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聚昌沿著數十級的階梯拾級而上,穿過一個正門前設有大噴水池的廣場,來到了北水神殿的正門。此刻,他近距離目睹這座神殿,隻覺其宏偉壯觀,華美至極。


    整座北水神殿呈現出亮黑色,宛如由黑色大理石精心雕琢而成,然而表麵卻並非光滑如鏡。無論是需百人合抱的粗壯神殿支柱,還是寬達數十米、高達百米的黑色神殿大門,皆刻滿了精致細膩的圖案。這些圖案並非具體的形象,而是類似符咒般蜿蜒曲折的字樣,偶爾能看到重複的圖案,不禁讓人揣測這些如文字般的圖案背後所隱藏的深意。


    貂聚昌雙手搭在巨大的石門上,稍一用力,石門才緩緩向內推開,隨著門的打開,封閉了數百年的北水神殿內部景象逐漸展露在眼前。


    神殿內部同樣由與外表一致的黑色石磚構建而成,麵積與外觀相近。除了數十根支撐的梁柱,正中央有一個半人高的小平台,其餘數十平方公裏的範圍內空無一物。盡管已封閉多年,神殿內卻依舊潔淨,一塵不染。


    貂聚昌如常人般踏入神殿,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殿內清脆迴響,仿佛預示著這座黑色神殿即將發生某種變化。


    能清晰感知到整座神殿蘊含著光水係的力量,貂聚昌讓身後兩個暗紅色真氣圈懸浮在離地半公尺的高度,避免它們直接接觸到兩個靈體,以防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魂物室就在中央,在那座小平台上。” 小青的聲音傳來,為貂聚昌指明了目標。


    貂聚昌點頭示意,身形微微離地,徑直帶著身後兩個暗紅色真氣圈朝著中央平台飛去。


    跨越十多公裏的距離後,貂聚昌領著兩個靈體落在平台中央。在四方形平台的正中間,矗立著一個三十公分高的圓形柱狀體,同樣由發亮的黑色石材打造。


    “他說就是這裏,請血主讓他出來,他能堅持到轉換屬性完成。”


    聽到小青的話,貂聚昌並未直接撤去保護老人的真氣圈,而是問道:“什麽意思?轉換哪裏的屬性?”


    “他說將玄武放入魂物室後,會在魂物室施展一道法術,使如今已變為暗火屬性的玄武仍能發揮其功效…… 他還請血主放心,因為他也無法脫離這個世界,不會拿此事開玩笑。” 小青說著,又補充了自己的看法,“小青認為,他的話可信度頗高。雖說這隻是他的一個分體,但他一直以來尋覓四方神靈、馴服玄武,目的便是延緩世界崩塌的時間。如今青龍已歸位,玄武歸位也近在眼前,有血主能夠轉化力量,自由穿梭各界,他便無需再費力尋找其他兩位守護神靈,可以專心準備接管推動世界運轉的工作了。”


    貂聚昌明白了小青的意思,深知尋找白虎與朱雀的任務自己難以推脫,隻能笑著點頭道:“好吧!跟他說,我準備解除對他的保護了。”


    “是。” 小青甜甜一笑,表情顯得格外開心。


    貂聚昌讓包裹著老人的真氣圈移至地上的短柱前,與老人對視點頭後,撤掉了真氣防護。幾乎與此同時,大量黑色霧氣從老人身上逸散而出,可見老人的力量正在不斷消逝。


    老人並未理會自身狀況,蹲下身子,單膝跪地,將手中由玄武化成的黑色晶體放置在短柱上。


    橢圓形半麵形狀的晶體一接觸短柱,便立刻漂浮起來,在短柱頂端緩緩轉動。但顯然與周圍環境力量有所不同,其轉動速度時快時慢,甚至還會短暫停頓。


    老人稍作觀察後,枯瘦的雙手握住晶體下方的圓形短柱,手掌與短柱接觸之處冒出大量黑煙。這些黑煙並未像老人身上其他黑煙那般消散,而是在老人與短柱之間凝結成一連串文字,隨後一個個沒入短柱之中。


    隨著黑色文字陸續融入短柱,圓柱周圍的地麵上出現了一個閃爍著黑白兩種光芒的圓形小陣。小陣上的文字逐漸增多,最終開始轉動。與此同時,圓柱頂端的晶體也順利地轉動起來,老人隨之站起身。


    見老人似乎已完成施術,貂聚昌趕忙在老人身上布下一個真氣圈。此時老人的身體已略顯透明,但仍能清晰辨認出其模樣。


    “他說感謝血主。如今玄武已歸位完畢,接下來隻要血主能順利讓朱雀與白虎歸位,通過他便能掌控人間的大地、海洋、山川與湖泊。待七界合並之時,他會依照承諾,將魔族分散至最邊緣的地界。”


    小青說完,對著老人欠身行禮,老人也同樣迴禮。


    小青接著對貂聚昌說道:“他要收迴分身神識了,請血主放開他即可。”


    貂聚昌笑著點頭道:“幫我向他道謝。”


    小青轉述了貂聚昌的話後,點頭示意,貂聚昌這才撤去老人身旁的真氣圈,任由老人消失不見。


    老人消失後,小青又說道:“魔核讓小青告知血主,白虎在第六界,然而朱雀的下落他毫無頭緒。唯一能讓朱雀隱匿蹤跡,避開他搜尋的地方,唯有北水神殿上方的‘絕域’。他請血主先尋找白虎,之後再探尋朱雀。”


    “他是擔心我死在那絕域吧?” 貂聚昌笑著帶著小青的身體,朝著神殿出口飛去。


    出了北水神殿,貂聚昌發現神殿外的環境與青龍歸位後發生的變化類似,整個環境亮堂了幾分,不僅更加明亮清朗,還增添了幾分生機。


    然而,神殿前似乎氣氛緊張,蘇婉清等人與守護靈們起了衝突。盡管守護靈們都被貂聚昌設下的真氣禁製束縛著,但遠遠地,貂聚昌仍能聽見金靈不悅的斥責聲。


    貂聚昌一邊朝著眾人所在的神殿前方飛去,一邊聽著金靈的話語。


    “你們身為光係肉身天人,甚至是四翼天人,繼承了天人族長老的力量,怎能容忍卑賤的人類帶著汙穢的靈體踏入這尊貴的神殿?你們這般行徑,對得起自己肉身天人的身份嗎?對得起賦予你們力量,讓你們守護天人族的四位長老嗎?”


    “放任普通人在天人族族地生活,我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們竟全然無視我們的命令,眼睜睜看著神殿被玷汙?我堅信,即便寬容慈悲的創世神,也絕不能容忍你們的所作所為!你們的行為有辱天人之名,依照父神的戒律,我西金神殿守護靈必須執行天罰,斬斷你們的羽翼,磨滅你們的靈識,將你們打入無間地獄!”


    金靈言罷,連同她在內的四個守護靈都低下頭,雙手在胸前合十,仿佛在專心祈禱。


    原本以為金靈隻是虛張聲勢的女孩們,此刻苦笑著對視,卻不知該如何打破這尷尬的沉默。


    幾分鍾後,墨冰凝突然驚叫道:“快看!”


    眾女與落在階梯前的貂聚昌順著墨冰凝手指的方向,望向北水神殿上方。


    此時,北水神殿上方出現了一個小光球,空間中的力量如光芒般不斷向其匯聚。與此同時,神殿左方高空中,同樣出現了一個耀眼的光點。


    不多時,兩個光點隨著力量的集中逐漸變大,最終竟隱隱傳來戰馬嘶鳴聲與木車輪轉動的聲音。隨著光點爆散,空中出現了密密麻麻身著青綠色與黑色戰甲的古西方軍團。


    明亮的天空瞬間陷入黑暗,唯有兩個軍團所在的兩片天空仍保持著原有的亮度,更凸顯出這兩個軍團的奇特與突兀。


    無數旌旗在空中飄揚,戰馬在空中虛踏,騎士們的戰甲反射著光芒,長槍、長戟、戰刀和金屬圓盾等武器裝備高高舉起。盡管隻有偶爾的戰馬嘶鳴聲,但氣氛卻緊張得一觸即發,這兩個人數龐大的軍團仿佛隨時會從空中衝殺而下。


    被真氣圈困住的金靈一臉得意,而其他三個守護靈則將臉轉向一旁,似乎不忍目睹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殘酷場景。“代天刑罰之前,我再問一次,你們是自行折斷羽翼,重新修煉,還是讓天兵神將將你們打入地獄?”


    距離似乎頗為遙遠,貂聚昌散開神識,卻無法完全探清空中兩個軍團的確切人數,隻知道對方有實體反應,或許是神識體,也或許真的擁有肉身,絕非幻術所能營造。


    盡管麵對的是數量龐大的未知敵人,貂聚昌卻毫無懼色。這裏是光係天人的屬地,無論何種敵人,都難以脫離光係範疇,而他擁有無懼一切力量的混沌元力。


    “羽!” 貂聚昌喚出人形靈寵,這一舉動表明了他的立場 —— 他不懼怕這些敵人,同時也意味著,他願為女孩們抵擋任何攻擊。


    蘇婉清意識到貂聚昌此舉的含義,心中湧起一陣既甜蜜又苦澀的複雜情緒。她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搭上貂聚昌的肩膀,阻止他即將發動的攻擊,“別這樣,不管怎樣,我們終究還算是天人,或許這是個卸下責任,重新開始的機會呢。”


    “重新開始?” 蘇婉清的話讓貂聚昌一愣,曆經數次重生,他深知身為元神時的無助與孤獨。


    這時,金靈在一旁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為遭受天罰後還能重新做人?即便如今輪迴功能近乎喪失,受天罰的天人,也隻能墜入無盡黑暗的地獄,承受永無休止的苦難,還妄想重新做人?”


    “你……” 貂聚昌轉頭怒視金靈。


    金靈毫不畏懼地迎著貂聚昌的目光,眼神中沒有絲毫怯意,說道:“懲惡揚善本就是天理,犯錯的天人,就該接受神的審判!”


    “善惡豈是你能隨意定義的?” 貂聚昌怒極,身上不受控製地燃起光焰。


    “啊!” 搭在貂聚昌肩上的蘇婉清右手掌一陣劇痛,連忙縮迴手,卻見嬌嫩的右手掌已被燒得通紅,燙起了一塊。


    聞到燒焦的味道,又聽到蘇婉清的輕唿聲,貂聚昌趕忙迴頭,見蘇婉清的右手掌被自己的護身真氣灼傷,急忙壓製護體真氣的力量,左手一伸握住蘇婉清的右手,讓她掌心朝上,體內的魔晶立刻轉化出純粹的光係力量,治愈了蘇婉清掌中的傷勢。


    貂聚昌的心急舉動落入蘇婉清眼中,她心底猛地一緊。抬起頭,兩人目光交匯,往昔的諸多迴憶如在眼前。


    這時,一旁的羽開口道:“此天地已無主,善惡自然由我主人定奪。”


    羽展開雙翼,向前踏出兩步,隨後飛上空中,雙掌交合並攏,一陣強大且神秘莫測的精神波動從他雙掌間迅速擴散開來。


    隨著羽雙掌間的精神波動擴散,接觸到這股波動的北水神殿領地,無論是石麵地板、花草樹木,還是神殿建築,都浮現出黑白交替的流動花紋。


    隨著這黑白交替的流動花紋呈放射狀蔓延,所有事物隨後恢複了原本的模樣,看似毫無變化,但遠處空中的兩個軍團卻無聲無息地逐漸淡化了身形。


    空中恢複了原本的光芒,羽也在此時落迴地麵,向貂聚昌行禮道:“羽行事倉促,擅自更改了四神殿的原始設定,還請主人降罪。”


    羽的行為雖稍顯魯莽,但無疑是解決這兩個奇異軍團的有效辦法。貂聚昌輕輕放開蘇婉清的右手,轉身扶起羽,說道:“無妨,能如此解決再好不過。”


    羽臉上似有笑意,但很快收起情緒,說道:“羽請問主人,這四名神器分靈該如何處置?”


    貂聚昌笑著迴答:“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何處置,便由你決定吧。”


    “羽已將天地之主更替為主人的名字,神器分靈自然也應以主人為主,否則便無存在的必要。羽請主人解開禁製,神器分靈自會有相應的反應。”


    “哦?” 貂聚昌雖感訝異,但還是解開了禁錮四個守護靈的禁製。


    就在真氣禁製解開的瞬間,四個神殿守護靈的體表分別亮起紅、綠、白、黑四種顏色的光芒,她們停止動作,閉上眼睛。直到四種光芒分別融入她們體內,才各自緩緩睜開雙眼,幾乎同時向貂聚昌彎腰行禮,說道:“四方神殿守護靈見過大神閣下。”


    貂聚昌沒想到她們會有如此反應,趕忙說道:“好……”


    “請問大神有何指示?” 四個守護靈低著頭,齊聲問道。


    貂聚昌看向羽,示意他迴答。


    羽稍作停頓,然後說道:“秉承大神旨意,四方守護靈各歸其位,潛心修煉,等候大神隨時召喚。”


    “是。” 同聲迴應後,四個守護靈的身軀逐漸變淡,消失不見。


    “太好了!這下咱們相公成了天人族的主人,看誰還敢讓我們與他為敵!” 墨冰凝反應過來,立刻來到貂聚昌身旁,挽起他的手臂,朝著聖血門方向的營地走去,“小聚達救迴來了,青龍和玄武也都歸位了,時間不早,你也該好好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了吧?”


    感受著心中前所未有的輕鬆,墨冰凝漸漸恢複了往日的活潑跳脫,攬著貂聚昌的右臂,徑直往聖血門營地走去。


    看到這一幕,率先追上來的是碧麗雅。隻見碧麗雅似乎不滿墨冰凝獨占貂聚昌的右手,也在貂聚昌另一邊挽住他的左手,一邊與貂聚昌交談,一邊走向營地。


    一行人,連同貂聚昌的人形靈寵,都朝著休息營地走去。而蘇婉清卻仍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自己光滑白皙的右手掌,輕聲喃喃自語:“我們之間的問題,真的就這樣解決了嗎……”


    然而,無人察覺,在神殿上方的空中,一抹暗係精神力量仍留存著。盡管它正在迅速消散,但那以眼球形態存在的暗係力量,遠遠地注視著聖血門營地。


    聖血門營地的眾人都已休息,唯有銅鎖走出帳篷,清洗著孩子弄髒的衣物。


    那深黑色的眼球直至消失前,始終遠遠凝視著營地間那婀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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