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瑤指尖的糖絲纏得我腕骨發麻,她瞳孔裏殘缺的星圖讓我想起上個月在萬蠱窟看到的蝕月蟲。


    老乞丐卦杖上的冰晶正在侵蝕青石磚,我數著盛瑤睫毛上凝結的霜花,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比糖畫巷的爆裂聲更響。


    "別數了,"盛瑤突然笑出聲,發間銀霜簌簌落在我的衣襟,"你每次緊張都下意識數心跳。"她冰涼的手突然攥緊我的虎口,元嬰期的靈力燙得我險些甩開——那根本不是修士該有的溫度。


    卦杖劃到第七道裂痕時,我摸到了藏在芥子袋最深處的迴溯靈珠。


    盛瑤後頸獠牙嬰孩的虛影在啃噬星紋陣圖,藍護法的劍氣正削斷三丈外掛著糖葫蘆的草靶子。


    當老乞丐說出"三百年因果"的瞬間,我捏碎了靈珠。


    "塵哥?"


    盛瑤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我撞翻的竹椅還好好立在糖水攤前。


    三天前的晨霧裹著麥芽糖香氣湧進鼻腔,掌心的靈珠裂痕燙得像是要融進掌紋。


    賣糖畫的老頭正用銅勺澆著鳳凰尾羽,林羽蹲在牆角研究守護獸的爪印拓本——時間真的迴溯了。


    雲瑤把三十六枚青銅算籌擺成星鬥陣時,我正往嘴裏塞第三顆補靈丹。


    青璃繡著蝴蝶的絹帕突然按在我滲血的嘴角,少女身上鳶尾花的香氣衝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杜大哥又咬破舌頭了?"她指尖凝著翠色藥霧,把我按在堆滿古籍的藤椅上,"星紋反噬至少要調息六個時辰,你這樣硬撐......"


    我盯著她發梢晃動的銀鈴鐺,想起上次迴溯時這丫頭用毒蜂逼退風烈手下的模樣。


    此刻窗外的蟬鳴裹著糖畫攤的吆喝聲,倒比守護獸的嘶吼更讓人心安。


    林羽突然踹門進來,舉著的獸皮卷軸上畫著朱砂標記的弱點圖。


    "塵哥你看!"他興奮的唾沫星子濺到《荒獸誌》上,"守護獸每逢月缺之夜會去飲寒潭水,我們要是提前在潭邊布下鎖靈陣......"


    雲瑤的算籌突然嘩啦啦倒了一片,她盯著我衣襟下滲出的星紋光芒皺眉:"陣眼需要至少三位木靈根修士同時結印,但盛瑤姐姐的靈力......"


    我捏碎第五顆補靈丹,甜腥味混著青璃的藥香在舌尖炸開。


    盛瑤此刻應該還在城西祠堂解封印,她發釵的裂痕要等子時才會顯現。


    窗欞外飄來的糖絲纏住我的小指,三天後那場要命的冰晶卦象突然閃過腦海。


    第七次演練鎖靈陣時,青璃的銀鈴鐺纏住了我的劍穗。


    少女紅著臉扯迴發梢的模樣,倒是比《百陣圖》裏畫的星軌更好懂些。


    林羽往守護獸模型嘴裏塞火雷符的動作突然頓住,鼻尖幾乎貼到我的星紋陣圖上。


    "塵哥你這裏......"他沾著朱砂的手指戳向我後頸,"怎麽多了道月牙痕?"


    我反手摸到微微發燙的凸起,想起迴溯前盛瑤靠在我懷裏時,她後頸獠牙嬰孩啃噬的位置。


    雲瑤突然擲出的青銅算籌釘在窗框上,正在偷吃桂花糕的靈鼠嚇得滾進硯台。


    "有人用溯影符。"她沾著墨汁在宣紙上畫出符咒殘影,"看靈力軌跡像是風月樓的探子。"


    我撚起染黑的桂花糕屑,糖霜在指尖融成暗紅色的血珠模樣。


    三天後那場守護獸之戰,絕不能讓風烈知道我們找到了寒潭弱點。


    青璃突然往我嘴裏塞了顆清心丸,藥香衝散了喉間翻湧的血氣。


    "杜大哥的星紋在發燙。"她指尖凝出冰霧按在我眉心,聲音輕得像簷角晃動的風鈴,"有些因果......或許該讓盛瑤姐姐知曉?"


    當第一百零三顆星子爬上客棧簷角時,我摸到了袖袋裏新刻的鎖靈玉符。


    雲瑤改良的陣圖正在林羽背上泛著青光,糖畫巷傳來的爆米花聲驚飛了棲在《荒獸誌》上的夜梟。


    青璃突然拽著我躲到垂花門後,她唿出的熱氣拂過我結痂的耳垂:"東南牆角第三塊磚。"我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月光正照在磚縫裏半片風幹的蝴蝶翅膀上——那是風月樓探子特有的追魂蝶殘翼。


    賣糖畫的老頭突然咳嗽著收起銅勺,他佝僂背影拖出的影子卻筆直如劍。


    盛瑤推門進來時帶著祠堂特有的沉香氣,她發間新換的珍珠步搖在燭火下晃出細碎光斑,完美遮住了那道本該出現的裂痕。


    青璃的冰霧還凝在我眉心,東南牆角的追魂蝶殘翼突然爆出紫火。


    我反手將盛瑤推向林羽,糖畫老頭的銅勺已經潑出滾燙的糖漿——那根本不是麥芽糖,是熔化的赤炎砂!


    "躲開!"我抄起《荒獸誌》擋住臉,燙金的封麵瞬間焦黑卷曲。


    雲瑤的青銅算籌叮叮當當釘入地麵,擺成簡易的防禦陣。


    風烈手下那個刀疤臉從糖漿裏浮出來時,我總算明白三天前聞到的焦糊味是怎麽迴事。


    刀疤臉的鏈子錘砸碎青磚的瞬間,青璃發梢的銀鈴鐺突然炸開毒霧。


    林羽這小子居然邊咳嗽邊笑:"塵哥你看他眉毛!"——那刀疤臉精心修剪的眉毛正被毒蜂追著蟄成波浪線。


    "杜大哥小心!"


    雲瑤突然拽著我後仰,淬毒的袖箭擦著鼻尖飛過,釘在糖畫攤的草靶子上。


    我趁機彈出手心的星紋碎石,賣糖老頭佝僂的身影突然僵住,他腳下蔓延的冰霜正沿著卦象紋路凍結。


    "風月樓就這點本事?"我故意踩碎追魂蝶殘翼,看著刀疤臉暴跳如雷的樣子暗自心驚。


    上輪迴溯時他們明明是在守護獸暴走後才出手,這次竟提前了整整六個時辰。


    盛瑤突然甩出纏星紗,月光在紗綢上匯聚成箭矢:"東南巽位!"我旋身劈開撲來的黑影,那竟是風烈用傀儡符控製的糖人,獠牙上還滴著化骨散。


    當第七個糖人傀儡炸成焦糖塊時,青璃突然把鳶尾花粉撒進我衣領。


    少女帶著藥香的熱氣噴在耳畔:"裝暈!"我順勢癱倒在藤椅裏,聽見她帶著哭腔喊:"杜大哥的星紋反噬了!"


    刀疤臉果然中計,鏈子錘裹著腥風砸向佯裝虛弱的我。


    雲瑤的算籌就在這時絞住他腳踝,林羽點燃的火雷符順著褲管鑽進去——上次迴溯時這招我們可是用在守護獸尾巴上的。


    "告訴風烈,"我把玩著從他懷裏摸出的傳訊玉簡,"下次派個會數數的手下。"玉簡裏記錄的守護獸弱點圖缺了最關鍵的兩筆,正是我三天前故意留在客棧牆角的假情報。


    糖畫老頭突然發出夜梟般的怪笑,他熔化的銅勺裏爬出蝕月蟲。


    我摸到袖袋裏溫熱的鎖靈玉符正要捏碎,盛瑤的纏星紗突然裹住我手腕:"別用!留著對付......"


    她沒說完就軟倒在我懷裏,後頸的獠牙嬰孩虛影比上次淡了許多。


    我這才發現她發間的珍珠步搖裂了道縫,溢出的靈力正勾勒出星紋陣缺失的陣眼——原來她早就偷偷分走了我的反噬。


    子時的月光浸透寒潭時,守護獸鱗片摩擦的聲響像是百把鏽劍在刮骨頭。


    林羽蹲在鎖靈陣眼衝我比手勢,他背上用朱砂畫的改良陣圖正在冒熱氣——這小子居然用身體當靈力中轉站。


    "三、二......"


    雲瑤的倒計時被獸吼震碎,我盯著守護獸下頜那塊逆鱗。


    上次迴溯時盛瑤就是在這裏被冰棱劃傷,此刻她纏星紗裹著的靈石正卡在陣眼,泛著不正常的猩紅色。


    守護獸撲來的瞬間,青璃突然把鳶尾花粉全撒進潭水。


    發狂的巨獸扭頭去嗅水麵的瞬間,我袖中的鎖靈玉符精準嵌入它逆鱗——林羽背上陣圖亮起的青光竟和盛瑤步搖的裂痕紋路一模一樣。


    "就是現在!"


    雲瑤擲出的青銅算籌組成星鏈捆住獸尾,我趁機把補靈丹拍進林羽嘴裏。


    少年咳著血沫還在笑:"塵哥,它尾巴打結的樣子好像你上次捆的粽子!"


    當守護獸轟然跪進寒潭時,盛瑤突然攥緊我的手。


    她掌心星紋與我後頸的月牙痕產生共鳴,潭底竟浮出半塊布滿卦象的青銅殘片——這在上次迴溯時根本不存在!


    遺跡石門開啟的刹那,糖畫巷的方向突然傳來爆米花聲。


    青璃發梢的銀鈴鐺無風自動,她沾著藥粉的指尖在我掌心寫:"有東西在模仿人間煙火。"


    幽深通道裏漂浮的磷火突然聚成糖葫蘆的形狀,又散作爆米花似的星點。


    林羽舉著的火把突然映出岩壁上的抓痕——那根本不是守護獸的爪印,倒像某種巨型蟲類蛻皮的痕跡。


    "杜大哥,你聞......"雲瑤突然捂住口鼻,她腕間的驗毒珠正在變黑。


    空氣裏彌漫的甜香與迴溯前盛瑤身上的沉香味重疊,我袖中的鎖靈玉符突然開始吸收通道裏的霧氣。


    盛瑤的纏星紗無風自動,她步搖上的珍珠映出岩壁深處的星圖倒影。


    正當我要摸出迴溯靈珠檢查時,青璃突然驚叫——她白日藏在磚縫的鳶尾花,此刻竟在岩壁上生根發芽,開出妖異的墨藍色花瓣。


    通道盡頭傳來銅勺敲打糖畫的聲音,與我們交手過的賣糖老頭咳嗽聲一模一樣。


    我按住想要衝出去的林羽,看著火把在岩壁上投出的影子漸漸拉長變形,那輪廓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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