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榆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像是耳語,手指緊緊攥住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不敢直視謝怔,隻是盯著地麵,仿佛在等待一場不可避免的審判。


    謝怔自和他認識以來,他都是以女子裝扮和謝成相識,相知,相愛。


    哪怕謝怔最開始說過他的心上人是男子。


    可後來謝怔也說過他的心上人是他。


    但那時候的他是女子。


    華榆沒有辦法確認謝怔到底能不能接受同性之戀?


    謝怔一時沒反應過來,手中仍在剝著栗子殼,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順嘴接道:“啊,男扮女裝啊……什麽?男扮女裝!”


    他轉過頭,目光有些茫然地看著溫華西:“真的啊,老婆?”


    華榆——或者說,他真正的名字是溫華西。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是……我一直都是男扮女裝。對不起,我騙了你這麽久。”


    謝怔愣了幾秒,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甚至笑得彎下了腰,捂著肚子直不起身來。


    溫華西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懵,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困惑和不安:“你……你不生氣嗎?”


    謝怔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伸手拍了拍溫華西的肩膀:“生氣?我為什麽要生氣?”


    “老婆,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愛你,無關性別。”


    他愛他老婆是無關性別,但謝怔與溫華西最初認識時,溫華西也是男性。


    和老婆相處久了,雖說他不介意老婆在這個小世界變成女性。


    但潛意識總感覺有一些奇怪,他每次看著老婆,都有一種割裂感和荒謬感,他覺得老婆不應該是這樣的。


    如今老婆說他是男的,他為什麽要生氣?那可真是太好了。


    謝怔的心裏忽然像是卸下了一塊沉重的石頭,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笑得眼角都彎成了月牙,伸手拍了拍溫華西的肩膀: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婆,你知不知道,我其實一直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現在你告訴我你是男的,我反而覺得……一切都對上了!”


    溫華西被他這反應弄得有些懵,眨了眨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你……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我之前可是以女性的身份和你相處的,現在突然告訴你我是男的,你不會覺得……荒謬嗎?”


    謝怔搖了搖頭,語氣輕鬆:“荒謬?怎麽會荒謬呢?我反而覺得,這才對嘛!”


    “你知道嗎,我每次看著你,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就好像你應該是另一種樣子。”


    “現在我知道了,對上是男子的你,嘿!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非常完美!”


    溫華西被他這一番話說得有些哭笑不得,臉上的緊張和不安也漸漸消散。


    他輕輕推了謝怔一下,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你……你怎麽這麽不正經啊?我可是很認真地在跟你坦白。”


    謝怔笑著握住他的手,語氣溫柔:“我知道你是認真的,我也很認真地告訴你——我真的很開心。”


    “你是男的也好,女的也罷,反正你就是你,是我喜歡的那個人。而且……”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現在我知道你是男的,咱們倆以後就可以一起做更多有趣的事了……”


    之前因為溫華西是女子,謝怔總覺得對於老婆應該溫柔,克製,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他怕自己急於那事會不小心傷到她,怕自己不夠體貼會讓她失望。


    謝怔湊過去,輕輕吻了吻溫華西的唇瓣,動作溫柔,但還是有一絲急躁在其中。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一絲笑意:“老婆……你好香。”


    溫華西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臉上微微一紅,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你……你怎麽突然這麽……”


    謝怔笑了笑,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怎麽,以前你是‘女子’的時候,我總怕自己太急躁會傷到你。”


    “現在知道你是男的,總不能還那麽克製吧。老婆,你不會那麽殘忍的,對不對?不過……”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你可別告訴我,你還會害羞?”


    溫華西被他這話說得臉上更紅了,輕輕推了他一下:


    “你……你別胡說八道。我隻是……隻是還沒適應。”


    謝怔笑著握住他的手,語氣溫柔:“沒關係,咱們倆有的是時間慢慢適應。反正你現在是男的,我也不用再那麽小心翼翼了,對吧?”


    溫華西被他這話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你呀……真是拿你沒辦法。”


    對心上人有欲望是正常的事,包括溫華西自己,也避免不了,甚至於在樓中姐妹那裏,知道了更多……


    他感受著唇上的柔軟和謝怔手上的溫度,覺得自己仿佛化成了一灘水。


    那些感覺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著他,溫華西的意識逐漸迷亂……


    ……


    謝怔神清氣爽的從房間出來時,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昨夜的一切都讓他心情愉悅。


    但秋實的心情卻截然相反。


    她已經擔憂一早上了,她家姑娘一晚上沒迴來!


    去的還是謝怔屋裏,秋實早上想去查看情況,卻被謝怔攔在了門外。


    他的態度雖然不算強硬,但那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讓秋實心裏更加不安。


    理智告訴她,事情可能已經無法挽迴,可她依然不願相信。


    華榆是她從小伺候到大的姑娘,性子溫婉,舉止端莊,這麽多年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親近。


    怎麽一來淳安縣,就……秋實心裏又急又氣,眼眶都有些紅了。


    她家姑娘清清白白的好名聲,難道就這麽毀了?沒有三書六聘,沒有明媒正娶,這算什麽?


    秋實越想越覺得憋屈,看向謝怔的眼神也越發不善。


    謝怔自然覺察到了秋實的視線,不過他也不在意,除了老婆,旁人謝怔向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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