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外,春雪初融。


    洛川披著狐裘站在廊下,指尖接住一滴從簷角墜落的雪水。冰涼的觸感讓他瑟縮了一下,卻忍不住露出笑意。


    冬日已經過去了,蘇白雪對著的軟禁也解除了。


    終於可以好好的體驗一下外麵的風景。


    “陛下,當心著涼。\"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蘇白雪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將一件織金披風搭在他肩上。


    她的手指在係帶處停頓,若有似無地擦過洛川的頸側。


    \"蘇大人是要把我養成廢人嗎?\"洛川故意板起臉,卻在轉身時撞進對方含笑的眼眸。


    那雙總是淩厲的鳳眼此刻映著雪光,竟顯出幾分溫柔。


    蘇白雪沒有迴答,隻是伸手撫摸洛川發絲,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指尖微涼是觸感,讓蘇白雪心中一陣安寧。


    她的玄鐵護腕擦過少年帝王的臉頰,帶起一陣微涼的觸感。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洛川耳尖頓時燒了起來。


    \"禦花園的垂絲海棠開了,要去看嗎?\"蘇白雪突然提議。


    洛川眼睛一亮,隨即又警惕地眯起:\"你會這麽好心?前日我不過想去藏書閣,你便以''風大''為由攔著。\"


    \"因為那時陛下身體還未痊愈,自然得細心嗬護。\"蘇白雪從袖中取出一個鎏金手爐塞進洛川掌心,\"今日不同。\"


    手爐內膽刻著大楚十三州的地圖,洛川的指尖撫過那些凹凸的紋路。這是蘇白雪的隨身之物,常年在戰場上沾染了鐵血氣息,此刻卻暖得恰到好處。


    \"那就...勉為其難去看看。\"洛川揚起下巴,努力維持著帝王威儀,腳步卻已不自覺地加快。


    蘇白雪望著少年雀躍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若是沒有意外,自己永遠都見不到活生生少年,隻見到養心殿滿室藥香中,那個永遠閉上眼睛的少年帝王。


    心中那缺失的一塊逐漸被補上,蘇白雪嘴角微微上揚,帶著絲絲滿足的笑意。


    \"蘇白雪!你發什麽呆?\"洛川的聲音從迴廊盡頭傳來,帶著鮮活的氣息。


    洛川聲音將蘇白雪的思緒拉迴現實,迴過神來的蘇白雪看向洛川位置,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散去。


    蘇白雪握緊腰間的劍柄,劍穗上纏繞的幾根青絲若隱若現,她快步跟上,銀甲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禦花園裏,積雪未消的枝頭已綻出點點新綠。


    洛川蹲在一株垂絲海棠下,狐裘下擺拖在濕潤的泥土上也不在意,他仰頭看著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蒼白的臉頰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


    \"去年這時,我還和文禾在此賞花。\"洛川突然說道,手指輕輕碰觸一個花苞,\"那老頑固到底有些固執,將我當成孩子一樣照看,什麽都不讓幹,隻讓我待在養心殿,多少有些嚴厲了。\"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蘇白雪瞳孔縮了縮,神色有些慌張。


    洛川抬頭,陽光照射而下,金色的眼睫毛微微眨動,看出了蘇白雪的不安,洛川展顏一笑。


    “都是過去式了,我現在又不是那什麽都不懂的小皇帝。”


    蘇白雪微微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不再僵硬。


    洛川目光掃過禦花園,覺得風景真不錯,自由的氣息。


    張開雙臂,擁抱著世界,深吸一口氣。


    “就這樣幹看著倒是浪費了,我讓禦膳房做些東西送來。”


    聽著蘇白雪的提議,洛川點了點頭,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春日的陽光透過新抽的嫩芽,在禦花園的石徑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洛川赤著腳踩在剛冒出青芽的草地上,足尖沾著晨露,狐裘早已脫下搭在臂彎,他仰頭望著那株垂絲海棠,粉白的花苞在微風中輕顫。


    在微風中輕顫。


    \"陛下。\"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蘇白雪手中捧著個青瓷酒壇,隨便跟著端菜的宮男。


    看見人來了,洛川連忙輕咳了兩聲,端正了自己的體態。


    “那就在湖邊亭子裏麵坐坐吧。”


    說著,洛川轉身先一步往亭子走去。


    蘇白雪笑了笑,吩咐人將東西送了過去,手握著酒壇跟了上去。


    宮男陸陸續續離開,亭子中就剩下洛川和蘇白雪。


    蘇白雪順勢攬住他的腰,指尖在腰間軟肉上輕輕一捏:\"上好的梅子酒,自然要與陛下共飲。\"


    洛川耳尖微紅,拍開她的手:\"我何時說過要與你共飲?\"


    話雖如此,卻已經主動接過酒壇,拍了拍灰塵,打開密封的酒壇,清冽的梅香混著酒氣撲麵而來,洛川忍不住湊近嗅了嗅。


    輕嗅了幾口,臉頰已經有幾分微醺。


    \"當心醉。\"蘇白雪取來兩隻白玉杯,在石桌上擺好。


    \"朕的酒量...\"洛川話未說完,突然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蘇白雪從背後環住他,下巴抵在他肩頭,雙手覆在他手背上,帶著他一起斟酒。


    \"蘇白雪!\"洛川掙了掙,卻換來更緊的擁抱。


    \"臣在。\"她低笑,唿吸拂過少年泛紅的耳垂,\"陛下要治臣的罪?\"


    洛川哼了一聲,卻任由她握著雙手將酒液注入杯中。


    陽光透過琉璃盞,在琥珀色的酒麵上折射出細碎金光。


    洛川忽然想起什麽,轉頭問道:\"你準備什麽時候出征...\"


    “就這段時間吧,把京城局勢穩一下就出征,有些事情快些結束最好。”


    洛川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這麽著急嗎?”


    “哎,不會受傷吧,北邊那邊聽說還有很厲害的。”


    蘇白雪眸光微動,忽然將人轉過來麵對麵:\"陛下喂臣喝一杯,有酒壯膽,自然不會受傷。\"


    \"你!\"洛川瞪她,卻在對方含笑的注視下敗下陣來。


    想著蘇白雪又要出征打仗,將酒遞到蘇白雪唇邊,沒好氣道:\"喝你的酒!\"


    酒液入喉,酸甜中帶著微澀。蘇白雪忽然扣住洛川的後腦,將剩下的半口渡入他口中。梅子的清香在唇齒間蔓延,洛川睜大眼睛,忘了反抗。


    \"甜嗎?\"蘇白雪拇指擦過他濕潤的唇角。


    在蘇白雪那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下,洛川竟然忘記了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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