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潛行,楚禾穿街走巷,最後停在一處格外闊氣的宅院前。


    院中,值夜家丁縮在牆根下睡得正歡。路過帶起的衣風更是讓其縮得更緊實,腦袋直接團進胯中。


    找到後堂最大的房間,推門。月洞門罩架子床上兩條隆起。走近,未等反應,楚禾直接敲暈二人。


    將女子塞進被子裏,提起扔進隔壁房間,用簾帳捆綁。


    返迴,拾起散落的衣帶捆實馮嗣原的上臂和雙腳,將散落的衣袍塞進其嘴中,楚禾一腳將人踹醒。


    “唔唔唔唔!”馮嗣原迷糊地睜開眼,隨即瞳孔緊縮,滿目驚恐。


    “啪!”楚禾將一遝紙丟到地上,一把拽過馮嗣原,刀鋒劃過,馮嗣原割握著血流不止的手指嗚嗚大叫。


    “寫吧,該寫什麽,你清楚。”楚禾語氣淡得聽不出情緒,隻是全身縈繞著難以言狀的可怕氣場,讓人心魂顫栗。


    馮嗣原搖著腦袋不斷掙紮,涕泗橫流。


    “還沒想通?”楚禾拖著刀一步步逼近,半張臉隱在昏暗中,隨著燭光跳躍,明明暗暗。


    “我能突然到這兒,自然也能去豐寧縣找到馮宅,你說......何必還要掙紮呢。”


    馮嗣原趴在地上,不斷磕頭求饒,不過片刻便頭破血流。


    “你認罪,我讓你死的體麵些。”時間有限,楚禾挑著屋裏值錢物件往空間裏麵丟,留給馮嗣原的時間越來越少。


    馮嗣原看見這一幕,骨寒毛豎,驚恐萬狀。鼓著喉嚨拚命嘶吼,一路翻滾到楚禾腳下,用還能活動的雙手抱住楚禾雙腳。


    一腳將人踹遠,楚禾收東西的動作不停。


    “看來你想好了。”轉眼間,原本滿滿當當的房間空無一物。楚禾也不欲多言,拿出刀利索架在地上之人脖頸處。


    “唔唔唔唔!!!”馮嗣原撲向紙張,麵若死灰,用手指沾著鮮血疾寫。


    “莫要隱瞞,否則後果自負。”幽幽之聲傳來,馮嗣原忍不住哆嗦,將手指傷口咬得更大,整張紙濺上了血點。


    兩刻鍾後,楚禾皺著眉頭努力辨別著這遝罪狀中的文字,有幾個字是熟識。


    可以,夠死好幾迴了。


    屋內唔唔聲止,楚禾推門而出。


    從後罩房到廂房在到廚房,一路過,一路搜刮。密室裏,房梁上,柱子裏,家具,古董,一枚銅板也沒漏掉。


    胡大桂果然視財如命,這麽多年搜刮頗豐。


    走到東廂房,楚禾順便清理了爛醉如泥的馬主簿。


    此行目的已達到,東西也收的差不多了。楚禾乘著夜色來,也踏著暗夜歸去。


    隻可惜了,馮府太遠。


    天亮,胡宅。


    丫鬟早起,一路上所見皆是空蕩蕩的,心中納悶但也沒有多想,也許是主子連夜命人搬走的。


    反正這也不是頭一迴,每當有賓客上門,老爺總會讓人將貴重擺件收藏都收起來,不過這次搬的也太幹淨了吧?


    直到廚房,丫鬟看著連一片菜葉子的空蕩灶台這才如夢方醒,慌忙打開旁邊幾處房間查看。


    霎時間尖叫聲四起,一群丫鬟小廝,慌裏慌張去迴胡大桂。


    拍門半天無人迴應,眾人當即撞斷門栓,破門而入。屋內家具和擺件同別處一樣蕩然無存。隻見胡大桂隻著內袍蜷縮於地,走近一看,卻是依舊昏睡。


    下人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主人搖醒。胡大桂摸著生疼的後腦勺,聽著下人嘰嘰喳喳地稟報,腦子嗡嗡作響。


    來不及思考,掛著鼻涕慌忙套起衣物匆匆趕往正房。


    房門半掩,不祥之感愈濃。胡大桂抖著手推門而入,入目便對上馮嗣原那死不瞑目的充血眼球。


    “啊!”在一聲聲驚懼大叫中胡大桂翻著白眼後仰砸地,不等昏過去又立馬清醒過來,眼前的這一切不是做夢。


    “老爺,不好了,老爺......”又一奴仆神色慌張地連滾帶爬跑進來。


    “說......”胡大桂萬念俱滅,行屍走肉般呆滯。


    “馬主簿死......死了。”


    “撲通。”剛被丫鬟七手八腳扶起的胡大桂身體癱軟,這次是徹底昏死過去了。


    氣候迴暖的春日清早,街上行人來往絡繹,攤販們賣力吆喝,小鎮子和昨日一般熱鬧。


    “咦,老薛,你識字,這告示牆上貼的這是啥啊,咋還血漬唿啦的。”早食攤邊,搬工唿啦啦喝著稀飯,邊吃邊好奇詢問攤主。


    “有嗎?我瞧瞧,早上太忙還沒注意,啊,這是......這......”


    今日鎮上比往日更加熱鬧。


    卯時,蕁子灣漸漸蘇醒過來。婦人們已經喂過牲畜家禽,勤勞的漢子已經挑過一擔糞土到田間。


    陶家,院內崔婆子正在嘬嘴喚著雞鴨吃食,廚房裏麵也有動靜,應是徐氏在做早食。楚禾悄然越過籬笆,翻過石頭壘起的半麵牆壁,滑入房間。


    換下裙擺帶有血漬的衣物,塞進空間。整理好首尾,楚禾打散頭發,脫去外衣,躺於床上閉目養神。


    木門輕叩,楊花花聲音輕柔:“小禾,你起了嗎?”


    “起了。”楚禾翻身下床,打開房門。


    楊花花依舊一身半舊襦裙,身段纖細,頭上未著釵飾,隻用布條包著發髻。頭發有些許毛躁,逆著光能看到簇簇發絲斷叉蓬飛。臉型橢圓,一個冬天的休養,皮膚還算白皙,眉毛細細,眼睛稍彎。


    三十歲的婦人,溫婉清秀的臉上雖然還沒有染上歲月,但眼神裏卻布滿辛累。


    “氣色看著還是不好,洗漱完吃點東西就再躺躺,田地裏有我和你二伯母呢。”楊花花語氣柔和,帶著笑站在一旁,認真目視楚禾的一言一行。


    “不用,就在山坡上再撿點野菜。”楚禾當做什麽都不知道,默默挽袖洗漱,將整個手掌反複搓洗幹淨。


    “行,你自己看著來,別累著了。”笑意有那麽一瞬間的停滯,楊花花抬手理了理發絲,轉身繼續叮囑,聽著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切疼愛。


    此時睡意全無,楚禾不想白白耗費時光,提起竹筐準備出門。


    “喲,你這大早上的是要做什麽去?”做糊糊的徐氏一抬頭就看見楚禾晃悠著往門口走,看清侄女手裏,心下不禁感歎。


    看看人家楚禾,即使變了性子,但骨子裏的勤快懂事卻絲毫未變。


    “挖野菜。”對於徐翠珍,楚禾沒有過多相處,也不曾關注。不過從平時的言語舉止中可以看出是一個精明地恰到好處的利索女人。


    “嘖嘖嘖,你這姑娘,家裏野菜都快堆成山了,還挖啊?這天氣曬幹菜都費勁兒,起碼也得吃了早食再去吧。”見楚禾說完三個字兒後還往外走,沒有辦法,徐翠珍連忙拿起兩塊剛烙好的餅子追上去。


    早食是按份按量做的,今日輪到她做飯,可別讓人以為她苛待侄女。


    “謝謝。”楚禾低聲道謝。


    “嗨!”楚禾突然這麽有禮客氣,徐翠珍倒有些不自在,想到剛才自己的小心思,臉上不禁有些發臊。


    餅子很薄,楚禾將其疊成好幾層,路邊地裏還有別人掐剩的老蔥葉子。隨手摘下,在河水中涮涮後裹進餅裏,咬上一口,分外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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