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看著劉守業,其人精瘦,麵容淒苦,眉頭微皺一臉愁容,除了衣著打扮以外,不像是富商反倒像是常年勞苦之人。


    雙方各自執禮落座,劉守業歎了口氣開口:“幾位前來相助,在下感激不盡。這近月來,拙荊身上所發生的的事真是讓我心力憔悴啊。一個月前,她突發疾病辭世,我雖悲痛,但也按習俗擺置靈堂,誰知道頭七那天,她突然坐起來了……”


    ……


    劉尤氏頭七,靈堂。


    “老爺,先迴去休息吧,這頭七按照規矩,入夜了親屬都該迴避,隻留風水先生和下人守門。再說這幾天下來您不眠不休的,身體也熬不住啊。”老管家扶著劉守業勸導著,老爺和夫人成親十幾年了,雖然沒有誕下子嗣,但兩人感情也極好。雖然夫人對老爺管的苛刻了些,但過日子嘛兩口子總要一個管著另一個。


    “碧蓮,你怎麽好好的突然就走了,你我約定好了要一起白頭不是麽?你怎麽就舍得留下我自己啊……讓我再看她一會吧,過了今天就再也見不到了。”劉守業一邊扶著老管家的手,一邊向尤碧蓮的屍體走去。


    兩輪月亮衝出濃雲直上中天,月光鋪滿堂前院落,微風嘩嘩吹動著樹葉,影影綽綽似是亡魂凝望。


    院外樹梢的烏鴉突然啊啊的叫著,劉守業再也忍耐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見此情景,風水先生急忙攔住劉守業,對管家和仆人說:“快帶著劉老爺出去,時辰到了,再留在這裏恐怕……”


    正說著,一隻手搭在了風水先生的肩膀上。


    風水先生身子一抖,眼睛睜大,顫抖著手指著門口,示意老管家帶著劉守業趕快出去。


    老管家一臉驚恐,腿似篩糠一樣,死死的抓著劉守業的手臂,想要拉著他跑出去。


    劉守業人已經傻了,癡癡的看著尤碧蓮左手搭在風水先生的肩膀,緩緩坐起,又慢慢轉過頭看著三人。


    尤碧蓮緩緩的俯身,微側過頭靠近了風水先生,貼近了他,而後輕輕的朝著風水先生耳朵吹了一口氣,輕聲嗬笑:“先生年若幾何?恐怕什麽?是怕寶刀已老麽?”


    風水先生隻覺一股冷氣,隨後混著臭氣的風吹過鼻尖,冷汗瞬間就濕透了道袍。停屍七天了,怎麽可能不口臭呢?


    尤碧蓮下了停屍台,兩步走到劉守業麵前,身體貼在了劉守業懷裏,一手環繞著他的脖頸,一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劉郎許久不曾來看我了,是把我忘了麽?妾身可是一直念著你的。”


    說罷微微踮腳就吻了上去。


    劉守業隻覺得脖頸冰涼,精神一震從迷離的狀態驚醒。然而嘴裏就跟含著一塊冰一樣,這冰還是拿著五穀輪迴之地的水凍的,一時沒忍住竟嘔了出來。


    尤碧蓮一臉嫌棄,卻又忽然笑罵:“劉郎怎麽如此心急,恨不得吃了我的舌頭,一時不慎嘔了出來,快快拿水給劉郎漱口。”


    ……


    就這樣劉家喪事變喜事,已經死了其他的劉家夫人尤碧蓮活了,這事在街上傳開,居民們都覺得是好人好報蒼天開眼,劉家常年做好事連老天爺都不舍得收走劉家夫人,所以又讓她活了。


    然而從劉家夫人複活後,怪事便不斷發生,先是劉家豢養的家禽不斷死亡,一晚上死掉兩三隻,死狀淒慘,都是脖子被咬斷血被吸幹。後來劉家的家禽死光了開始死家畜,然後是周圍鄰居家的家禽家畜,隨後幾天已經開始死牛馬這樣的大牲畜。鬧得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有說妖怪的,下一步就是吃人了,有說可能是魔。


    直到幾天前,終於刷了牙的尤碧蓮和劉守業同床溫存之後,劉守業睡著了。半夜口渴醒來發現尤碧蓮沒有睡在一旁,就起來披了衣服後尋找。


    劉守業走到餐廳時聽到裏麵有聲音,就像有個很渴的人非常急著喝水一樣,也許是家仆夜裏醒了喝水吧,可也沒有必要摸黑啊,我劉家家大業大的哪裏在乎燈這種事?萬一摸黑磕到碰到還要去看醫。


    劉守業心下想著吩咐下這個家仆,沒必要節省這點燈錢。劉家的燈都是照明陣盤,一個裏蘊含的靈氣足夠使用幾個月,開關在門邊,按一下就可以激活天花上的陣盤。推開門進去,隨手開了燈,一聲驚恐的嚎叫響徹四分之一個劉家府邸。


    老管家和侍衛找到劉守業的時候,隻見他斜靠坐在餐廳門檻上,隻披了個外衣,外衣已經被汗水濕透,一臉驚恐。


    餐廳內的餐桌上,橫躺著一名侍女,侍女左腿大半搭在桌外,右腿小腿斜著聳搭著,偶爾還抽動兩下。上半身衣衫破爛不整,露出一半酥白一點桃紅,那淺灰色的侍女服上麵布滿著點點紫紅色。


    桌邊坐著夫人尤碧蓮,她一手按在侍女胸口上,一手按著侍女的額頭,衣領處斑斑血紅。夫人低著頭貼在侍女的喉嚨處,嘴還不停的蠕動著。


    也許是喉嚨剛被咬開不久心髒還在跳動,也許是人吞咽速度趕不上流出的速度,不時的從夫人嘴邊噴射出一抹嫣紅,落在灰色侍女服上變成了點點紫紅,順著夫人脖子流下,在衣領處留下道道殷紅。


    老管家呆立片刻,一推侍衛,“快拉開夫人!”隨後和一名侍衛拉起劉守業。


    翌日天明,驚魂未定的劉守業在知府府衙內,和文不武兄弟稟明情況,按說劉夫人是殺人,應該抓捕歸案的,但這明顯不對勁。兄弟二人就找了府內幾名開光境界的士兵前往劉府。


    經過審訊,尤碧蓮拒不承認殺了侍女,還說自己是靈蔻兒。


    “胡說八道,靈蔻兒半年前在天上人間投井自盡了!”


    “我怎麽會投井自盡?當初守業說要為我贖身,我就閉門謝客了,一個月前守業來給我贖了身,還風光大娶將我迎進了門,自從我進了門,守業就再沒叫過我的花名,都是叫我夫人的。”尤碧蓮含情脈脈的看著劉守業。


    文不武兄弟又找來天上人間的老板來對質,這尤碧蓮(靈蔻兒)與老板所說除了老板所說靈蔻兒半年前投井自盡外,其他事情一無二致。而尤碧蓮又完全不記得自己殺了家禽家畜、侍女後,吸血的事情。


    幾番折騰,眾人毫無辦法,什麽拿鏡子給她看,她又說這就是自己(靈蔻兒)的臉,開光境士兵施法,驅鬼,招魂等等。然而毫無進展,無奈之下隻好向翠微山發布任務。


    ……


    幾人聽著劉守業講述著所有事情,不時的詢問一些疑點。


    素律界所有人都可以修煉,不能修煉的人不足萬一,隻是受限於天資和資源,九成以上的人隻能築基,剩餘一成也有近半數突破到開光後也無法繼續進境。然而在龐大人口基數上,修士也非常多。


    所有人都可以修煉,這就導致所謂的普通人壽命都在百年以上,每個人都對鬼神之說見怪不怪。世俗界發生一些處理不了事情,找大宗門發布個任務也不貴,一州一府承擔這點報酬毫無壓力,更別說劉家這樣的富商。


    眾人商討完畢,並未覺得此事有多棘手,月似時覺得可能隻是開光修士法力不足以去除靈蔻兒的怨氣。幾人隨著劉守業來到後院,找到尤碧蓮。


    尤碧蓮坐在化妝台前,一臉嫵媚,見到幾人走過來,款款起身,腰肢輕扭貼著劉守業,語氣輕佻:“劉郎,怎麽又來了這麽多人?武大人我已經認識了,不知道這兩位帥氣的小哥哥是誰呀?這麽多人,妾身一下子可應對不來呢~”


    說完又走到老管家麵前,抬手撫摸著老管家的臉,一點點順著脖子胸前向下劃去:“管家年事已高,力不從心了呢。劉郎知我心,又找了兩個年輕力壯的來。”


    老管家急忙向後退去:“夫人切莫玩笑老奴。”


    “無趣。這位小哥要不要先來啊?俗話說不怕細長隻怕短粗,看小哥身高,應該很是威猛了吧?”尤碧蓮放開老管家就向促織貼上來,劉守業連忙上前拉住她。


    “夫人原本不是這般輕浮,隻是最近越來越……”


    “像靈蔻兒了是麽?話說劉家主你是怎麽被一個這樣的x女迷得神魂顛倒,還要給人贖身的?”


    眼看著尤碧蓮沒能撲過來,促織心內略感遺憾的開口問:“靈蔻兒原來也這般風……嗯風韻猶存麽?”


    “幾位見笑了,不論是我家夫人還是靈蔻兒,原本都不這樣,都很是端莊的。尤其靈蔻兒,隻是因為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淪落至此,原本也是大家閨秀的。所以我當時才迷戀著要贖身的。”劉守業局促的解釋。


    “不用解釋,家花沒有野花香,都懂。”李子木注意到尤碧蓮聽到劉守業提起靈蔻兒時眼神略微閃爍,不過也沒太在意。


    月似時手掐白鶴印,一下點在尤碧蓮額頭,尤碧蓮向後晃了一下輕笑:“妹妹這是做什麽?”


    月似時收迴手又手做三山訣一下按在尤碧蓮胸口,一股靈氣從手與胸口處溢出,震得一陣亂顫,促織咽了口口水:“清心咒沒用,三山訣也沒用麽?”


    “難不成妹妹好這個?姐姐雖然沒做過這磨鏡的活,不過憑借妹妹這般姿色,姐姐也不是不可以破個例……”尤碧蓮挺了挺胸脯,磨蹭著月似時的手。


    劉守業老臉一紅,手扶額頭:“夫人越來越癲了,還請幾位高人想想辦法。”


    “一會我在這屋子外布個困神陣,今夜大家都正常休息。我觀察了一下,沒找到怨氣或是兩個靈魂的跡象,看看晚上是不是還有變化。晚上若是無變化,我就用鎮魂訣。”月似時說罷也不理其他人,徑自走到屋外開始布陣。


    鎮魂訣,將人體內魂魄逼出體外鎮壓,不管是附體還是奪舍,一眼分明。


    三人各自分開,在鎮內走訪探查。


    ……


    太陽漸漸落下山頂,餘暉與傍晚的昏黃拉鋸著一條直線,自東向西慢慢吞噬著大地,劉府內照明陣盤逐一亮起,驅散了漆黑的夜空。


    月似時帶著幾人搬了椅子坐在正房院子的樹下,劉守業遵從安排告退後進入正房臥室與尤碧蓮休息。


    隨著兩輪月亮各自從東西升起,整個劉府慢慢變得寂靜無聲,隻餘下風吹著樹葉輕輕響著。


    月上中天,屋內漸有聲音起,窸窸窣窣的還夾雜著壓抑的人聲。


    促織連忙正襟危坐,眼觀鼻靜心凝神,微側腦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


    漸漸地屋內似乎也放棄了矜持,不再壓抑的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擊打著屋外的幾人。


    “咳,師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李子木瞟了一眼月似時,隻見其耳尖微紅故作鎮靜,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著,這兩天還指著師姐的保護呢,別惹的師姐不高興。


    “我這不是怕有危險麽。”促織也不尷尬,仍然毫不在意的聽著,“沒想到這劉守業可以啊,這都快一個時辰了……”正說著,促織和武不文對視一眼:“不好!”


    兩人突然的一聲不好嚇得月似時手一抖茶杯頓時掉下去摔碎了。李子木也反應過來了,即便是修士,靠著法力加持也未免太久了,出事了。


    促織推開房門,透過羅帳隱約可見尤碧蓮盤坐著,仍然在一下一下的晃動著,隨著身體的搖晃不停的哼唿著。劉守業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再一看似是已沒了唿吸。


    “啊……”尤碧蓮見到眾人闖進來發出一聲驚唿,連忙拉起被子蓋住自己,武不文目不斜視掀開羅帳,手探鼻息,又掐訣探查神魂後,搖了搖頭:“已經死了。”


    月似時再次手執劍訣,“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隨後一指點在尤碧蓮眉心,一聲嘶啞的嚎叫伴隨著一片黑霧從尤碧蓮腦後飛出,朝著窗外激射而去。


    促織見狀一腳踢破窗戶,拔劍運功,一道雷霆刺破夜空,穿過困神陣,那片黑霧瞬間化為飛灰消散。月似時皺著眉頭看著促織一道雷法就將其消滅,心中念道這冤魂意外的有點弱啊,這種實力怎麽可能逃過自己白天的檢查的?


    再看尤碧蓮兩眼一翻倒在了床上,老管家踉蹌著上前默默的將她抱起,想要安置到偏房臥室,突然腳下一軟險些摔倒,李子木連忙抬手扶住老管家,“小心!”


    老管家麵色蒼白,勉強對李子木勾起嘴角笑了下:“多謝公子,老奴看著家主突然去了,心神不寧的險些摔倒。”


    武不文心念麻煩事不斷啊,一邊給知府傳信叫來仵作。促織迴到房內掀開被子看了看劉守業的屍體,一邊嘖嘖稱奇:“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著可不怎麽樣,怪厲害的,嘿嘿……”


    李子木白了他一眼,“你該不會對屍體感興趣吧?”便和月似時一起走出房間,坐在椅子上等仵作來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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