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袀泰看著站在身前的戴星予滿心感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表達,抬手輕輕揉了揉戴星予的發頂,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星予長大了,都懂得給三哥準備這麽大的驚喜了。”


    可很快,戴袀泰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開口想要拒絕這份厚禮。戴星予見狀,趕忙上前,湊近戴袀泰耳邊輕聲說道:“三哥,你知道我的身份,將來肯定也要在京都長久生活的。這偌大的京都,三哥你也是我的依靠,我置下這院子,就是盼著往後的日子,咱們兄妹能有個安穩團聚的地方 。”


    戴袀泰聽聞,心中防線徹底崩塌,那些拒絕的話語被洶湧的感動淹沒。他眼眶泛紅,重重地點了點頭,一把將戴星予攬入懷中,聲音顫抖卻滿是堅定:“好,三哥收下。以後不管遇到什麽風雨,三哥都在,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夜深了,月色如水,灑在庭院裏。眾人陸續迴房休息,院子裏漸漸安靜下來。戴德昭卻叫上戴袀泰一同前往書房。戴德昭久經世事,敏銳地察覺到秦相在宴會上的意圖,他叫戴袀泰過來,正是想詳細了解秦相究竟是如何遊說的,好提前謀劃應對之策 。


    兩人一踏入書房,戴德昭便疾步走向窗邊,眼神銳利如鷹,警覺地向四周掃視一圈。確認周遭並無異樣、一切安全後,他才輕輕關上窗戶。


    迴身看向戴袀泰時,神色凝重得仿若覆上一層寒霜,沉聲道:“袀泰,秦相的狼子野心已經是昭然若揭。如今大豐朝在他一手把持下,被攪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去年北方大旱,餓殍遍野,朝廷卻拿不出一粒救濟糧,百姓苦不堪言,可他卻對此不聞不問,奢靡享樂,這都是他的‘傑作’!可所有過錯都是陛下承受。”


    他越說越激動,眼中滿是憤怒與無奈,頓了頓,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道:“他如今權勢滔天,今天宴會上刻意拉攏你,這顯然是他試探的第一步。你把當時的情形一字不差地說給我聽。”


    戴袀泰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隨後將宴會上的種種細節,從秦相的言辭、表情,再到語氣的抑揚頓挫,都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一番。


    戴德昭聽完,眉頭瞬間緊緊擰成一個死結,仿若一座難以解開的謎團。他在書房中來迴踱步,鞋底與木地板劇烈摩擦,發出沉悶而壓抑的聲響,似是在與內心的憤怒和焦慮抗爭。


    他心中憤懣如洶湧的潮水,秦相那老謀深算的麵容,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揮之不去。戴家在朝中的立場向來,鮮明至極,身為中書舍人,本就是陛下的心腹近臣。


    戴德昭停下腳步,緩緩抬眸看向戴袀泰,目光中滿是憂慮與堅毅:“秦相竟故意拉攏你,他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他心裏肯定打著算盤,就算拉攏不成,也要離間我們戴家與陛下之間的信任。還好勁山族之事,隻有陛下、太子以及兩位殿下知曉,這是我們目前的底牌。或許,我們能將計就計,破了他這陰險的算計。”


    他手指不住地敲擊著桌麵,靜思片刻道:“袀泰,明日我尋個恰當理由,先把此事透給陛下,看陛下如何安排。不過,陛下如若有意讓你潛伏在秦老賊身旁做內應,那你便會置身在最危險境地中了,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戴袀泰神色一凜,上前一步抱拳沉聲道:“堂叔放心,若陛下有令,煩請堂叔代我應隨,我戴袀泰絕不退縮!秦相狡猾,潛伏必是有危險,但我定會全力周旋,不負陛下信任、不辱戴家名聲。 哪怕赴湯蹈火,也要瓦解他的勢力!”


    戴袀泰目光堅定,字字鏗鏘地表態完畢。戴德昭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滿是讚許與欣慰。兩人又低聲商討了些細節,才結束這場密談。


    “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去歇息吧,養足精神,明日還有要事。”戴德昭說道。


    戴袀泰應了一聲,退出書房。夜色深沉,涼風拂麵,卻吹不散他心頭的使命感。迴到臥房,他並未立即休息,而是坐在窗前,望著月光陷入沉思。


    明日要麵對怎樣的局麵,他無從得知,但他已做好了萬全準備。他在腦海中反複梳理與秦相關聯的人物關係,思索著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及應對之策。


    不知不覺,更樓聲漸響,戴袀泰終於起身,和衣而臥。就在入睡前,妹夫陳鐵牛,哦不,翊鉞殿下浮現在他的腦海,緊接著,還有戴星予總是對自己甜甜微笑的模樣。就算摒棄大愛,為了妹妹他也必須全力以赴。戴袀泰在心中默默發誓,定要不負所托,護得家人周全,助陛下鏟除奸佞,還大豐朝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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