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星予向來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頗為自信,當下,對眼前這位女子便悄然生出了幾分防備。


    隻見那女子笑意盈盈,邊說著話,邊看向戴星予,聲音輕柔婉轉:“這位姑娘氣質出眾,我大老遠就注意到了。不知姑娘府上何處?”


    恰在此時,江晚雲款步走來,神色親切,笑著說道:“柳娘子,這是我家小姑子。她平日都住在廣南,此番是為送兄長赴考才來到京都,正巧路上偶遇悅寧妹妹,才有了今日這場難得的緣分。”


    戴星予嘴角含笑,輕移蓮步,微微下蹲行萬福禮,輕聲道:“柳姑娘。”


    柳芷悠嘴角噙著溫婉笑意,嫋嫋還禮,眸光卻似有深意地在戴星予身上打轉,“早聽聞廣南山水養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戴星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不卑不亢地迴應:“柳姑娘謬讚,廣南雖好,卻也比不得京都的繁華。”心中卻暗自警惕,這柳芷悠看似熱情,話語裏卻藏著打量。


    柳芷悠掩唇輕笑,步步緊逼:“妹妹初來京都,可曾去大相國寺祈福?那可是京都最靈驗的寺廟,姻緣簽更是一絕,說不定妹妹能求到一段好姻緣。”


    戴星予神色坦然,大方迴應:“多謝柳姑娘掛念,我已成婚,夫妻二人琴瑟和鳴 。此次來京是隻是為兄長送考,並探望族中堂叔堂嬸。等忙完這陣,再去寺裏祈願也不遲。倒是柳姑娘,想來對京都的好去處了如指掌,往後還得多向姑娘請教。”巧妙地將話題引開,又不失禮貌。


    柳芷悠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又帶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很快又恢複成那副親和模樣,話鋒一轉:“妹妹初來乍到,京都的規矩和玩法,和廣南肯定大不一樣。妹妹平時有什麽消遣?我也好給妹妹出出主意。”


    戴星予微微笑著,張口就來地從容應對:“在廣南時,閑暇就種種花草、看看話本。京都繁華,我正發愁不知從哪開始熟悉,柳姑娘若能指點,那可真是再好不過。”


    柳芷悠眼珠子一轉,接著說:“那可巧了,我和夫君前幾日一同去了郊外莊子,滿園的芍藥開得正好。妹妹有空可以與我一塊去那看看。”話裏帶著一絲隱晦的輕視。


    戴星予依舊神色平和,輕聲道:“多謝柳姑娘提醒。雖說我初來乍到,但也願意多學著些。若真碰上難處,到時還得麻煩柳姑娘幫襯。”不軟不硬地迴了過去,既沒被她的話打壓,還順勢把難題拋了迴去。


    這時,一直旁觀的江晚雲趕忙笑著打圓場:“你們倆就別互相客氣啦,等有空,咱們一道去逛,熱熱鬧鬧的多好!”


    蘇悅寧笑著開口:“說起來,柳姐姐的身份可不得了,嫁的可是大尚書長孫,在這京都,誰提起不讚一聲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這話瞬間讓柳芷悠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憤與難堪,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帕。周圍人投來的目光,此刻都像針一樣刺在她身上。柳芷悠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可微微顫抖的雙肩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惱怒。


    戴星予敏銳地捕捉到柳芷悠的異樣,心中雖疑惑,麵上卻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原來是尚書府的少夫人,難怪柳姑娘氣質這般出眾。”


    柳芷悠輕咳一聲,拉起戴星予的手,親昵道:“妹妹,京都的春日,賞花可不能錯過。再過些時日,皇家別苑的牡丹也要開了,那場麵,真真是美不勝收。妹妹你初來京都,肯定還沒好好領略過這番盛景,不如咱們一道去?路上還能有個伴,你也能多了解些京都的趣事”


    一直站在一旁的蘇悅寧,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不著痕跡地將戴星予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拉住戴星予的手,輕聲說道:“柳姐姐,你就別操心啦!星予姐姐這段時間照顧兄長,忙得腳不沾地,肯定累壞了。我家在城外也有個莊子,可漂亮啦!桃花、杏花、梨花全開了,還有大片的油菜花田。姐姐去了,咱們還能在花海裏放風箏,中午就在莊子裏擺上精致茶點,也自在些!”


    柳芷悠臉上依舊掛著溫婉的笑容,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但很快就調整過來,和聲細語道:“蘇姑娘的主意真是妙極了!予妹妹本就該好好放鬆放鬆,你家莊子的春日美景,聽起來就讓人心生向往。放風箏、品香茗,這般愜意的安排,予妹妹去了定能舒緩身心。”她輕輕拍了拍蘇悅寧的手,接著說,“等你們從莊子迴來,可一定要和我講講,那漫山遍野的繁花,我都能想象出有多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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