收後一起征收。


    剛進11月,海南島上還是秋高氣爽,第一寨三長老的部裏,一棟完全仿漢製的大院裏,昌化軍知州衙門的張管勾和百戶所的百戶正和三長老、六長老在一起喝酒,看得出,幾個人興致都很高。


    第一寨早已漢化,隻是還打著個黎寨的幌子而已,不過大祭司和7位長老的權益卻沒有變化,某種程度上說,還是帶有奴隸製的深刻痕跡,隻是人身依附關係沒有那麽緊而已,處罰上也比山裏的黎寨稍顯仁慈些。


    三長老漢名黃正前,字風台,六長老是他的堂弟,名黃正金,字昆奴,這寨子,實際上就是這7個長老的,至於那個什麽大祭司,更像是個吉祥物,除了在朝廷官員那裏露個麵,為黎寨爭取些優惠政策外,基本沒什麽權勢,地也沒有,連一般的生活支出,都要各長老勻一點所謂的“供奉”才能維持。


    這寨裏,起決定作用的主要是大長老、三長老和六長老,大長老年事已高,但是2個兒子很有出息,長子是讀書人,在前宋時曾考取功名,後來蒙元占據瓊州時,他並沒響應文相公的起兵號召,而是跟大多數官員一樣,立刻“改旗易幟”了,因他又是讀書人,於是,很受蒙元官府的看重,如今已是一路的主簿。


    一路主簿已是從五品的官員了,又擁有實權,比之今天在這喝酒的什麽張管勾,無論品級還是職權,都不可同日而語,大長老的二兒子也在官府,如今是這儋州衙門的一名吏目,有這些關係,大長老盡管在財力上不是最強,但是在寨中說話卻毫無疑問是最有權威的。


    三長老早年跑過行商,跟呂世明也認識,這人算是有些眼界的人,因為會處理與官府的關係,生意作的還是不錯的,這人最大的毛病是見風使舵。


    前宋時,昌化軍的同知跟他關係甚好,他做生意這位可以說是百般關照,但是蒙元來後,這同知響應文相公號召,意圖在昌化秘密招兵相應,結果沒想到這位行商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跑到蒙元官府告密,最後恩人全家被戮,上演了一出“忘恩負義”的現實活劇。


    不過,也因為他擅於見風使舵,蒙元官府他也打點的很好,這第一寨對外的生意,幾乎全被他壟斷了,所獲巨利,貿易點遍布瓊州、雷州、廣州諸路,算是這寨裏財力最強的。


    6長老是他的堂弟,因為也讀過一點書,原在宋軍中作個幕僚,後來見宋軍不堪一擊,立刻就跪降了元軍,蒙元見他時瓊州人氏,就讓他帶了少數兵丁衙役過來接收,他到了昌化軍,立刻就成了州裏管軍的達魯花赤。


    當然,他也是慣會看風色的人,去年見元廷疑忌漢人尤其是南人,他馬上讓出位置給了色目人,元廷大加讚賞,讓他繼續領著從六品的俸祿,在家賦閑,同時給了他和他部裏一些特權,壟斷了昌化的船運,就連元廷官府要用船,也要跟他打個招唿,如果征他的船,那是要按市價付錢的。


    這三長老和六長老的勢力主要是在昌化軍,跟路府沒有多少關係,跟儋州來往也不多,但是這倆財力雄厚,關係廣泛,因此在寨中,也經常跟大長老那幫人起衝突,寨中其實隱隱已形成了2派,甚至外人都有察覺,大長老覺得家醜不可外揚,還想盡量裝裝樣子,這倆卻是完全無所謂,我行我素。


    這當兒,張管勾和那個蒙古百戶喝得都有點多了,話也多了起來,“這麽點錢,對二位來說真可謂是九牛一毛,可我和忽都的幾十號兄弟,都是擔著生死之險啊”張管勾忒斜著眼說道。


    他媽的,隻是過來幫著照看一下寨子,什麽生死之險,黃正前心裏嘀咕,但是還是連連陪笑道“那是,那是,多謝二位仗義相助”,說罷拱了拱手,又說道“此次宣慰司突然要在瓊州路征糧13萬石,以前這裏從未征過糧,為何此次一下征這麽多”。


    “嗬嗬,風台兄有所不知,這次征收可是朝廷的旨意”張管勾一邊說一邊對著空中拱了拱手,“朝廷,此話怎講”黃正金問道,張管勾斜了一眼這個6長老,說道“二位聽說青藏宣政院的大軍南下的事情了嗎”,黃正前點了點頭道“有所耳聞,看樣子是要征安南了”。


    “征不征安南不是你我該過問的事,但大軍南下和駐防的糧草供應問題卻是朝廷要過問的事”張管勾說道,黃正前點了點頭道“明白了,可是為什麽宣慰司承擔這麽多呢,特別是瓊州路”;


    “嗬嗬,風台兄,湖廣行省其餘各地年年都在被征收,宣慰司除了北部4路征收過2次,西部和南部的3軍1州前年征收過1次,這瓊州路可是1次都沒有征收過啊”張管勾迴道。


    黃正金點了點頭,說道“那這宣慰司確實應該為朝廷多承擔一些,但是又為何一半以上都落在瓊州呢”,“宣慰司北部4路已征收過2次,如再強行征收,有殺雞取卵之嫌,何況北部已有易子而食之事發生,南臣們痛心疾首,宣慰司豈能不多加考慮”張管勾笑笑迴道。


    “那西部和南部為何不再多承擔一些”黃正金不死心的問道,“西部3軍,有協防邊境的重任,邊境簽軍和衙役的糧食,靠朝廷撥的那點是遠遠不夠的,大都是由軍州自己就地解決的,哪裏還有多的糧食;


    雷州路前年征收過一次,士紳們怨聲載道,雷州路又是宣慰司駐地,宣慰司衙門壓力巨大,哪裏還敢征的太狠”張管勾又說道。


    黃正前點了點頭,阻止了弟弟再問下去,說道“13萬石,雖說瓊州路一直未被征收過,自前宋以來也基本未遭兵禍,但是畢竟地小糧少,如果是幾年征收,倒也不多,一次13萬石,這如何拿的出呢”;


    “又不是1次,明年夏收之後,2季合起來13萬石,你們這裏種植占城稻,一年2熟,難道還拿不出嗎”蒙古百戶忽都用不熟練的漢話迴道。


    “一年兩熟是真的,可是今年收獲的存到明年還有那麽多嗎,何況,就算是兩季的一次征收,這個數目...,而且,現在吃飯的人越來越多,僅這兩年,逃到瓊州的漢民就不下10萬之數”黃正金沒有理會堂哥的意思,繼續說道。


    “漢民,你們不是南人嗎”忽都忽然道,“我們是黎人”黃正前有點不高興的迴道,“不管是黎還是南,在我們看來都是南人”忽都生硬的道,聽到這話,幾個人臉色都變了變,張管勾不滿的看了一眼這個百戶:他媽的,蒙古韃子,一點不知道委婉為何意,這麽生硬。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黃正金趕忙打破沉悶,說道“別光顧著說話啊,來吃吃吃,昨天剛獵獲的野豬,比外麵那些肉食好吃多了,關鍵是新鮮,還是野味”,說著把兩塊上好的豬腿肉夾到張管勾和忽都的碗裏,眾人興致又起來了,一起舉杯“千歲”“千歲”。


    過了一會,“咳咳”張管勾咳了兩聲說道“13萬石說的是整個瓊州路,風台兄和昆奴老弟過於執著了,昌化軍的份額隻有4萬石,漢民和黎人各2萬石,其實也不多的”;


    “2萬石也不是個小數目,若是我第一寨全部承擔,肯定難免有人餓死....”黃正前話還沒說完,被張管勾打斷道“所以才要去劫掠那個深山裏的什麽第二寨嘛,你們隻管派出全部寨兵,這邊我跟忽都照顧,誰都不敢來第一寨鬧事”。


    “那就有勞二位了,隻是這沒有名義的派兵,萬一讓軍裏知道...”黃正前有點擔心道,張管勾斜了黃正前一眼,其實他早就跟上司打點好了,但是他卻慨然道“風台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是為了那倆錢,錢財如糞土,我張某人走到哪裏,隻認識一個‘義’字”。


    “張兄弟果然仗義,真可謂是義薄雲天啊”黃正前聽他這麽說,就明白肯定是把關係打點好了,但他也不說破,反而順杆子爬了上去,大加恭維,確實都很懂得‘作人’。


    “全部寨兵過去,破那個什麽第二寨易如反掌,何況他們已經分裂了,現在那個大長老和5長老沒幾個兵,2長老未必幫他們,說不定會逃上山,就算一起,也是手到擒來”黃正金邊說邊吐出兩塊豬骨頭,又說道“隻是占領以後,如果把糧食全部運走,那裏還有幾千號人,不能看著餓死啊”。


    “哈哈,昆奴老弟真是菩薩心腸啊,那些野黎的生死都放不下,如果昆奴老弟真想作菩薩,大可以把一些能用的青壯帶走,其他的老弱嘛”張管勾說著作了一個往下砍頭的動作。


    忽都看到這個動作,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大聲叫道“對對,殺了,都殺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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