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床單被罩全部清洗一遍,屋子裏擦的幹幹淨淨,耳墜子也每日都戴著,生怕哪一日二成忽然迴來了,可自己卻灰頭土臉的。


    想到二成這幾日的辛苦,胡鶯鶯又特意去挖了些野菜,醃成了酸菜,二成喜歡吃這樣開胃的小菜。


    這種叫苦菜的小野菜特別地鮮嫩,醃製好之後非常好吃。


    她算了算,等二成迴來,那野菜恰好就醃製好了,就可以吃了。


    胡鶯鶯把野菜壇子封好,起身又打算把二成的書都擦一遍,好幾日沒有翻開過,也許都落灰了。


    她剛起身,就聽到有人在大門口著急地喊:「劉家嫂子!在家嗎?不好啦!李家的媳婦難產了!哎喲,流了那麽大一灘血!你從前不是幫著接生過嗎?快去瞧瞧吧!」


    夏氏正在屋子裏掃地,聽到這話趕緊抬腳走人,想到了什麽,又迴頭喊鶯鶯:「把咱家紅糖帶上!」


    胡鶯鶯立即去拿了紅糖,跟著夏氏一道去李家。


    說起來夏氏確實是會些接生的本事的,但因為看不得血腥,便沒有做這一行。


    村裏有時候找不到接生婆,便有人來求夏氏,若非遇到緊急問題,夏氏也是不肯出手的。


    胡鶯鶯隨著夏氏與那傳話之人,一路小跑著到了李家,李家媳婦的慘叫聲刺破人的耳膜,聽的胡鶯鶯一陣陣發顫。


    李家媳婦疼的厲害,流了好多好多血,見著不忍。


    接生婆手足無措:「這,這孩子腦袋太大,根本下不來呀!」


    李家媳婦麵上猙獰一片,眼淚四下,渾身大汗,胡鶯鶯往下一看,血流如注!


    「爹!娘!」李家媳婦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夏氏趕緊揮手:「衝一碗紅糖水!」


    李家婆婆急的什麽似的:「可是,家裏沒有紅糖呀。」


    胡鶯鶯趕緊遞上紅糖,幫著衝了紅糖水,捏著李家媳婦的嘴巴灌進去,這下人才醒了過來。


    李家的屋子十分寒酸,還透著一股子酸臭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真是牆壁,李家媳婦雖然懷著孕卻也枯瘦如柴,醒來之後也沒有多大的力氣,隻是叫疼。


    夏氏怒喝:「不許再喊!用力生!否則你跟孩子都保不住!」


    人在劇痛之時哪裏還有理智,李家媳婦不住地慘叫,那聲音配著鮮血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怕。


    「我要死了!死了!我活不了了!」李家媳婦哭得幾乎咽氣。


    胡鶯鶯忍不住紅了眼圈,她這是第一次見女人生孩子,想躲開又很好奇,親眼看著李家媳婦那裏被撐開得很大很大,孩子黑漆漆的頭發漸漸露出來,但遲遲下不來腦袋,她想到假如是自己的話,該有多疼!


    女人太苦了,為什麽生育會這麽痛苦?胡鶯鶯默默流淚,拿起來毛巾打濕水給李家媳婦擦擦臉,握住她的手:「你先大口吸氣,然後再緩慢吐氣,就像吹袋子那種吹,平緩,慢慢地吹……」


    這是她曾經無意中在書上看到過能幫助減緩疼痛的拉瑪澤生產唿吸法,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李家媳婦莫名覺得胡鶯鶯的手給了她一股力氣,便試圖用這種唿吸方法來減緩痛苦,可是,她的情況實在慘烈,沒一會還是痛昏過去了。


    夏氏臉色不對了:「怎麽辦?孩子下不來,血都要流幹了!」


    李家婆婆嘴唇發幹,蠕動兩下:「命該如此……命該如此……」


    所有人都叫不醒李家媳婦,眼看著她唿吸漸漸變弱,胡鶯鶯特別害怕,她抓住她的手不住地喊:「你醒醒!孩子快下來了!醒醒!你不能死啊!你醒醒!」


    朦朧中,李家媳婦覺得似乎有人在拉自己一般,她醒轉了些,咬牙猛地使了一股子勁兒,孩子終於呱呱墜地!


    聽著孩子響亮的哭聲,胡鶯鶯也一頭的汗,忍不住頹然地坐在地上。


    母子平安。


    夏氏累壞了,胡鶯鶯也後怕的很,晚上她早早的迴了房間,腦海裏一幕幕地迴想起李家媳婦生孩子的場景,很怕很怕。


    將來她也是要生孩子的吧?可是這個破地方,一沒有好的條件,二沒有好的大夫,隻能順產,若是隨便出了個什麽事情,自己就會被放棄。


    做女人太慘了,胡鶯鶯縮在被子裏,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心裏難過又委屈,夾雜著害怕。


    好想劉二成,好想迴家,好傷心!


    胡鶯鶯越哭越兇,忍不住小聲嗚咽起來,正抖著肩膀呢,忽然門吱呀一聲,一道熟悉的身影進來了。


    「鶯鶯。」劉二成略顯疲憊的聲音裏都是寵溺。


    胡鶯鶯抬起頭,瞧見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她哇地一聲哭了,穿著中衣就從床上跳下去抱住了他。


    劉二成沒有想到胡鶯鶯會躲在屋子裏哭,他一顆心疼的跟針紮似的,抱著她不住地安慰,去親吻她的眼淚。


    「乖娘子,不哭了,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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