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出口處,寬闊的道路完全變成了一片停屍場,從峽穀口外約200米到峽穀口內400米,約200丈的距離內,倒下的人馬屍體堆如山積,一般都有1丈多高,更有幾處堆積得快2丈高了,在這種地方繼續作戰,雙方都遇到了極大的困難;


    加上大量的鮮血逐步凝結,整個沙地變得又軟又濕又滑,人馬不斷跌倒,阿術已經記不清他是第幾次跌倒了,但每次他都爬了起來,要麽換馬再戰,要麽重新上馬,他手持已經裂開無數口子的鐵槍,仍在英勇衝鋒,大唿殺敵。


    看看已經打殘的又4個萬戶隊,海都皺起了眉頭,他抽出寶劍,向天大唿“長生天啊,請保佑窩闊台的子孫吧,護衛親軍,聽我號令,出擊,其餘人馬,全部撤迴”,頓時,那4個萬戶隊像大海的波濤一般,向兩旁退走,一隊盔甲鮮明、戰刀閃亮的騎士出現在眼前。


    阿術已經5處受創,身邊加上受傷的騎兵隻剩下4000餘人,但仍個個跟隨阿術,決死衝擊,看到又突然出現的衣甲鮮明的騎兵隊,阿術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


    他迴頭對追隨的怯薛軍喊道“勇士們,你們今天的戰鬥已經可以銘記史冊,你們已經盡力了,是阿術,是你們的主將失誤,把你們帶上了死路,你們現在可以放下武器,向海都王爺投降,我相信,陛下絕不會苛責你們,長生天也不會”;


    但是,身後卻傳來一陣大唿聲“皇上萬歲,為皇上盡忠是我等的榮譽”,“皇上萬歲”的聲音又開始此起彼伏起來,阿術精神一振,大喊一聲“願長生天保佑”說罷又率先衝了上去。


    海都在高處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口中自言自語道“阿術、怯薛親軍,好好,都是我蒙古的好男兒,唉”說罷又長長的歎了口氣。


    1萬護衛親軍雖然又一次堵上了峽穀的出口,但跟4個萬戶隊相比,畢竟兵力單薄了些,阿隻吉看到了這種情況,連忙上前說道“父王,阿術困獸猶鬥,雖然他已經沒有多少兵力了,但是,如果這樣決死衝鋒,兒臣還是擔心擋不住”;


    海都轉過臉道“你想說什麽,阿隻吉”,“兒臣現在已經把好都和兒臣從高地撤下的隊伍重新整頓好了,還有上萬精騎,兒臣懇請帶這支隊伍上前,與護衛親軍一起堵死阿術,兒臣定斬阿術的人頭來獻給父王”阿隻吉很堅決的說道。


    海都搖了搖頭“今日一戰,我蒙族數萬勇士喪生沙場,一日之內,葬送這麽多的兒郎,長生天不會原諒我們”,“父王”阿隻吉有點奇怪,一向在戰場上心如鐵石的父王,今天怎麽說出這種話來。


    “阿術要是能衝出去,就讓他走吧,你父王我今天不想再看到更多的勇士喪生了”海都慢慢的轉過了身“如果你非要打,把你父王的人頭砍下來再去打”。


    殘陽如血,涼州城外,阿術僅帶著不足千人的怯薛軍到了城下,看著高大的涼州城,看著天邊如血的殘陽,阿術慢慢閉上了眼睛,“樞密”身邊一片驚唿聲。


    “啪”大都城內,議政殿上,忽必烈重重的把一份奏折拍在桌上,五萬怯薛大軍啊,忽必烈心頭都在顫抖,朕含辛茹苦這麽多年培養的精兵,一下全完了,阿術這個蠢材、這個混蛋,雖然死了,朕還是要治他的罪,忽必烈越想越氣,正準備讓人擬旨。


    皇後南必走了進來“怎麽了,陛下,一大早的生這麽大的氣”,忽必烈見南必進來,氣稍微消了一點,“你看看這個”忽必烈從桌上把奏折拿起來遞給南必。


    南必仔細的看完了奏折,問道“陛下是何意旨”,“阿術雖死,但朕的5萬怯薛大軍全軍覆沒,朕不能就這麽算了,朕正在想,怎麽下旨處罰阿術”忽必烈說道,“陛下,萬萬不可”南必連忙道。


    “哦,為何”忽必烈一臉狐疑的望向南必,“陛下當初親自建這怯薛軍的目的是什麽”南必問道,“先帝的怯薛軍被阿裏不哥帶去了漠北,朕要跟他一決高低,沒有怯薛軍的名義不行,而且,當時阿裏不哥兵強馬壯,我這裏雖然物產比他富饒的多,但是戰力卻是不如他,所以也急需建一支精銳且忠誠的大軍跟他對決”忽必烈迴道。


    南必點了點頭“平定阿裏不哥後呢,怯薛軍的用處是什麽”;


    “西北海都,不願臣服,屢屢興兵,朕的次子鎮南王的雲南兵、八思巴大師的蕃兵和漠北的漢軍,都不能敵,隻有探馬赤軍可以一戰,但是探馬赤軍數量有限,又要布防全國,沒辦法集中到西北,所以...”忽必烈說著說著,忽然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海都已經完了,如果是那樣,朕也不心疼這5萬怯薛軍”。


    “完了倒還沒有,差不多了是真的”南必邊說邊又把奏折遞還給忽必烈“陛下光看前麵阿術陣亡、5萬怯薛軍全沒的內容,這奏折後麵的內容陛下沒有細看吧”。


    忽必烈沒有理會皇後的揶揄,趕緊把奏折又拿起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這才笑道“這還差不多,否則,朕是無論如何不能原諒阿術的,不過”他又看了下奏折,說道“出伯會不會也謊報戰果呢”。


    南必搖搖頭道“不可能,出伯年紀輕輕,又是罪王之後,因他的緣故,陛下不僅未降罪其父那木哥,還對他委以重任,出伯不可能謊報什麽軍功,因為他已是確定要鎮守西北對付海都了,此時謊報以後怎麽辦”;


    忽必烈點點頭“有道理,海都此次付出如此大的代價,而且多年的積累也一掃而空,你看他會不會歸附”,南必想了想,搖搖頭道“海都那一係對我們頗多誤解,甚至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他應該不會歸附,但是至少幾年內,也不會再威脅甘青了,甚至西域,他都有可能退出一部分”。


    “退出一部分,如果他此次損失全是真的,倒是有可能,皇後看他會退到哪裏”忽必烈問道,“會先退出沙州,然後視情況逐步從善州和庭州撤退,最後可能退到別失八裏”南必迴道。


    “別失八裏”忽必烈看了看殿前的一個小的西北地域沙盤模型“那也不錯,退到那裏就很難再重返甘青了”頓了頓,忽必烈又道“不過朕的大軍也...唉,5萬怯薛軍啊”。


    南必安慰道“陛下也不必太過悲傷,怯薛軍沒有了,陛下不是還編練有忠誠的侍衛親軍嗎”,“侍衛親軍,對”忽必烈一下興奮起來,不過隨即又搖搖頭“侍衛親軍忠誠倒是忠誠,但是戰力...”;


    “陛下,伯顏不是要去征討東瀛嗎,讓他把侍衛親軍全部帶去,幾仗下來,戰力就上來了”南必說道,忽必烈點點頭“還是皇後聰慧,連征戰之事也如此了解,那你看如何下旨呢”,“其他的臣妾不敢妄言,但是阿術之事,陛下既信奉漢學,可聽說過‘死者為大’的話,何況,速不台還在遼陽呢”南必笑了笑道。


    3天後,大都下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行樞密院使、同嶺北平章事、節製甘涼都元帥兀良哈.阿術,率軍奇襲3000裏,搗毀叛王海都老巢,盡毀其輜重物資,勞苦功高,今不幸戰歿,念其立功無數,為國盡忠,特追贈河南王,蔭封三代,欽此”,同時褒獎此次擊退海都的有功將士,陣亡者全部從優撫恤,另外急宣出伯、伯顏和脫歡進京議事。


    因3人離大都的距離有遠有近,很難同時到達,最近的伯顏很快便從遼陽行省返迴大都,大帝忽必烈決定和皇後一起先跟伯顏問對。


    議政大殿的一間偏殿裏,大帝和皇後隨意的坐在一張寬大的胡床上,伯顏則在下方坐在一張靠椅上,“太師,乃顏、哈丹俱已授首,朕心甚慰,愛卿不愧為當今之李靖、郭子儀啊,上次跟愛卿談起征東倭之事,準備由愛卿全權負責征倭之事,不知愛卿如何籌劃,準備何時出兵”大帝先開口問道。


    伯顏連忙站起來行禮,“不要拘泥那些繁瑣漢禮,今日隻是私下問對,淮王請坐下吧”南必笑道。


    伯顏趕忙坐下迴複道“些許微功,不當陛下如此讚譽,當下那乃顏、哈丹雖已伏誅,但遼陽還要有人看護,隻是人選...”;


    “愛卿隻管明說,不要顧忌”大帝發話道,“那速不台雖與其先祖同名,但其才與先河南王簡直不能同日而語,即便是其父阿術,他也難及萬一,此人恐難以看護遼陽”伯顏直話直說,“是這樣”大帝開始思考起來。


    “嗬嗬,這有何難,調一有才之人作其副手即可”南必一邊說一邊看著大帝道“還是以速不台統領遼陽,隻是要讓得力之人去輔佐他”;


    “既然無才,為何不調換呢”大帝奇道,“陛下,阿術剛剛戰歿,追贈河南王的聖旨墨跡未幹,馬上調換其子,恐怕不妥吧,何況”南必侃侃而談“阿術父子三代皆可稱得上是名將,在軍中威望極高,如今其子庸弱,嗬嗬”,南必幹笑了兩聲,又看了看伯顏。


    大帝馬上明白了皇後的意思,也大笑道“不錯不錯,就讓速不台繼續鎮守遼陽,派一得力之人前去輔佐即可”,伯顏何嚐沒有聽出這弦外之音,這女人的心機好重,伯顏偷偷望了望南必,問道“陛下準備派何人前往”,“嗯,太師看前宋降臣杜充如何”大帝問道。


    “杜充”伯顏愣了一下道“此人倒是有些才能,但主要是在管理物資和支援前線上,此人很會征兵征糧征賦,也知道怎麽保證糧道和物資運送暢通,不過...”伯顏話還未說完,大帝打斷道:


    “太師如今不就需要這樣的人坐鎮後方嗎,難道還能指望跟太師一起協同作戰”,伯顏點了點頭“陛下之意微臣明白,不過速不台在遼陽,畢竟是留守後方的最高官員,杜充如何做事,兩人又如何相處呢”,南必皇後笑了笑道“這就不需要淮王費心了,朝廷自然會處理好”。


    須臾,大帝又問道“太師還有什麽問題,何時能出兵”,伯顏道“臣準備將17萬大軍,分三路陸續渡海,考慮到前此出兵被颶風所毀,臣根據與欽天監商議的結果,準備11月中下旬渡海,如此,不僅可避颶風,船隊和物料的準備也更充分”。


    大帝點點頭又說道“你那17萬大軍不如留下3萬漢軍在高麗,帶3萬侍衛親軍前去,如何”,伯顏愕然道“陛下這是何意”,“朕的侍衛親軍長期留守大都,沒有實戰經驗,將來一旦有事,朕恐不堪大用,帶去征倭,正好曆練”大帝迴道,伯顏點點頭“臣明白了,隻是臣還有2個疑問”;


    “愛卿隻管問來”大帝很和藹的笑道,“一是遼陽已有3萬侍衛親軍,隨臣剿滅乃顏、哈丹,多有戰功,已經是曆練了,目前這3萬侍衛親軍要鎮守遼陽,恐怕不能帶去征東;二是陛下說留3萬漢軍在高麗,為何不直接從征東大軍裏抽調3萬麗軍迴高麗呢”伯顏問道。


    “哈哈,太師問得好,朕所說的3萬侍衛親軍,可不是如今鎮守遼陽的親軍,而是朕在大都的禦林侍衛親軍,至於為何留3萬漢軍在高麗,而不是直接抽調3萬麗軍,愛卿如此聰慧之人,還需要朕明說嗎”大帝大笑道。


    伯顏恍然大悟道“請陛下恕臣愚鈍,陛下深意,千古之人不及,不過...”,“愛卿還有何疑慮”大帝問道,“把禦林侍衛都抽走,那大都的安危...”伯顏囁嚅道,“哈哈,太師多慮了,如果連大都都不安全,朕這大元又有哪裏是安全的呢”大帝大笑道。


    見伯顏點頭,大帝又問道“愛卿準備以何人為前鋒”,“麗將洪茶丘,另外,臣想舉薦一人全麵負責後續船隊的跟進與作戰”伯顏道,“洪茶丘”大帝點了點頭“不錯,不知愛卿還要舉薦何人”,“前鎮國大將軍、征南都元帥府副都元帥、領江浙行省平章事張仲疇”伯顏一邊說一邊看向大帝的臉色,“張宏範”大帝的瞳孔忽然收縮了一下。


    正如幾年前彭成龍和黃文斌料想的那樣,他們穿過來以後曆史的軌跡就發生了變化,盡管他們隻是毫無影響的小人物,但自崖山之戰後的曆史,已經跟先前那個時空的記錄完全不同了,他們隻能按照實際情況,去麵對去抗爭。


    不過說他們在“盲人騎瞎馬”倒也沒有,因為他們幾個中有人擅長曆史大勢分析,有人對階級力量對比和統治階級內部各利益集團力量對比有深刻認識。


    因此,雖然曆史事件、人物、地點甚至事件的過程都跟原先曆史的記錄有很大不同,但是他們仍然能根據中國古代封建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大致推斷出元廷會有哪些政策和舉措,各時期哪些利益集團的主張會占上風,同時根據能弄到手的元廷公文,大致得出相對精準的預測和分析,從而指導自己一夥人能至少“趨吉避兇”。


    就如吳海軍雖然不知道阿術陣亡和怯薛軍覆沒的事情,但是根據元廷和西北海都的利益紛爭及雙方力量對比,以及雙方領導人的特點,得出元廷可能會跟海都在西北長期對峙。


    因為綜合來看的話,雙方力量基本是平衡的,雖然元廷優勢更大些,但不足以改變整個戰略格局,因此,雙方最後隻能是議和或對峙,起碼幾年內誰都沒有力量再發動大規模進攻,既然如此,元廷很可能從西北調出一部分力量,進行征安南的準備。


    吳海軍也不知道忽必烈會把全部征東的大權交給伯顏,但他能根據乃顏、哈丹敗亡後的形勢,得出元廷再次征發大軍征東瀛已是如箭在弦,考慮到伯顏的能力,此次征東瀛應該不會像原先曆史上那麽狼狽;


    但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日本多山,地形割裂,很難一戰底定,而如果長期征伐,需要持續不斷的大規模投入,元廷或許能取得一時的成功,但能否持續下去,很難說,畢竟不是後續的繼承者都是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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