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夏東想要去結賬，苗天攔住了他：“夏局，今天這頓飯是給您接風洗塵，怎麽能讓您結賬呢？”
“那不行，總不能讓你們結賬吧。”
徐誌在一旁接話道：“誰也不用結，按慣例是錢股長結賬，然後發票報銷。”
徐誌說的錢股長，是財務統計股的股長，上麵早就三令五申，這種事不能報銷，沒想到在教育局竟然是慣例，夏東不由得微皺起眉頭。
苗天好像覺察到了夏東的不滿，他望了徐誌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不該嘴這麽快。
徐誌一臉無所謂的神態，淺淺一笑， 不過沒再說話。
教育局局長的辦公室分內外兩間，外間就是正常的辦公室，內間是一間不大的休息室，緊挨著休息室還有一個小小的洗漱間。
單看辦公室不算大，但如果算上休息室和洗漱間，肯定是超標的，夏東在考慮要不要換掉它。如果巡視組如果來了，這就是個隱患，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給巡視組留下不好印象。
迴到辦公室，夏東剛想去後麵的休息室小憩一會，就聽到敲門聲。
“請進。”
吱呀，門開了，夏東抬頭，眼前一亮，是一個女孩走了進來。
女孩不過二十五六歲，披肩的長發紮成一束，她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淺紫色的職業窄裙，腳上是一雙黑色瓢鞋，看起來青春又靚麗。
“你好，夏局長。”
“你是？”夏東臉上帶著疑問。
女孩懷裏抱著一摞文件夾，輕車熟路的走進來，把文件夾放在桌子上說道：“我是辦公室的檔案管理員，我叫林茜，苗主任讓我把以前遺留的工作交接給你。”
“噢，你中午不迴去休息嗎？”
林茜眼簾低垂：“我家裏就我一個人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
林茜抬頭，淺淺一笑：“沒關係，不過我沒覺得有什麽，你也不用可憐我。”
她越是這麽說，夏東越是感覺她惹人憐愛，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夏局長，您要午休是吧？我把床給你鋪好。”
夏東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林茜也不吭聲，徑自走進辦公室後麵的休息室，很快鋪好床又走了出來。
夏東扭過頭，饒有意味的望著她：“你上班幾年了？”
“去年上的班，還不到一年。”
夏東指著她剛剛拿來的文件夾，問道：“你要給我交接的，是以前林局長的工作嗎？”
教育局的上一任局長姓林，叫林建斌，他是田誌飛來當縣委書記後一手提拔上來的，沒想到還不到兩年就被雙規，聽說現在還關著沒判。
因為局長的位子一直空著，所以他的工作也一直沒交接，不過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一攤爛賬，想起來就頭疼。
林茜低下頭，輕輕頷首，沒說話。
教育局的情況很複雜，各路人馬都有後台，誰也不是省油的燈。
短短半天，夏東就領教了何新的驕橫和徐誌的陰險。
苗天隻能算半個好人，因為他太圓滑，這樣的人看起來八麵玲瓏，好像到處都吃得開，其實在領導心中，是難負重任的，領導也不會讓他擔任重要的職位。
林茜。
夏東忽然想，她雖然有點矯揉，但應該不會說瞎話。
“我們的辦公用品都是從哪裏采購？有固定的供貨商嗎？”夏東問。
“這個...”林茜麵露難色。
夏東抬眼望著她：“有什麽不好說的嗎？”
“因為何副局長家裏做著文具生意，所以局裏的辦公用品都是從他那裏采購。”林茜說。
夏東沉思著點點頭：“那各個學校的辦公用品和教輔資料呢？”
其實夏東在來之前，就已經了解過了，這些本來都是各學校自主采購的，正常流程都是學校報預算，教育局統籌安排資金。
但自從林建斌來了之後，他就搞統一配送，把全縣公立的小、初、高中學校所有辦公用品、勞保用品，一起打包成一個標的，委托第三方招標，中標的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公司，這個小公司也是岐縣本地的。
這件事當時影響很大，很多學校的校長都有意見，還有人反映到了田誌飛那裏，不過被他壓下來了。
可想而知，以前自主采購的時候，各個學校的校長自己當家作主，有好處也能撈一點。
林建斌這樣一搞，明擺著是收走了校長的權力，把油水都裝進自己腰包，下麵的人能沒意見嗎？
夏東明白這就是官商勾結，這就是權力集中的壞處，局長一言堂，下麵的人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想，如果林建斌不這麽吃獨食，他可能還不會這麽快被雙規。
夏東來之前，特意在網上查過這家中標的小公司，它是在中標前十多天剛剛注冊的，如果說這都沒有貓膩，鬼都不信。
林建斌還把全縣所有學校食堂的經營權打包拍賣，30年的經營權啊，他這是把下麵好幾任局長的油水都一股腦打包帶走了。
這跟新聞上閬中拍賣的那個經營權，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處？這是典型的權力幹預市場，隻能說教育局對下麵的權力太大了。想管什麽就能管什麽，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
夏東之所以問林茜這個問題，其實不是想要答案，他是想通過林茜的態度，了解教育局裏的這些人對林建斌這樣做的看法。
林建斌做的這些事，夏東都要推翻的，隻有知道了大家的態度，才方便後續操作。
還有一個原因，裴雪梅還盯著自己，等著跟自己合作呢？
俗話說不破不立，如果不推翻林建斌做的這些，怎麽把裴雪梅插進來合作？
沉默了一會，林茜輕聲說：“林建斌是我爸。”
“啊？”夏東愕然。
對對對，早該想到的，林建斌姓林，她也姓林，怎麽剛才沒往這方麵想呢？
還想著她從嘴裏問出真實情況呢，這下糗大了。
“夏局長，我爸不可能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出賣自己的良心，做犯法的事的。”
“那不行，總不能讓你們結賬吧。”
徐誌在一旁接話道：“誰也不用結，按慣例是錢股長結賬，然後發票報銷。”
徐誌說的錢股長，是財務統計股的股長，上麵早就三令五申，這種事不能報銷，沒想到在教育局竟然是慣例，夏東不由得微皺起眉頭。
苗天好像覺察到了夏東的不滿，他望了徐誌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不該嘴這麽快。
徐誌一臉無所謂的神態，淺淺一笑， 不過沒再說話。
教育局局長的辦公室分內外兩間，外間就是正常的辦公室，內間是一間不大的休息室，緊挨著休息室還有一個小小的洗漱間。
單看辦公室不算大，但如果算上休息室和洗漱間，肯定是超標的，夏東在考慮要不要換掉它。如果巡視組如果來了，這就是個隱患，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給巡視組留下不好印象。
迴到辦公室，夏東剛想去後麵的休息室小憩一會，就聽到敲門聲。
“請進。”
吱呀，門開了，夏東抬頭，眼前一亮，是一個女孩走了進來。
女孩不過二十五六歲，披肩的長發紮成一束，她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淺紫色的職業窄裙，腳上是一雙黑色瓢鞋，看起來青春又靚麗。
“你好，夏局長。”
“你是？”夏東臉上帶著疑問。
女孩懷裏抱著一摞文件夾，輕車熟路的走進來，把文件夾放在桌子上說道：“我是辦公室的檔案管理員，我叫林茜，苗主任讓我把以前遺留的工作交接給你。”
“噢，你中午不迴去休息嗎？”
林茜眼簾低垂：“我家裏就我一個人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
林茜抬頭，淺淺一笑：“沒關係，不過我沒覺得有什麽，你也不用可憐我。”
她越是這麽說，夏東越是感覺她惹人憐愛，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夏局長，您要午休是吧？我把床給你鋪好。”
夏東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林茜也不吭聲，徑自走進辦公室後麵的休息室，很快鋪好床又走了出來。
夏東扭過頭，饒有意味的望著她：“你上班幾年了？”
“去年上的班，還不到一年。”
夏東指著她剛剛拿來的文件夾，問道：“你要給我交接的，是以前林局長的工作嗎？”
教育局的上一任局長姓林，叫林建斌，他是田誌飛來當縣委書記後一手提拔上來的，沒想到還不到兩年就被雙規，聽說現在還關著沒判。
因為局長的位子一直空著，所以他的工作也一直沒交接，不過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一攤爛賬，想起來就頭疼。
林茜低下頭，輕輕頷首，沒說話。
教育局的情況很複雜，各路人馬都有後台，誰也不是省油的燈。
短短半天，夏東就領教了何新的驕橫和徐誌的陰險。
苗天隻能算半個好人，因為他太圓滑，這樣的人看起來八麵玲瓏，好像到處都吃得開，其實在領導心中，是難負重任的，領導也不會讓他擔任重要的職位。
林茜。
夏東忽然想，她雖然有點矯揉，但應該不會說瞎話。
“我們的辦公用品都是從哪裏采購？有固定的供貨商嗎？”夏東問。
“這個...”林茜麵露難色。
夏東抬眼望著她：“有什麽不好說的嗎？”
“因為何副局長家裏做著文具生意，所以局裏的辦公用品都是從他那裏采購。”林茜說。
夏東沉思著點點頭：“那各個學校的辦公用品和教輔資料呢？”
其實夏東在來之前，就已經了解過了，這些本來都是各學校自主采購的，正常流程都是學校報預算，教育局統籌安排資金。
但自從林建斌來了之後，他就搞統一配送，把全縣公立的小、初、高中學校所有辦公用品、勞保用品，一起打包成一個標的，委托第三方招標，中標的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公司，這個小公司也是岐縣本地的。
這件事當時影響很大，很多學校的校長都有意見，還有人反映到了田誌飛那裏，不過被他壓下來了。
可想而知，以前自主采購的時候，各個學校的校長自己當家作主，有好處也能撈一點。
林建斌這樣一搞，明擺著是收走了校長的權力，把油水都裝進自己腰包，下麵的人能沒意見嗎？
夏東明白這就是官商勾結，這就是權力集中的壞處，局長一言堂，下麵的人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想，如果林建斌不這麽吃獨食，他可能還不會這麽快被雙規。
夏東來之前，特意在網上查過這家中標的小公司，它是在中標前十多天剛剛注冊的，如果說這都沒有貓膩，鬼都不信。
林建斌還把全縣所有學校食堂的經營權打包拍賣，30年的經營權啊，他這是把下麵好幾任局長的油水都一股腦打包帶走了。
這跟新聞上閬中拍賣的那個經營權，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處？這是典型的權力幹預市場，隻能說教育局對下麵的權力太大了。想管什麽就能管什麽，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
夏東之所以問林茜這個問題，其實不是想要答案，他是想通過林茜的態度，了解教育局裏的這些人對林建斌這樣做的看法。
林建斌做的這些事，夏東都要推翻的，隻有知道了大家的態度，才方便後續操作。
還有一個原因，裴雪梅還盯著自己，等著跟自己合作呢？
俗話說不破不立，如果不推翻林建斌做的這些，怎麽把裴雪梅插進來合作？
沉默了一會，林茜輕聲說：“林建斌是我爸。”
“啊？”夏東愕然。
對對對，早該想到的，林建斌姓林，她也姓林，怎麽剛才沒往這方麵想呢？
還想著她從嘴裏問出真實情況呢，這下糗大了。
“夏局長，我爸不可能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出賣自己的良心，做犯法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