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仙君認得去骨劍?我可不是那閂采萸。”老者輕輕放下手中的菜碟。


    “別說那是你雙胞胎哥哥,這人設有點過時了。”李子木也幽幽的說了一句,雖然那天的兩人都是分神,今天瑤光、歐舒雁可在這呢。


    雖然差著一個境界,但兩人可都是有大靠山的,都敢騎在長生脖子上拉屎的存在,怎麽可能怕個分神?這就叫狗仗人勢,呸狐假虎威,也不對。


    這老頭要是不說清楚,幾人怕是寢食難安了,畢竟死的可是長生的親兒子。


    “采霞你什麽時候和那去骨劍扯上關係了?”段可留看了看師弟,發現連月似時都皺著眉頭盯著他。


    “采霞?還真是雙胞胎?”月似時說了一句,又悄悄的給瑤光傳音,告訴了他當時的情形。


    “誤會誤會,段仙君隻知我叫采霞,卻從來不知我姓什麽吧?”那老頭也不惱,依舊笑嗬嗬的擺著菜碟,又隨手打發走了小二。


    “算了,不裝了。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閂采霞,本來想著幾位要是認不出來,那此事便就此過去了,誰想到小道友眼睛尖的很。”眾人這才發現此時的二樓已經隻剩他們一座,其他客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光了。


    瑤光眯著眼睛看著閂采霞,“有話直說吧,想打還是想和,劃個道出來吧?”


    “老了老了,打不動了。”閂采霞擺了擺手,拉過椅子也不見外,坐在了瑤光旁邊。


    “我和那閂采萸自然不是俗套的雙胞胎關係,這解釋起來還挺麻煩的。你們可以認為我既是閂采萸又是閂采霞。”


    “麻煩不麻煩的不需要你來說,你解釋清楚了,我們自會判斷。”段可留和段不留雖然認識這閂采霞,可也隻是點頭之交,哪裏能想到他和那閂采萸有關,自然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你們聽說過並蒂蓮麽,我和他可以看做是一對並蒂蓮。”閂采霞停頓了片刻看著幾人,似乎需要人來搭個下茬一樣。


    “等什麽呢?不會以為在這個時候我們會給你鼓個掌吧?並蒂蓮可不還是雙胞胎?”長耳笑著說了一句,他是不清楚幾人有什麽恩怨的,但要提起去骨劍來,擠兌他幾句倒也不過分。


    閂采霞自己拍了兩下手,長出了一口氣,“唉,職業病,以前說書的時候落下的,一講故事不賣個關子沒個掌聲說不下去。”又要賣個關子的時候,眼看瑤光也要開口,連忙繼續說了起來。


    “並蒂蓮隻是讓你們明白我和他大概的雙生關係,雙胞胎是天生的,而我們是後天的。”


    ……


    大概在三千多年前,那時候的閂采霞或者說閂采萸還是個凡俗界說書的先生,修為不過剛剛開光,常年行走在幾個大城池之間,靠著說書講故事為生。


    這天剛剛講了一天的書,從那酒樓出來,寒冬臘月的風夾著雪粒子一吹,頓感腹中饑餓,摸著懷中那可憐的幾個子,隻得拐進胡同找了家蒼蠅麵攤點了碗素麵。


    麵攤老板是個缺了一條腿的瘸子,在那灶台邊蹦來跳去的煮著麵條,笑嗬嗬的和他告罪:“一會麵好了麻煩小哥自己來端吧,婆娘剛生了,我又腿腳不方便,小哥海涵啊。”


    “喲,恭喜啊!不知是弄璋還是弄瓦啊?”閂采霞雙手抱拳搖了兩下。


    “啊?小的是個粗人,哪懂小哥這文縐縐的詞啊。”老板一麵揉著麵團一麵笑著答複。


    “嗨,說書習慣了,問你是男孩還是女孩。”


    “哦哦哦,女孩,大胖丫頭,八斤六兩。”伸手比劃了個八,看得出老板是真心喜歡這女兒,提起女兒高興的眼睛都笑沒了。


    “弄瓦之喜啊,恭喜了。女兒好啊,貼心啊。”閂采萸嘴上道著喜,隨手拎了茶壺坐在了空桌邊。


    坐在小攤上等著的時候,發現邊上一桌坐著個帥氣的黑袍男子,雙眼盯著遠方的飛雪,一排小巧的飛劍放在桌子上。他麵前放著一碗素麵,一壺清茶,卻也不動筷吃麵,隻是一口一口抿著茶水。


    說書講故事,說白了就是要能編些唬人的故事,虛構也好加工也罷,能讓人願意賞個兩子就算好故事。一看這黑袍子男子的形象氣質,根本不像是能在這種蒼蠅麵攤吃飯的人,這種看著就高深莫測的,又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他隨口就能編出幾段江湖愛恨情仇。


    比如什麽你來了。


    嗯我來了。


    你不該來之類的。


    閂采霞眯著眼睛去數那飛劍,卻怎麽也數不清個數,心中慢慢編排著,想把這男子、這飛劍怎麽按在下一段故事裏時。麵攤的老板喊了一句素麵好了。


    閂采霞剛想站起身去端麵,胡同裏拐進來個約莫五十來歲的老婦,走到麵攤前說了一句來碗素麵,扔過幾枚錢幣便伸手拿過那碗麵,挑了個空桌坐下便吃了起來。


    “哎?”閂采霞半起著身嘟囔了句:“是你的麽你就吃,吃個麵也插隊啊。”老板也有些無語,隻好安撫他再給您做一碗。


    卻不想那老婦聽到了這句嘟囔,隨口就罵了起來:“老娘給錢了這麵就是我的,一個大男人餓一會怎麽了?連女孩子著急吃飯都不能容忍一點麽?吃一碗麵怎麽了?我就插隊了怎麽了?你個野狗掏的少來這裏狗叫。”


    “怎麽說話呢?你插個隊沒素質怎麽還罵人?”閂采霞是個說書的不假,嘴皮子也很溜,但說的可都是劇本故事,罵街哪裏是老婦的對手,幾句下來便被汙言穢語惹的滿麵潮紅。


    (本段罵街請自行搜索xx占座xx插隊xx被誣偷拍案等,不具體指了。寫了幾百字都刪了,學不到那種神韻的同時也不利於審核。總之,老婦單方麵輸出了閂采霞。)


    “這麽能插隊,奈何橋上喝湯怎麽不見你也去插個隊?”來往幾個迴合,閂采霞落了下風,搜腸刮肚的想了個“狠的”。不想那老婦沒什麽反應,邊上那黑袍男子嗯了一聲側頭看了他一眼。


    被那男子一看,閂采霞後背立刻冒了汗,馬上閉了嘴。心裏想著自己也是豬油蒙了心,這麽個神秘人物在邊上,沒打擾到他便罷了,若是打擾到了,說不得吃不上麵得改吃苦頭了。修士不對凡人出手也隻是凡人隨口傳說,鬼曉得這是不是真的,也許隻是仙人懶得理會凡人,又沒有個仙人出來佐證。


    那老婦許是平日胡攪蠻纏慣了,依舊不依不饒的罵著,幹脆麵也不吃了,一拍桌子走到閂采霞麵前,指著他鼻子開罵。老板連忙蹦著出了灶台,“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兩位消消火氣,今天這麵錢就不收了。”兩人若是打起來,掀了這麵攤子,一個生麵孔一個女子,自己這一瘸一拐的都沒處說理去。


    “吵死了!”那男子歪著腦袋看了一眼兩人,嚇得閂采霞差點就要跪下了。


    “煩……”放下了茶杯,伸手指了下那老婦,“喜歡插隊,那就幫你插個隊,橋上喝湯的時候記得插隊。咒·毀元,削壽半數。”


    兩息之間,那老婦肉眼可見的蒼老了,原本五十歲上下的樣子,眨眼便變成了百歲的樣子,一頭的黑發隨著寒風一點點的飄落。


    “滾。”眼看著那老婦又要叫嚷、驚唿,那男子皺著眉頭罵了一句。心裏又嘀咕著撒潑打滾什麽的最煩了。那老婦也不敢再開口,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胡同。


    老板連忙向著那男子道謝,他也不做理會,依然在那一點點的抿著茶水。雖然那句滾不是衝著自己說的,閂采霞可也不敢再在這吃麵了,連忙掏出錢來數也不數的扔給老板,頭也不迴的跑開了,隱約間似乎聽到了那男子哎了一聲又嘖了下舌頭。


    閂采霞頂著寒風大雪從城東跑到了城西,終於靜下心來,摸了摸口袋裏剩下的幾個子,苦也,連麵都吃不起了。算了算了,那種恐怖人物,揮手間倒山填海,二話不說收了人家半條命,自己一頓飯吃不上也就算了。熬一夜明天找個酒樓茶館去說書,一頓飯還是可以蹭到的。


    眨眼過了快兩個月了,寒冬已經過半,眼看快要開春了。


    兩天前,閂采霞來到了陽關城,尋了家酒樓說書,早已經將那男子、那飛劍安進了自己的故事了。


    講著那黑衣男子坐在桌邊,冷冷的罵了一句煩,揮手間八十把飛劍直奔那惡人穀毒蛛後身上要穴而去。而後閂采霞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輕輕地吹著。


    也不去理會下麵聽客的催促,自顧自的慢慢喝了兩口,等聽客的掌聲停了,看著幾人扔過來的賞錢,心裏可是樂開了花,托那男子的福,自從把他編進了故事裏生意可是好了不少。


    倒好了氣息,便繼續開講,說那八十把飛劍,上下飛舞,但見毒蛛後閃轉騰挪,避得了左邊避不了右邊,避得了前麵躲不了後麵,不消片刻,八十把飛劍竟盡數插在了她的身上,鮮血順著傷口就流了下來,眨眼就成了個血葫蘆。


    引得聽客連聲叫好,幾位大方的爺還扔了賞錢過來,這故事裏毒蛛後可是壞事做盡,早就該死了。閂采霞頓了頓,等著叫好聲弱了下,才繼續說。


    那男子依然坐在桌邊,端著茶杯,連看都沒看那跪在地上的毒蛛後,伸手指著桌上的最後一把飛劍,我這齊天通幽誅神劍,不出則矣,若出了,便要收些利息。說罷閂采霞還和聽客們互動了起來,你們說要不要殺了毒蛛後?


    愛起哄的聽客們哪管那些,有喊殺了,有喊廢了,還有喊毒蛛後美豔無比,又天生媚骨,不如收下做個床伴。


    聽到有人說要收做床伴,聽客們不由得猥瑣的笑了起來,並逐漸統一了起來。


    閂采霞也是剛開始學著和聽客們互動,哪曾想還有這樣的事,心下想的是我編排編排就算了,你們這樣編排那人,說不得傳到人家耳朵裏找來,我可還沒活夠呢。


    連忙製止了下麵已經到了隻剩褲衩的喝聲,繼續說起後續,淩紫霄大俠是個正義的俠客,怎會做那欺男霸女的齷齪事,正繪聲繪色講著圍觀之人如何炮製那毒蛛後,突然發現靠窗那桌不知何時坐了個黑衣男子,側對著自己,微微歪著頭似乎很認真的在聽著。


    閂采霞冷汗瞬間便打濕了後背的衣衫,腳下一軟跪了下去,嘴裏也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下麵聽客們頓時愣住了,順著他目光看去,就見一黑衣男子靠坐在窗邊,那形象簡直和故事中淩紫霄大俠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對,倒不如說淩紫霄是以這人為藍本虛構出來的。


    聽客們眨眼便跑了個幹淨,那淩紫霄是個俠客不假,但看這說書先生的反應,這黑衣男子分明不是個善茬啊。


    “找了你許久,沒想到你跑到陽關來了。你若是出了這陽關,還真就不好辦了。”那黑衣男子站起身,走到跪著的閂采霞麵前。


    “你知道孔老二在收第三千零一個徒弟的時候說了什麽?”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閂采霞冷冷的問了一句。


    閂采霞囁嚅了半天,才強行穩住了發幹的喉嚨,“不知道。”


    因為過於緊張害怕,最後的道字音調都變得上翹了。孔老二是誰啊?他收了三千徒弟和我有什麽關係?閂采霞心思急轉,思考著這尊大神是什麽意思,到底是因為編排他生氣了還是因為編的不夠牛叉不滿意?或者幹脆是來滅口的?收徒,難道是要收我為徒?


    “孔老二看著那人,說的是‘不收徒,起來吧’。”


    “啊……啊?”閂采霞當時腦袋就短路了,根本不明白他是何意。


    那男子坐到桌邊,神色有些落寞,這世間連個能懂梗的沙雕都沒有,寂寞啊。看著閂采霞沒懂的樣子,隻好又說道:“起來坐在這說話吧。”


    看著乖乖坐下的閂采霞,不由得有些好笑,你編排我的時候可沒見你膽小,雖然把我編排成了正麵人物:“我找你不是來問罪的,相反我是給你一樁機緣,但要向你借一樣東西。”


    “多謝仙君,仙君有令,莫敢不從,隻要小的能辦得到的,我一定用盡全力去辦。”閂采霞滿口答應。


    你答應的太早了啊。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見那男子一直在微笑的看著自己,閂采霞無奈也隻得笑著看他,笑得臉都僵了。笑著笑著閂采霞心裏直發毛,“仙君別笑了,我害怕……”噗通一聲又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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