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成立即拉住了往前跑個不休的牛,麵色陰沉不定:「小成,咱們得迴去。」


    劉小成瞠目結舌:「二哥,你可是要去鎮上童試的啊!怎麽能迴去?」


    「大約也來得及,我不能叫鶯鶯一個人在路上,她扭傷了腳,此刻定然很害怕。」


    劉小成是拗不過劉二成的,牛車很快調轉了頭。


    前頭已經跑遠了的趙翠兒彎唇一笑,這個劉二成果然是個呆子,隨便就能騙到。


    玉蓮忍不住也笑:「趙翠兒,你可真毒呀。」


    趙翠兒笑:「我開個玩笑罷了,哪裏毒了?若是劉二成遲到了沒法子考試,那崔廣誌跟胡奎就更有把握考上了呢。」


    崔廣誌與胡奎聽完,都讚賞地看了看趙翠兒。


    那邊劉二成心急如焚地往迴趕,好不容易瞧見了胡鶯鶯,胡鶯鶯確實是坐在路邊上,她有些無聊,遲遲沒有等到其他牛車,隻能坐在那裏發呆。


    遠遠的瞧見有一輛牛車往這邊跑來,胡鶯鶯沒有想到是自家的牛車,她無聊地搖著手裏的樹葉,呆呆地看著。


    忽然,那牛車因為跑的過快,牛不知道怎麽就受驚了,前蹄子一揚,嘶吼一聲,直接拽翻了車!


    胡鶯鶯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跑過去。


    劉二成跟劉小成都被甩了出去,劉小成哎喲哎喲地叫了半天,劉二成卻沒有磕到手腳,隻是前額處碰到了石頭出現一塊紅紅的傷痕。


    他腦袋有些懵,疼得厲害,模糊中瞧見胡鶯鶯來了,她緊張地檢查他的身子。


    「二成?你咋迴來了?你迴來幹啥?撞到哪裏了?哎呀你的腦袋!」


    胡鶯鶯心疼地拿袖子去擦他臉上的汙漬,劉二成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淡香,腦子越來越疼……


    他緊緊握拳,很快臉上豆大的汗珠都出來了,劉小成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有些害怕:「二哥,你咋了?」


    胡鶯鶯也被嚇到了,不停地問:「二成,二成?」


    劉二成腦海中仿佛有巨大的鍾聲在響,他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讀書的情景,想起來這些年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苦讀,想起來他娘的含辛茹苦,想起來先生的諄諄教導,想起來那一日從山上救下來的女子,想起來自己好不容易把她救下來放到村口,卻滑了一腳摔倒了的樣子……


    他緊緊地抓住胡鶯鶯的手,胡鶯鶯害怕極了,白皙嬌嫩的臉頰上是晶瑩的淚花,她努力攙扶起他:「二成,咱不考試了,想不起來,去考啥啊?咱就種地也餓不死,為啥非要去考試呢?不考了不考了!」


    劉二成用力地閉上眼睛,再用力地掙開,握著胡鶯鶯胳膊的手微微發顫,他睜開眼,看著這蒼茫大地,看著眼前帶著淚滴的姑娘,聲音沉重而又渾厚。


    「鶯鶯,我記起來了。」


    胡鶯鶯愣住了,劉小成也愣住了。


    「你,你記起來啥了?」胡鶯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劉二成握緊她的手:「我什麽都記起來了,走,咱們去鎮上!」


    一路上,劉二成隨便一張嘴便是從前學過的知識。


    胡鶯鶯與劉小成都激動地差點哭出來,而劉二成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他的小嬌妻,腦子裏卻還是存著疑惑。


    他的確是什麽都記起來了,關於劉二成的一切都記起來了,可卻在頭疼的時候隱約看到了一個穿著奇怪衣服的胡鶯鶯,那個胡鶯鶯剪著短發,穿著短袖的白色裙子,站在樹下笑的羞澀而又緊張。


    那是哪裏的衣服?為什麽那個胡鶯鶯可以剪成短發?


    劉二成在心裏思索良久,最終還是把這些埋在了心底。


    他們到達考場的時候,恰好有人正在關門。


    「你們遲到了,不能進去!」


    趙翠兒在旁邊捂嘴偷笑:「哎呀,遲到了,這可咋辦呢。」


    來都來了,更何況劉二成已經記起來從前讀的書了,怎麽能不進去?


    劉二成正要說情,胡鶯鶯忽然走上前指著考場門口貼的告示,說道:「你們這裏可是貼了告示的,主考官來之前需得全部到場,如今主考官還沒到呢,怎的就不許進場了?再說我們並沒有遲到,你瞧,你手裏這鎖還沒有鎖上呢。」


    她擠擠眼,悄悄塞了個東西過去:「您留著吃茶。」


    那人原本要發怒,得了銅板,便皺皺眉說道:「算了,進去吧。」


    劉二成對胡鶯鶯一笑:「那我便進去了,鶯鶯,小成,等我出來。」


    所有考生都進去了,外頭等的人很多,大多都眼巴巴地望裏瞅著,都希望自家參加考生的人能拿到個第一。


    劉小成見到趙翠兒就氣不打一處來,低聲跟胡鶯鶯說了方才路上的事情,胡鶯鶯眸色沉沉地看向趙翠兒。


    趙翠兒身上一冷,但還是轉頭去跟玉蓮說話,這可是考場門口,胡鶯鶯就是膽子再大也肯定不敢像上次那樣硬把自己舉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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