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麽呢?”


    胤天一迴頭,看到一個姑娘走了過來,青樓裏的姑娘和大堂的姑姑最大的區別就是穿的裙子不同。


    姑姑因為要在大堂到處走動,所以她穿的裙子沒有遮住小腿,屬於中裙,裏麵還穿了褲子。


    而姑娘因為隻是坐著,所以穿的是長裙,而且裙子的花紋花式都比姑姑的漂亮。


    這位姑娘長裙曳地,多虧了地上擦得幹淨,不然這裙子穿不了多久裙擺上就得全黑。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裙子做那麽長走路在地上拖是為啥,但是似乎從古至今無論中外,正式場合的裙子都必須得擁有另外一項功能——拖地!


    女人家的裙子顏色最多,現在這位姑娘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裙子我也說不出來,就當它是介於米色和藕色之間的顏色吧!


    她走到胤天麵前,坐了下來,“公子來得好早!”


    “你也很早啊!”


    這姑娘一臉脂粉,卻掩蓋不了她麵色的憔悴,“唉,我就住這裏,有什麽早不早的?”


    “嗯”胤天應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


    “公子怎麽稱唿?”


    胤天想了想:“在下若風。”


    “公子若風,嗯,這名字真好。男人就像一陣風,怎麽抓都抓不住!”


    “那女子又像什麽呢?”胤天努力尬聊。


    “女子如水,那風吹過在水麵激起了一陣漣漪,然後又離開了。可是原本平靜的水麵卻再也無法平靜了!”


    胤天繼續尬聊:“姑娘似乎意有所指?”


    “沒什麽指的,我就隨便說說,讓公子見笑了,希望沒有影響到公子吃酒的心情。”


    “我還沒有在任何水麵引起過漣漪呢?不知幾時可有漣漪為我泛起?”


    沒想到胤天突然又會撩姑娘了!


    “隻怕到時候不止是起了漣漪,而是翻起了波瀾,翻起來風浪,公子恐怕就會後悔了!”


    胤天想起來了樊芷芊,她可以說是翻起的不是漣漪而是風浪,“如果是命中注定,漣漪也好,風浪也罷,總是逃不掉的了!”


    “想不到公子年紀輕輕,居然也經曆過風浪了呢!”這個姑娘笑了起來,眼角的脂粉被擠掉一些,顯露出來她本身皮膚的憔悴之色。


    胤天突然有一些不忍,“姑娘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夠,看上去氣色不是很好呢!”


    這個姑娘驚恐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很醜嗎?”說著就要站起來。


    胤天用手拉住了她,“你不醜,你很美,隻是似乎很累。”


    這個姑娘頹然地坐下,“不醜就好,醜了就沒有了價值了。”


    胤天正想問什麽叫做“沒有價值”,就聽到身後老鴇發話了:“皎月,還不快去準備?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客嗎?等一下累死你!”


    皎月馬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向舞台後麵的一個角門,老鴇追過去用手抓著皎月的手臂,嘴裏不知道說著什麽,估計是一些難聽的罵人話,皎月拚命想要掙脫老鴇的手臂,胤天在後麵看著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很快隨著大堂裏喝酒的人越來越多,皓月已經從高台後麵走上了高台,手中抱著一把琴。


    她把琴在台上架好以後,坐到了琴前開始彈奏。


    胤天略微抬起頭,看到她已經將頭發挽起,微微向前俯身,雙肩隨著彈曲子時的節奏而傾斜,她談的很用心,可惜台下大部分人隻是摟著姑娘喝花酒,沒有什麽人看她彈琴。


    胤天聚精會神地看著她,心裏想起了自己的娘星璿,不知道她是否也經曆過這些事情呢?後來他轉念一想,星璿是流星坊的首座,肯定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她應該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定是!


    人都有一種美化自己所愛之物所愛之人的能力,隻因為這個人在他的心中是獨一無二是無可替代的,所以他就認為這個人是世上最好的。


    更何況他沒有說錯,星璿不是忙著在江湖上廝殺,就是忙著尋寶,停下了的時間真的不多。


    彈了一會兒以後,皓月停了下來,她調整了一下琴,開始又彈了起來,這一次她是邊彈邊唱的:


    十指賽青蔥,


    鶯聲燕語中。


    恍然如隔世,


    隻緣情根種。


    胤天仔細地聽著她的歌詞,似乎說的就是她自己。


    皓月十指翻飛撥弄著琴弦,把這首歌又唱了一遍,曲調並不低沉,在青樓中也不適合唱太低沉的曲子。


    這首曲子與其說是她感懷身世,不如說是她借歌曲表現自己樂觀開朗,接受命運而不自棄的一麵。


    突然胤天看到有人從台下扔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上去,之後就有人陸陸續續扔了東西上去,胤天往旁邊的桌子上一看,看到大家扔的是花。


    一朵一朵的花從台下扔了上去,可是皓月似乎不是很開心,她彈完了以後,起身抱著琴準備下高台。


    胤天不知道這裏的規矩,他趕忙叫來姑姑詢問。


    “哎呀,大家不喜歡聽她唱歌,就扔花給她啦!”


    胤天心想,不喜歡就扔花,那喜歡扔啥?


    “你如果喜歡她唱歌呢?扔啥?”


    “還是扔花,不過是從這裏穿過去!”說著姑姑就指著繡球下麵吊著的那個銅環。


    胤天看過去,那銅環不大,而且用一些燈籠穗和繡球相連,並沒有固定,要想把原本就不是很重的花從銅環中扔過去,確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從銅環中扔過去,大概不容易吧?”


    “那是自然,隻不過隻要客人們往銅環扔,扔不扔過去都算數的。如果真的扔過去嘛,那就——嘿嘿嘿!”


    “你倒是說清楚啊,如果真的扔過去怎麽樣?”


    “公子,來這裏的人還能怎麽樣,偏要我說出來,你可真是調皮!”說著她免不了用手指點了一下胤天的肩膀,一轉身人就不見了。


    胤天眼看著皓月就要下台,這可是被人趕下台的,雖然他不知道皓月被人趕下台以後會怎麽樣,但是他直覺肯定不會是好事。


    於是他準備往銅環扔花,可是趕巧了,他的桌子上偏偏就沒有花,胤天此時也管不了那麽多,他一閃身就從隔壁的桌子上拿了一朵花,一抖手,花不偏不倚地從銅環之中穿過,落在了皓月的腳下。


    此時皓月已經轉身打算離開高台,突然聽到台下傳來了一陣起哄喝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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