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頭跟灌了鉛似的沉沉地,根本抬不起來。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像先前幾次受傷中毒一樣。

    咳,想想都覺得萬分悲哀,什麽時候我竟將受傷中毒看作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一種習慣呢?如果宋朝有一個“最頑強小孩獎”肯定頒發給我,恐怕連李逍遙都要被比下去。

    我勉強睜開眼睛,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來,半天才適應了光線。轉過頭,正好看到門口的黑衣男孩正呆呆地看著我。

    我看他一身都是血,吃了一驚:“怎麽迴事?小劍你怎麽受傷的?”我皺了皺眉頭,歎到“又是那該死的青衣幫”

    小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才剛剛迴過神一樣,連忙搖了搖頭。

    我走下床,瞪著他的左臂問道:“不然呢?”

    小孩默然半響,緩緩看了看屋頂,又把視線轉到屋外再低頭看地板,就是不看我。

    我走上幾步,擋住他的視線,努力把自己的臉扭曲地似兇神惡煞般,對著他說:“喂,你不說雪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噢”

    小孩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得更低,半天才憋出兩個字來“摔的。”

    摔的?這小子是當我沒長眼睛還是蔑視我的智商?摔跤能摔得這麽有水平,把傷摔得如此藝術?

    我低頭瞪他,企圖在他的頭頂燒出一個洞來。

    冥劍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目光冰冷……好像冥雪。

    我立馬沒了氣勢,心下膽怯起來。咳,這小孩子一定是故意的,他明知我怕這招。

    他側過頭想了想,然後用認真的神情低聲說:“石頭太硬。”

    天哪,我的智商果然被蔑視得很徹底。我正想開口,門外卻走進一個人來,轉移了我的注意力,“倉月?”

    倉月挑眉用詫異的口吻說:“姑娘,你認識我?”

    我興奮地跳過去拍著他的肩膀興奮地說:“我是雪心啊,不過已經十年了,難怪你不認識我了。不過你這家夥不愧是學醫的,保養地真好,十年了一點沒變。”正說著,忽然頭又開始發暈,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倉月正想躲開,看著我的樣子順手富了我一下,斜視著我:“在下可不認識姑娘。不過我奉勸你不要亂動,否則餘毒未清,保不準還會出什麽事,到時候我可是愛莫能助了。”

    這家夥太無趣了。我訕訕地有些鬱悶,問道:“你知不知道李逍遙在哪裏?”

    倉月麵無表情說道:“我不認識他。”

    “那蕭大哥你總還記得吧?”我心有不甘地追問道“就是蕭雪君大哥啊?!他現在怎樣了?”

    話音剛落,不僅倉月一臉詫異,連旁邊的冥劍也猛地抬起頭,古怪的看著我。

    “你叫小蕭大哥?”倉月好笑的揚起眉,剛想說些什麽隨即想到依蕭雪君那個性格,指不定給這女孩胡扯些什麽,便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說:“他剛走。”

    我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冥劍卻盯著倉月問:“你認得俠王府的人?”

    倉月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冥劍從懷中拿出一個玉佩,遞給倉月:“逍遙呢?”

    倉月接過玉佩瞥了一眼就還迴去:“逍遙那小子五天前的確來過我這兒,還帶著一個小女孩,不過三天前就迴蜀山了。”

    冥劍聽到有一個小女孩跟著逍遙,眼睛一閃,若有所思。

    “嘿1我拍了拍冥劍肩膀,“我要去蜀山找李逍遙,小劍我們又可結伴同行了。”

    小孩又莫名其妙地焉了。

    “喂,小劍,怎麽今天這麽悶悶不樂啊?”走在揚州街道上,我迴頭問道。

    冥劍冷著臉不理會我。我摸了摸頭,看到一旁有一個躺在路旁的乞丐,連忙轉移話題:“……嗯?冥劍,這個乞丐看起來好可憐哦……”

    乞丐抬起頭來,看著我,露出古怪的表情,臉扭曲得厲害。

    “冥劍,你還有銀子吧?”我迴過頭來對冥劍問道。

    “有。”黑衣男孩悶悶答道。

    我咯咯一笑,伸出右手:“看這乞丐挺可憐的,給他一點吧。”

    黑衣男孩默默卸下腰邊的錢袋,交到我手上。

    我在錢袋裏掏出一兩銀子放到乞丐麵前。

    乞丐的表情扭曲得更厲害了,看上去快哭出來了。

    唉,一兩銀子而已,不用這麽感動啦。

    “太多。”冥劍突然張口道。

    的確。一兩銀子對一個普通乞丐來說不隻是太多了,普通乞丐乞討一個月加起來還不一定能到一兩銀子呢。

    “沒關係。你錢多嘛。”我大大咧咧道。

    冥劍沒再說什麽了。

    我嗬嗬一笑,轉身走入人群之中,嘴邊嘟嚕著:“真是的,被靈劍送到這個鬼地方……也不知道怎麽迴去……唉,不知道逍遙在哪兒?好不容易找到個伴兒,卻是個和冥雪名字個性都差不多的木頭,真是無聊……冥劍,冥雪,冥劍,冥雪……嗬,名字還真像呢。不愧是父子。”

    在我轉身的刹那,一個紅衣的男孩撞進了剛起身的乞丐懷裏,命運之輪又一次轉動,幾個人的命運彼此交錯,就此擦肩而過,而此時的我,卻渾然不覺。

    ****

    我沒走幾步,突然看見前麵圍著一群大漢,似乎在打架,我走近了幾步,竟發現被打得是兩個瘦弱的孩子,不由心頭火起,二話不說就運起靈風腿法踹中其中一人的背心,順勢轉身用膝蓋一頂另一人的肚子,手一撐地,又有幾個人被我踢中下頷跌了出去。

    我翻身輕巧落地,擋在兩個孩子身前,看著一排倒下的人,隻覺得我雪心一生中鮮有如此意氣風發的時候,胸中悶氣一掃而空,我哈地一笑,仰頭說出了預備很久的台詞:“光天化日之下,你麽居然敢欺淩弱小,天理何在!還不給姑奶奶我磕頭認錯1

    說完,我迴頭看了看身後的小孩,“咦”了一聲。

    這男孩長得好像蕭雪君埃

    不會是他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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