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果然,就在楊歡剛剛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那極遠之處,一座無比高大的巨山也從濃鬱的屍氣之中顯化出來,在楊歡的目光之中一閃即逝。


    那是一座蒙著淡金色的血山,整個山峰都是高聳入雲,布滿血腥,急速蠕動,看的楊歡頭皮一麻。


    尤其是那巨山之上,竟然還蟠紮著一條條粗壯的血色蛟龍,這些蛟龍就像雲團結出的氣象一樣,半虛半實,一條條糾纏扭曲,就像是許多錯綜複雜的經絡。


    而那巨大的血紅山峰之上,淡淡的金色光澤微微浮動,在其山頂最上方匯聚起來,形成了一方虛幻的華蓋,上麵隱隱有一條衰弱的氣運金龍在咆哮。


    “天子氣象!”


    楊歡一愣,他雙目之中的六對瞳孔頓時一陣刺痛,然後再也不能窺探那個地方,瞬息之間,他眼前的景象切換,變成了一重重屍雲,無邊無際,越王深處越是濃鬱,到了最後,那屍雲幾乎是凝成了實體,粘稠無比,在空中攪動。


    “虎令先行!看來這裏還真是一處葬國之地,就是不知道誰有這麽大的能量,竟然將一個國度都葬身在此,並且擺下大陣,封印煉屍,方才守護在外圍的墳墓恐怕隻是殉葬的奴仆。


    此刻這些盤踞龍虎之勢的矮山叢下才是埋葬平民百姓,再往裏,應該是士族宮臣,勳貴親王,最後是一朝天子!


    這樣的地方,恐怕是真正的兇地,如果這些屍體全部修成了氣候一起出世,那天下間豈不是憑空多出了一個僵屍國度,而且還是無比強大的,係統的一國之力。


    此等大手段。真是聞所未聞!”


    楊歡此前見過鬼海之中祖魔光憑一道神魂分身就能夠屠戮一國,吞魂煉屍,之後又見過陰始祖直接將上蔡舉國封印。十幾億人煉成血海,白骨成梯。皮肉葬河擺下度舟,神魂全部成了鬼魂,封在陰墟鬼域,千年不出。


    而今日,竟然再次見識了這等大手筆,而且還是更大的陣仗,將一國臣民,不論庶人百姓還是大夫天子。全部封印起來,布下養屍大陣,煉作僵屍。


    在這整個空間裏麵,地勢逐漸走動,從平原到山巒,逐漸起伏,形成了一副蒼龍抬首的陣勢,從外而內,所過之處,這些山峰都是猙獰無比。交錯扭曲,無比複雜,楊歡相信。這所有的地勢山峰,哪怕是石頭墳包,都是這巨大陣法之中的一點一環。


    尤其是此刻他麵對的真正養屍之地,這裏的坐坐山峰全部猙獰嶙峋,巍峨浩蕩,藏龍臥虎,氣象蟠紮,暗藏殺機,不怒自威。


    “如果我沒猜錯。這種大陣應該叫做風水,這樣的地方。鎮壓龍脈,以地風水火四象封印格局。扭轉陰陽,藏風葬水……”


    楊歡深吸一口氣,跟著鬼兵的先行隊伍往裏飛去。


    這裏麵越來越大,幾乎無窮無盡,似乎比那外麵的邪地都要大。


    所過之處,此地的墳包墓地也是漸漸開始變得莊嚴華貴起來,不再是簡簡單單一處墳包。


    一些墳包之間,甚至形成陣仗,用各種山叢石筍守護,凝結屍氣,演化出先前那樣的猛虎。


    在這樣的墳墓之下,屍氣越來越濃,陰冷逼人,楊歡的鬼兵和白棺所致,一座座山巒被推倒,墳墓被掀翻,屍骨被骷髏妖吞噬,棺材被爆開,汲取喪葬之氣煉入白棺。


    這些鬼兵足有數萬,個個兇神惡煞,也不是什麽善類,碰上僵屍,他們同樣能夠汲取屍身裏麵的血肉怨煞壯大修為,而那些骷髏妖,則更對屍骨感興趣一些,雙方並無衝突,所以這一路推進,簡直如同蝗蟲過境,配合嚴密。


    十萬鬼兵分成五個隊伍,黑白無常,牛頭馬麵,乃至那個叫做奎的夜叉各自統領一路,擺下兵陣,鬼氣凝結一體,在它們的頭頂分別凝結成了一副巍峨景象。


    這景象開開始還很模糊,到了後來楊歡就明悟了起來,它們觀想膜拜的竟然是自己。


    這些鬼兵都是他城隍神位的下屬,所以鬼氣凝結首先就形成了一座巨大無比的威嚴神廟。


    不過這神廟有些不同,它坐落在一座詭異的山上,這座山體古樸漆黑,被火焰包裹,山頂之上生著一枝奇怪樹木,隻生著隻芽片頁,倒是這怪書後麵,一杆百丈巨大的招魂幡永遠迎風搖曳,巍峨恐怖,萬鬼臣服。


    這是彼岸屍山,這座屍山吞噬了楊歡的神胎,煉化了他的城隍印,更將所有屬於楊歡的信仰之力也全部蠶食,此前楊歡不以為意,現在看來,卻是忽略了這些變化。


    此前他雖然同樣能夠感知到自己的神明仍舊或者,隻是氣息衰弱,陷入了沉睡,可從未想過是藏入了彼岸屍山裏麵。


    現在看來,是這座山在作怪,將城隍印和十臂閻羅的神明法身吞噬,煉化一體,與山體相合,成了妖!


    那些鬼物們膜拜自然不會出錯,因為這種膜拜,乃是神明分身給他們傳遞的信仰反饋,乃是神明分身此刻的真實處境。


    如果楊歡沒猜錯的話,此刻的彼岸屍山已經成了那種傳聞之中開了靈的山河星辰,隻要長此以往成長下去,此山注定化妖。


    其實細想下來也能理解,畢竟城隍神職,本身就是陰司設立在凡間的土地司職,城隍隻是比一些山神土地高級一些,管製範圍較為大了一些罷了,說白了也是一種土地山神。


    現在這彼岸屍山,恐怕是因為機緣巧合才由靈性牽引,讓其憑借趨利避害的性質吞噬了楊歡的城隍印,煉合了神明分身,自我修煉,要成妖。


    “隻是這樣的成妖,和一朵彼岸花伴生,不知是福是禍,如果我沒猜錯。這一切也都是這朵彼岸花在作怪,要不然光是一座屍山可沒有那麽大的靈性。


    彼岸花想要成長,必須躋身屍山。故此它要幫助屍山壯大,所以才有了它幫助屍山吞噬我的神明分神和城隍印等等手段。


    隻是……成妖何其艱難。這天地間,妖雖然有,但也大都封而不出,要真正成妖,怕是比修煉成仙也不差多少難度。


    這裏的妖,乃是山河日月,太古倉淚,開天雲氣……這等造化靈物感運而生的靈。並非獸類修成人形的那種。


    妖獸修煉的妖氣,隻不過是他們拜妖而生,日夜觀想,之後才自成係統的種族而已,相對而言,他們和人類才是並沒有多少區別,隻是種族血脈不同。


    可妖不同,妖生於時勢,開靈於造化,妖氣更是奪於天地。一旦成妖,不可逆轉,不可化形。壽命悠長,力量龐大。


    如果這種妖行善,則成了傳說之中的神,如果妖為惡,則是傳聞之中的魔。


    李尋易之前就說過,太古宇宙未開之時,天地混沌不明,猶如雞子,不分陰陽。直到太古盤妖開天,點化宇宙。於是天地間有了星辰日月,有了洪荒祖氣。有了光暗冷暖,有了山河地理。


    十萬紀元後,宇宙已經擴張到了無量大,在一次次紀元交織之間,陰陽感交,終於有了第一批開靈的妖,也就是宇宙初生之時的那些山河日月,以及那些沒有在時代變遷之中滅亡的氣息、光暗……


    但凡成妖者,結感天地宇宙規則,創造功法,日益壯大,當他們煉出了精血,灑落天地,於是有了生靈。


    之後才有了那些獸鬼人……億萬種族。


    說白了,天地萬物的始祖,就是妖,妖是最最古老的生靈,甚至有人猜想,那顆最初演化混沌的雞子,就是某種更加龐大古老的妖所誕下!”


    “妖!”


    楊歡神色一正,頓時手掌一番,自六腑髒器結成了一團幽雲裏取出彼岸屍山,看著這座並沒有一絲特意的東西,仔細端詳起來。


    “如果真是妖,那……我豈不是也早已修妖,因為這屍山本來就是我的分魂寄養,從最初的神明分身,神胎煉製,乃至城隍印,彼岸屍山中,都是充滿了我的氣息烙印,血脈,精神,此物開靈,完全巨石等同我有了一尊要之分身。”


    楊歡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這彼岸屍山之中為什麽可以容納認他他會,他能夠調用的力量了,因為這本身就是另一個和他想通的個體。


    “怪不得我的神魂修為難以突破,原來是因為魂體有缺,聚陰而不開陽,隻有七光神水才能彌補這樣的傷害,所以在之後,我又在一日之間突破驅物顯形,煉出七色神識。


    而這一切,恐怕李尋易,恐怕是我師傅也早已知道,他們並沒有點破。”


    “嗡……”


    忽而,楊歡感覺到腦子裏麵金光綻放,金鐵交鳴,一陣洪荒古樂響徹起來,就像傳自無盡遙遠。


    自己的這些胡思亂想竟然再次觸動了槍神。


    “妖,生於太古,洪荒之前,開天之後。妖,為萬靈始祖,開元紀子。


    我縱橫一脈,傳自太古,天妖縱橫,縱橫出世,化出天地橫豎,化出世間善惡,化出陰晴冷暖,化出經天緯地,然,縱橫命犯因果。


    當天妖破開縱橫境夢,看見大千,除縱橫外,世間早已有了善惡、冷暖、陰晴……他之縱橫,隻是小縱橫爾,故知,坐井觀天。


    縱橫於洪荒行走,來到鬼穀山下,該地掛天,改天橫地,十萬年修玲瓏棋局,生鬼穀老人,衍造開元之身。


    鬼穀山開,收橫世生靈,授橫縱道,相生相克。


    始稱,縱橫家!”


    緊接著,槍神之中就響起了一連串的曠古神音,在楊歡腦海之中傳遞出來了一連串的話語。


    “原來,縱橫之道也是傳於妖,而且是太古之時的一尊天妖。”


    楊歡喃喃自語,將那彼岸屍山托在手中,似乎嗅到了其中那淡淡的妖氣。


    “縱橫天妖,感天地縱橫,煉紀元橫滅於生,煉宇宙豎生於死,創開元縱橫篇,戰無不勝,永恆不死,三三世,修成九九開元至尊身。


    然,開元難成,成則天譴。


    為消劫難,我傳承開元篇於世人,換取教化功德。


    然,得我傳承者,不思感念,反貪我身,於天劫中,千萬修持開元法身者,引劫斬碎我之妖體,瓜而分之。


    至此,天地間開元難成,縱橫不出……”


    一段段天音自槍神之中響徹,楊歡漸漸明悟起來,原來,天地間第一個修成開元之身的竟然是縱橫天妖,隻可惜當他把開元之身傳給其他人後,那些人們竟然反過來對付他,在天地大劫中圍殺,將其滅殺,瓜分妖體。


    “咦?”


    不過很快楊歡就愣住了,那聲音竟然戛然而止,似乎被什麽東西毀滅了一樣,整個金槍一閃消寂下去,沒有了任何氣息,再度陷入了空靈狀態。


    而在楊歡的腳下,青色蓮台刹那顯化,將其包裹,整個的變成了半透明狀,一瞬之間,這青蓮直接成了數百丈巨,轉動之間,將所有鬼靈乃至九嬰全部包裹再內,然後哢嚓嚓融入地下,消失無蹤。


    楊歡正遲疑之間,頓時感知到了不對,幾乎在幾息之後,這片空間的天空之上忽而飛出了一道黑白交錯的符纂,一刹那之間,那天空竟然開了一道門戶,從其中降落下來了四五道人影。


    這些人個個身著道袍,周身仙紋扭曲,瑞氣千條,周身氣息古樸,很是怪異。


    “奇怪,我之前明明感知到此地有我道家寶物的氣韻,而且那種道韻很是古老,不可能錯,為什麽當我們降臨此地之後,反而沒有了氣息?”


    這六七人站定,為首的一個樸實青年頓時撚起一張白色玉鏡自語起來,很是古怪的樣子。


    “道家的人!”


    一刹那,楊歡終於明白過來,青蓮一定是感知到了道家有人窺探到了自己的氣息,所以才立馬隱藏下來,仿製道祖追查到它的下落。


    “莊師兄的卦術不可能算錯,既然連傳送符纂都為我等開了這個墓葬,那此地一定是存在我們道家的寶物,我等不妨仔細尋找一番吧。”


    “是啊是啊,如今百家齊出,各大仙門也全部參與進來,憑借虛空傳送潛入此地,探求邪地之源的秘密,說不得這裏就有我道家先賢的遺寶,我們先找找再說。”


    其餘的幾人也是四下打量。


    “這個我自然知道,隻是……我是擔心那東西已經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一邊說,那莊師兄已經朝著楊歡藏身之地看了過來,露出狐疑之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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