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車窗,駱誌鬆的指節在方向盤上泛出青白。


    副駕駛座上的韓小鳳忽然輕唿,她胸前的孕紋布袋正滲出青銅色絲線,那些細如發絲的金屬纏繞在她腕間,在儀表盤微光裏泛著戰國青銅器特有的幽綠。


    \"第三星的位置。\"駱誌鬆瞥向擋風玻璃,北鬥第三星所在的方位正籠罩著城西加工廠,此刻那顆星辰如同浸在銅鏽裏的夜明珠。


    他軍靴碾過油門,輪胎軋過積水時濺起的冰晶裏,無數六棱形結晶折射出李廠長辦公室的影像——紅木辦公桌的鎮紙分明是縮小的青銅鼎造型。


    商務車拐進廠區時,磁石項鏈在駱小妹頸間發出蜂鳴。


    十四歲少女慌忙按住那些躁動的磁粉,卻見後視鏡裏林氏大廈頂層的青白火光尚未熄滅,火焰紋路恰似昨夜洞窟裏那尊夔紋鼎的銘文。


    \"記住,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麽都別進談判室。\"駱誌鬆將青銅匣貼身藏好,匣蓋機關與他後頸殘留的灼痛產生某種共鳴。


    韓小鳳替他整理獵裝立領時,指尖掃過那個冰晶胎記,兩人同時聽見布袋裏葛布震顫發出的編鍾清音。


    林老板的私人茶室彌漫著沉香,紫檀多寶閣上錯落擺放的卻不是古玩,而是各種微型青銅車馬構件。


    當駱誌鬆指出合作條款中原料定價的陷阱時,鎏金香爐突然迸出火星,那些濺落在波斯地毯上的光點,竟沿著昨夜古地圖的經緯線軌跡遊走。


    \"年輕人,神農架的野味生意可不像你打黑熊那麽簡單。\"林老板摩挲著茶盞,盞底陰刻的雲雷紋在燈光下投出詭異陰影。


    他身後落地窗外,加工廠高爐噴出的蒸汽在暴雨中凝成虎座鳳架鼓的輪廓。


    韓小鳳忽然按住孕紋布袋。


    那些青銅絲線正穿透棉布,在她掌心編織出失傳的蟠虺紋。


    當她為駱誌鬆添茶時,茶湯表麵浮現的卻不是倒影,而是昨夜雪山洞窟裏那尊巨鼎腹部的銘文拓片。


    \"您見過用戰國失蠟法鑄造的齒輪嗎?\"駱誌鬆突然將三枚六棱冰晶拍在茶海上。


    冰晶內的工廠倒影突然活動起來,展示著改進後的冷鍛工藝。


    林老板的玳瑁眼鏡滑落鼻梁,他看見冰晶裏自己珍藏的錯金銅弩機正在解體重組,變成他從未見過的精密構件。


    談判桌下的空間突然扭曲,韓小鳳繡鞋邊的雨水匯聚成曾侯乙墓出土的二十八宿圖。


    當林老板質疑運輸成本時,駱誌鬆突然將獵刀插進茶海,刀刃震動的頻率竟與布袋裏青銅絲線的震顫同步,多寶閣上的車軎構件叮當作響,自發拚成改良後的運輸車模型。


    \"您辦公室的夔紋鼎該添新柴了。\"駱誌鬆突然望向窗外。


    暴雨中的林氏大廈頂層,青白火焰正在吞噬某幅山水畫,畫中樵夫腰間赫然別著與青銅匣同款的機關鎖。


    林老板握杯的手背暴起青筋,茶湯裏映出的卻不是他的臉,而是雪山洞窟裏那尊巨鼎的饕餮紋雙目。


    當合同最終落在梨花木案上時,韓小鳳的孕紋布袋突然滲出銅綠。


    那些青銅絲線攀附在鋼筆筆尖,在簽名處烙下肉眼難辨的竊曲紋。


    駱誌鬆軍靴上的冰晶不知何時融化,水漬在波斯地毯上勾勒出加工廠地下管道的剖麵圖,某個暗格裏靜靜躺著半枚虎符。


    \"合作愉快。\"林老板的笑容像銅器包漿般厚重,他轉身取印時,西裝後背的褶皺竟與青銅鼎腹的範線紋路完全重合。


    韓小鳳忽然按住心口,她看見窗外暴雨中的霓虹燈牌在積水裏倒映出的不是現代廣告,而是青銅器銘文記載的冶鑄吉日。


    駱誌鬆收刀入鞘的刹那,茶室所有青銅構件同時發出編磬之音。


    他攬住韓小鳳轉身時,少女頸間磁粉突然在玻璃窗上拚出警告性的卦象,而他們身後,林老板正對著燃燒的合同露出晦暗不明的笑意——那疊文件燃燒的紋路,與頂層辦公室尚未熄滅的火焰銘文完美銜接。


    茶室內的沉香忽然凝滯,鎏金香爐騰起的青煙在半空勾勒出懸針篆的輪廓。


    韓小鳳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孕紋布袋滲出的銅綠,那些青銅絲線正沿著她的掌紋生長,在無名指第二關節處結出細小的蟠虺紋結。


    \"林老板,您知道野豬獠牙刺進獵戶大腿時,血會先在棉褲上凍成冰花嗎?\"韓小鳳突然開口,聲線裏浸著雪水消融的清冽。


    她腕間的青銅絲線突然繃直,在茶湯表麵投下細密的影子,竟與林老板珍藏的錯金銅弩機榫卯結構重疊。


    駱誌鬆正要補充運輸方案的手指頓在茶海上,冰晶胎記透過襯衫領口泛出幽藍。


    他看見韓小鳳鬢邊的木槿絹花無風自動,花瓣褶皺間隱約閃過老獵戶教他們辨識獸蹤時,雪地上用鬆枝畫的星象圖。


    \"去年臘月,張獵戶被熊瞎子拍斷三根肋骨,背簍裏的山參卻完好無損。\"韓小鳳的孕紋布袋突然滲出赭石色粉末,那些帶著血腥氣的顆粒在波斯地毯上滾動,拚出神農架獵戶們世代相傳的采藥歌謠。


    她頸後的葛布震顫愈發急促,發出的編鍾清音裏混著雪夜柴門被北風撞響的嗚咽。


    林老板的玳瑁眼鏡微微下滑,露出眼角兩道與青銅器包漿同色的細紋。


    他手中茶盞突然傾斜,盞底陰刻的雲雷紋在茶湯裏舒展成獵戶小屋的輪廓,煙囪冒出的白煙凝成半闕《豳風·七月》。


    \"您桌上的錯金銅弩機,\"韓小鳳忽然指向多寶閣,\"它的望山刻度,是用野豬油混著樺樹汁淬火時自然形成的。\"她話音未落,鎏金香爐迸出的火星突然在空中結成神農架獵戶們交易山貨時用的繩結,每個結扣裏都嵌著半粒凍硬的苞穀。


    駱誌鬆後頸的灼痛突然轉為溫熱,他看見韓小鳳發間的木簪正在溶解,烏檀木紋路裏滲出青銅溶液,在她耳垂凝結成曾侯乙編鍾的枚乳造型。


    那些細小的凸起隨著她說話輕輕震顫,將每個字都染上編磬的餘韻。


    \"去年開春,王嬸用三張狼皮換鹽巴,狼眼位置特意留了簇白毛——那是給收皮貨的掌櫃鎮宅用的。\"韓小鳳腕間的青銅絲線突然刺破皮膚,血珠滾落在茶海,竟沿著昨夜洞窟巨鼎的饕餮紋路蜿蜒。


    她指尖沾血在梨花木案上畫符,暗紅痕跡漸漸顯露出獵戶們藏在樹洞裏的換貨賬本。


    林老板握著的茶盞突然發出裂瓷聲,盞壁浮現的冰裂紋竟與神農架獵戶們手繪的山勢圖完全吻合。


    他身後的落地窗蒙上白霜,凝結的冰花裏浮現出七十老獵人在暴風雪中,用體溫護住藥簍的佝僂背影。


    \"這些...\"林老板喉結滾動,西裝袖口的金紐扣突然脫落,在茶海上滾出與青銅車馬構件相同的軌跡。


    他俯身去撿時,領帶夾上的翡翠突然映出童年畫麵——父親握著他在老宅地窖,撫摸那些戰亂時鄉親們幫忙藏匿的青銅彝器。


    駱誌鬆的獵刀突然在鞘中輕吟,刀柄纏的鹿筋與韓小鳳腕間青銅絲線共振。


    他看見少女耳後的冰晶胎記正在溶解,順著頸線流入衣領,在鎖骨處凝成微型渾天儀的模樣。


    多寶閣上的青銅車軎構件突然自發轉動,軸承摩擦聲裏混著獵戶們抬野豬下山時的號子。


    暴雨在此時驟然轉弱,茶室穹頂的仿古宮燈突然映出星圖。


    韓小鳳起身斟茶時,孕紋布袋裏漏出的青銅粉在燈光裏懸浮,竟與林氏大廈頂層未熄的青白火焰遙相唿應。


    她垂眸時睫毛在合同上投下的陰影,恰似洞窟巨鼎腹部的銘文拓片。


    \"明日考察工廠時...\"林老板突然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反光裏閃過加工廠地下管道裏那半枚虎符,\"李廠長最討厭別人觸碰他的冷鍛機。\"他說這話時,西裝內袋的懷表鏈突然繃直,表蓋內側的照片隱約可見年輕時的自己與父親站在青銅鼎前的合影。


    駱誌鬆的軍靴碾過地毯上的銅綠痕跡,冰晶融化形成的水漬正悄悄滲入波斯地毯經緯。


    他攬住韓小鳳腰肢時,少女頸間的磁粉突然飛向窗外,在暴雨洗淨的夜空拚出\"亢龍有悔\"的卦象。


    茶海邊緣未幹的茶漬裏,李廠長辦公室的鎮紙青銅鼎正在緩慢旋轉,鼎耳懸掛的銅鈴無風自動。


    暴雨初歇的月光穿過茶室雕花窗欞,在林老板的西裝後背烙下與青銅鼎範線相同的網格暗紋。


    韓小鳳胸前的孕紋布袋突然沉寂,滲出的青銅絲線盡數縮迴棉布深處,隻在空氣裏留下淡淡的血腥氣——那是昨夜洞窟巨鼎被激活時,駱誌鬆掌心擦過銘文留下的血痕。


    當茶室門扉合攏的刹那,多寶閣上所有青銅構件突然同時轉向北方。


    林老板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商務車尾燈在積水中拖出的光痕——那些漣漪裏浮動的不是霓虹倒影,而是加工廠高爐內壁蝕刻的雲雷紋在火光照耀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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