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枝心中一動,白發男孩絕對是獨一無二的,怎麽會有新的實驗母體呢,而且還這麽快?!


    沈鶴鳴仿佛已經看穿了她的想法,說道:


    “這算是我送你的另一份禮物,不如棠枝和我一起去看看它,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於是虞棠枝一頭霧水的跟著他,兩人一起穿過試驗區。


    看著路過的一道道門上熟悉的透視窗,虞棠枝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直到站在最後一間房間門口,她似乎知道裏麵關著的是誰了。


    沈鶴鳴笑著為她打開了門,紳士的請她先進。


    虞棠枝走了進去。


    房間沒有窗戶,四麵牆都是厚厚的不鏽鋼板,節能燈將整個房間照亮,呈現出鉛灰色的無機質感。


    壓抑又沉重。


    這間不久前關押著沈鶴鳴的忍痛實驗室,如今換了新主人。


    房間裏沒有床,隻有放在中央的孤零零的一把椅子。


    身高腿長的男人坐在上麵難免逼仄。


    沈周琅的西裝外套早已不知所蹤,隻穿著黑色長褲和白襯衫,他低垂著頭,微長的頭發一縷一縷的垂下遮住半張臉,隻能看見蒼白的皮膚和一截豔色的唇,密密麻麻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


    無數的紅白藍導線自天花板而下,終端鐵皮連著在男人身上,大多數隱沒在白襯衫下。


    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白襯衫,無數血痕與燒焦和炭黑遍布其上,不難猜測出它的主人受了不少的罪。


    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似乎也隨著文明社會一起煙消雲散,不複存在了。


    但對於沈氏父子,虞棠枝心中仍有不少疑惑。


    “這份禮物如何?”沈鶴鳴欣賞著眼前的美景,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在看困在水滴裏的螻蟻。


    虞棠枝反應了一秒,意識到他這是以為和她同城敵愾。


    也是,按照常理來說,末世來臨之際,信賴的男朋友沒有來解救她,而是忙著和父親爭權,她僥幸活下來以後再遇見他能不恨嗎?


    “出乎意料的驚喜。”她知道他想要什麽樣的迴答。


    果然,沈鶴鳴用讚許的眼光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


    “你知道他為什麽可以作為新母體嗎?”


    虞棠枝:“願聞其詳。”


    沈鶴鳴:“沈周琅擁有很強大的精神係異能,能夠輕易的控製一個人的大腦,讓他失去自己的思想變成傀儡。”


    他的臉上出現一種陰狠而複雜的神色,又道:


    “這也是他能趁機扳倒我的原因,他的體質肯定很特殊,擁有這樣強大的能力。”


    “在這裏的每天我都想出去了要怎麽弄死她,但是後來我發現死亡太便宜他了,不如用他做點小實驗,說不定還能造福全人類。”


    虞棠枝一直默默的注意著大沈小沈兩邊的情況。


    小沈那邊看不清楚狀況,似乎一直昏迷不醒。


    大沈這邊倒是已經逐漸癲狂,說到激動處臉上出現一陣陣神經性抽搐,看起來猶如從地下爬上來複仇的惡鬼。


    沈鶴鳴:“結果果然出現了異變,不停的給他注射疫苗再放喪屍咬,說不清多少次之後,他的身體突然就發生了變化,喪屍病毒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小!”


    “居然真的會成功,哈哈哈哈哈小畜生居然真的能成功!”


    “雖然暫時還沒有辦法攻破他的精神力壁壘,但勝利的終究會是我!”


    實在太顛了,虞棠枝不得不一邊強忍著胃裏翻湧的惡心,一邊在心裏感歎:


    不愧是親生的,兒子老子一個賽一個顛。


    她將視線落在房間一角,那裏放著一個鐵籠子,一隻喪屍蜷縮在裏麵,脖子上套著智能鎖鏈。


    虞棠枝試著和它連接腦電波,卻發現對方隻是一個低級喪屍。


    她能單方麵聽見他說的。


    低級喪屍還不會長難句,隻能簡單的表達情緒。


    喪屍:阿巴阿巴……餓餓……飯飯……不好吃……嗚嗚……


    虞棠枝收迴精神力,快被氣笑了。


    有一種自家傻孩子被綁架到黑煤窯做勞力,不讓吃飯也不給迴家。


    她想給沈鶴鳴鼓掌了,踏馬的,真會挑啊,也不怕把沈周琅咬傻了。


    沈鶴鳴說完,也許是體力太差,平複了一會兒情緒又恢複了人模狗樣,對她說道:


    “說了這麽久,差點忘了沒有主角可不行。”


    他走到控製台前輕點了幾下,儀器發出運轉的嗡鳴聲。


    幾乎是一瞬間,一陣陣加大加強的電流順著導線進入人體,強烈的刺痛瞬間喚醒了昏迷的人。


    沈周琅猛地睜開眼睛,眼角欲裂,抓住胸口的衣服,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嘶吼,吐出一口薄紅。


    這場折磨持續了數十分鍾,直到檢測儀器發出警報,提示實驗體的身體數據已臨近高危狀態,沈鶴鳴才勉強收手。


    沈鶴鳴走近他,一把抓起後腦的頭發將他的臉抬起來:


    “我的好兒子,看看父親帶誰來看你了?”


    說完,他一側身,將身後站著的人完全暴露出來。


    當視野裏出現那道身影時,沈周琅原本渙散的瞳孔驟然緊縮成一點。汗水混合著血水流進眼裏,他也沒有眨一下,隻怔怔的看著她。


    然後視線落在那雙完好無缺的腿上時,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蒼白的臉上一片空白。


    然後他的眉心突然皺了一下,眼中流露出另一種困惑和迷茫,甚至有些純良。


    這種狀態沒有持續很久,他就徹底清醒過來,眼神恢複了正常成年人的樣子,前因後果悉數歸位,數不盡的複雜情感被投入鍋中煎熬,最終隻剩一灘死水。


    他的眼珠黑得像墨一樣,點綴在清雋的麵容上,唇角有未幹的血跡,像書裏所描寫的索命的紙皮豔鬼。


    虞棠枝隻和他對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她知道他肯定是恨極了自己。


    沈鶴鳴還在旁邊煽風點火:


    “說起來還是要感謝你,所有被你傷害過的人,都會是我的盟友。”


    “要不是棠枝,也許我已經是一把塵土了。”


    他撒開手,將手上的血汗擦在沈周琅的襯衣上,轉頭對她說道:


    “我們走吧。”


    然而,就在虞棠枝即將踏出房間的一刹那,一股無形的衝擊波自身後而來。


    緊接著是儀器瘋狂的報警聲:


    [一級警報:實驗體精神力發生暴亂!]


    在鋪天蓋地的紅光中,她終於迴頭,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睛,嘴巴無聲地一張一合:


    阿枝,我們不死不休。


    一滴血淚砸落在地上,碎成無數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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