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因為老謀子在雅典八分鍾中引起的巨大爭議,奧組委經研究、請示,最終決定開啟麵向全世界的開閉幕式方案征集工作。


    在具體流程安排上,8月31日下午5點是最後的截標時間。


    隨後,奧組委會組織專家進行集中評審,從全球征集到的400多件方案中優選出佳品,再和張一謀、路寬等這類奧組委定向征集的單位一起進行集中述標。


    隨後是10月、11月的兩輪述標。


    最後由奧組會向最高領導匯報,決定中標方案及總、副導演人選,這才是萬眾矚目的重頭戲。


    路老板走進青藍大廈四樓,陳芷希正帶著問界的員工按照要求送達和歸置標書。


    “路總,完成任務。”


    “好。”


    青年導演衝小助理微笑點頭,走進煙霧繚繞的會議室。


    張一謀、馮小鋼、陳開歌都在,還有其他十三個定向征集單位的相關人員。


    路老板輕笑一聲:“謔!各位藝術家這是要把青藍大廈給點嘍啊?”


    屋內嘈雜為之一窒,眾人紛紛抬頭。


    對於這位近兩年聲名鵲起的路導演,在座有見過有沒見過的,但久聞大名倒都是真的。


    最驚喜的當然還是老謀子,走過來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有你的!我以為這迴糟糕了!”


    “為國盡忠,不敢不殫精竭慮,幸不辱命罷了。”


    老謀子哈哈大笑,領著他認識了馬雯、陳偉亞、張繼鋼等人。


    剛剛不乏有些說他年輕的藝術家大拿們,但此時也不顯得有多尷尬,都是見慣了場麵的人。


    再一個,誰知道你路寬是不是粗製濫造了一個臨時方案拿來敷衍事兒?


    就算你邀天之幸入圍了,還是要在一個多月以後的述標上見真章的。


    路老板一直打招唿打到陳開歌這裏:“你好,開歌導演。”


    詩人性格比較清高,本來不願同小輩多攀談什麽,但這麽多人當麵,也不好就一直坐著不動。


    “小路導演不愧是導演裏麵生意做得最好的,這短短幾個小時,就能拿出個新方案來。”


    “不是因為手底下有國內頂級的特效公司,我看是萬萬做不到的。”


    路老板客氣了兩句,沒跟他多爭論,不就是想說自己的方案多有炫技之嫌嘛。


    這間會議室裏最不樂意見到他的也許就是褲子了,十幾分鍾前還在跟樓底的周軍匯報戰況呢,沒想到問界還真的有人來送標書了。


    但看著那極其單薄,與其他團隊相比可以稱得上少得可憐的標書,他也不認為問界這一次就能過關。


    想了想,褲子還是決定給周軍通報一下情況。


    路老板交際能力當然沒得說,很快跟各路藝術家們都混熟了,即便有些對他的年輕和驟然起勢不大認可的,麵上工作不會差了分毫。


    “嘟嘟嘟嘟。。。”


    褲子接連打了三個電話,都是占線。


    褲子疑惑地皺著眉頭,配上略有些磕磣的樣貌,活像個小醜。


    不對啊,周軍人呢?


    上不得台麵的苟且,當然不會暴露在普羅大眾的視野中。


    隻不過這背後醞釀和嬗變的驚雷,已經叫圈子裏大大小小的少爺們有些杯弓蛇影了。


    一周後。


    北平,建國門西北角,華潤大廈頂層。


    這裏是京城四大俱樂部之一的美洲俱樂部。


    2002年才成立的美洲俱樂部相比其他會員製高級會所,準入門檻稍低,定位於商務俱樂部。


    這裏的會員組成主要是500強企業的駐內地代表、企業高層、藝術界人士、海歸派人士。


    王小磊身後跟著兩位華藝的女明星,輕車熟路地刷臉通過前台,去到預訂好的v666包間。


    今天是一場普通的商務宴請。


    “呦,兩位公子,久等了啊!”


    小磊是歡場高手,先是一番葷素不忌的插科打諢,把己方三人因交通擁堵遲到的原因講明。


    又隆重地介紹自己身後,一老一新兩位華藝女星。


    “趙總,王總,今天可別說我偏心啊,今天這兩位都是雁子!”


    “霍斯雁女士,薑依雁女士,怎麽樣?對仗工整吧?”


    “行了,別白話了,趕緊入席吃飯,餓屁了都。”


    “好嘞!”


    薑依雁麵帶微笑地坐到趙總旁邊,看著三十不到的溫文爾雅的貴客,此前心裏的羞恥羞怯稍稍斂去。


    她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也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


    2004年,華藝對劉伊妃掀起黑暴,薑依雁很不知天高地厚地落井下石,最後被路老板一個電話毀掉了人生第一部電影的機會。


    蝴蝶翅膀輕扇的一小下,成為了她生命中的一場颶風。


    原時空,現在她已經憑借那部被開除的《夏天》在遠東國際電影節露臉,繼而被艾迴唱片簽約發行首張專輯《用愛唿吸》。


    隻不過現在,也隻是堪堪憑借著自己在圈裏略有些文青的演員特質,簽約了華藝成為不起眼的一個小演員。


    今天是老板王小磊抬她一手,帶著出來應酬。


    在場的趙東、王岩二人,父輩是金融係統和政策審批的關鍵人,對華藝來說頗具分量。


    酒過三巡,場上氣氛也逐漸熱烈,交際花霍斯雁發揮穩定,很快把身邊的趙東撩撥地不要不要地。


    王公子情緒還算穩定,風格比較儒雅,讓薑依雁心裏稍稍妥帖。


    其實他是被世交和損友趙東硬拉來的。


    最近京城公子圈裏出了件大事,家裏管的比較嚴。


    “你是生麵孔啊,之前沒見小磊帶你出來過。”


    王小磊手裏剝蝦,聞言抬頭笑道:“公司剛來的新人。”


    旋即側頭過去低聲:“北電表演係02級的小妹子,還沒畢業呢,嫩著那!”


    薑依雁在一邊聽得分明,這樣赤裸裸的皮條暗示,讓她瞬間麵色煞白。


    這句話瞬間戳破了她對這些二代偽裝的表麵儒雅的認知,心道自己終究還是一腳踩進了魔窟。


    “北電02級,表演係?”


    年輕的王公子似乎沒有繼續對薑依雁追根問底,突然一拍大腿:“是不是那個劉伊妃啊?你們一級啊?”


    “對。。。我們一個班的同學。”


    薑依雁麵色極度不自然,為什麽在最卑微的時候,還要聽到那個讓自己嫉恨如狂的名字。


    小磊捧哏道:“王公子還關心娛樂圈的事兒呢?”


    “哦,前段時間周傑侖演唱會我妹妹去了,你們班不是還在台上給她送別嘛。”


    “視頻在問界那個網站點擊量蠻高的,我看到了。”


    趙東也想起些什麽:“是那個生日上表白那事兒吧?”


    他是個色中餓鬼,平日裏通過王小磊在娛樂圈漁色頗多,對一些明星緋聞有些了解。


    這不,還吃著飯呢,油乎乎的大手早就開始探索霍斯雁的下盤了。


    “要說這路寬也是,這麽一個千嬌百媚的小美女,他也舍得?”


    王岩灑然一笑:“人家娛樂圈大佬來的,吃多見多,還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趙東平日裏囂張慣了,那些跑部進京的哪個不賣他幾分麵子,當即豪言壯語起來。


    “老王,要不咱去他那娛樂公司也插一杠子,賺那幾個鳥錢先不談,這美女資源可是源源不斷啊。”


    這話說得王岩眉頭一皺,這兩天在家裏光聽教育了,當即沉聲:“不要亂說,問界。。。不是那麽簡單的。”


    薑依雁全程疲於賠笑、倒酒,姿態極低。


    此刻突然聽到路寬和劉伊妃兩個她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名字,心裏的妒火大盛,忍不住想要添油加醋一番。


    她學著鄰座的好姐姐霍斯雁一樣,玉手撫上身邊王公子的大腿,在根部打著轉。


    又端著小酒杯,笑語盈盈地看著他,眸光瀲灩,似乎長了鉤子:“王總,這路寬和問界在其他人麵前囂張,在您和趙總這樣的人物眼裏,還不是手拿把攥嘛。”


    這一世的薑建築還是個沒怎麽探過娛樂圈水底深淺的蠢貨,還想著憑借自己的姿色看能否撩撥出些爭端呢。


    在她看來,男人嘛,不都是爭強好勝的主兒?


    特別這個趙東,簡直都快把手伸進霍斯雁的。。。


    大家都沒把她的話當一迴事兒,特別是王小磊,擱以前他早就捧哏裝逼了,現在嘛。。。


    “啊!”


    突然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傳來,薑依雁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帶煞氣的王岩。


    這還是剛剛那個斯文儒雅的世家公子嗎?


    在場眾人都是大驚,王小磊走過來哂笑:“王公子,這是哪兒話說的,這怎麽還動起真火來了。。。”


    “王總!你帶來的人,說話也未免太不知輕重了吧?”“我跟趙總聊天,一個婊子也能隨便插話的嗎?”


    王岩麵色肅然,似乎剛剛薑依雁說了什麽捅破天的事兒。


    大家再仔細迴想。。。


    不就提了一嘴手拿把攥問界和路寬嗎?


    怎麽聽到他跟見鬼了似的?


    這很敏感?


    擱以前無所謂,但最近,這件事兒在公子圈裏確實很敏感。


    趙東麵色也有些不自然,畢竟王岩是他拉來幫華藝疏通關係的,當即摟住死黨的肩膀。


    “老王,別跟小姑娘一般見識,她就是看你威風,想吹捧幾句,沒大錯的,嗬嗬。”


    王岩猛地甩開發小的手,似乎從小到大一起在大院兒裏長大的情誼都瞬間不在了。


    “東子,這不是威風不威風的事兒,也不是我小題大做。”


    “你這兩年在國內少,不知道這路寬是有多邪性。”


    他頓了頓,轉頭看了眼兩個“女明星”。


    王小磊忙不迭地站起身,聞弦歌而知雅意地指示二雁:“你們先出去。”


    二女避席,薑依雁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麵如死灰。


    王岩拉著趙東坐下,頗有些語重心長:“我們家跟黃姐家住一個院子,她離婚了你知道嗎?”


    “什麽!?跟周。。。”趙東一臉不可置信:“離了?這就離了?”


    王岩一臉無奈:“老周這次算是徹底栽了,要不是他老子、大伯,內地就要查無此人了。”


    “現在他媽的誰都不知道具體為什麽,但跟路寬絕對脫不了關係。”


    “什麽意思?”


    “上個月底,問界奧運方案泄露,一周之內就老周在大摩的那些醃臢就被查個底朝天!”


    王岩有些心有餘悸地給他掰著手指頭細數:“2001年承銷做思必達的主辦券商,督導期間沒有盡到審慎核查義務,導致企業虛增虛減營業收入、虛增利潤總額、虛增應收賬款。”


    “2002年指使下屬針對手裏的擬上市公司出具虛假的輔導證明。”


    “前年他做保薦人,出具的文書虛假記載,違反證券法規定,幫著福斯礦業套現。”


    趙東聽得心裏一激靈,昏沉的酒意瞬間清醒!


    這點兒破事,對他們這些人來講,也叫事兒?


    “上稱和不上稱的區別,四兩重和一千斤的區別,還用我再多說嗎?”


    趙東心裏直叫臥槽,他屁股上那點兒屎不比這幹淨多少,他家還不如周軍呢!


    “不是,你的意思,這都是那個路寬搞的?”


    “別別別,千萬別誤會,我可什麽都沒說。”王岩慌忙擺手。


    “反正我這一個星期下了班就迴家,哪兒也不去,今天也就是你叫我出來。”


    “我老子說了,最近領導很生氣,誰闖了禍破壞了穩定,自個兒兜得住就兜,兜不住自生自滅!”


    王岩不知道發小有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別再頭鐵真去碰那個邪性的導演,又拉過王小磊舉例。


    “小磊,兩年前那個劉澤宇,你知道內情吧?”


    “你跟趙東說說,他那會兒還在英國沒迴來。”


    王小磊心中的苦澀不比薑依雁少多少,苦笑道:“有這迴事兒。”


    “他。。。看上了劉伊妃,就是跟路寬關係不淺那女孩兒,然後就。。。”


    趙東急切道:“就怎麽了?”


    王岩直截了當:“他爸進去了!他沒跑得了也進去了,家破人亡了,懂了吧?”


    “周軍也是,現在怎麽處理不知道,總之妻離子散,據說要被他老子送出國了。”


    王岩旋即轉向王小磊:“對了,他手裏還有你們華藝的股份的吧?”


    “是。。。是。”


    這也是一樁棘手的事兒,人老周家也沒提給華藝退股還是贖迴,現在大家都是裝死。


    周軍的處理都在內部進行,不會大動幹戈。


    如果不是王岩吐露,華藝眾人也知之不詳。


    王岩看了看表,不想再多待,更不想多說那個名字,實在是最近在家裏被耳提麵命得狠了。


    哪家家長不知道自個兒孩子的德性?


    現在出了周軍這一檔子事兒,雖然不至於上虎頭鍘,但對他老子、大伯的影響也不算小啊!


    他給自己和趙東都斟滿了酒,語氣懇切:“東子,都是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兄弟,那會兒周軍也是咱一個院子的。”


    “兄弟我就跟你說句實在話。”


    王岩猛得一拍桌子,把趙東和王小磊都嚇了一跳,心道他要講什麽了不得的話?


    “十月份那個胡潤就要發今年的百富榜了,無論那個路寬排多少名,無論他手裏有多少錢,無論你看上他的哪個女人了!”


    “千萬別動歪心思,至少是現在別動,太危險!太邪性!”


    “我跟你說,就算你能滅了他,他死之前還有好幾個大喇叭,能把你一起拖下水!”


    兩人碰杯飲盡,王岩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多待,擦了擦手當先出門走了。


    他是個拎得清的二代,在自己的圈子裏有底線地發展,不是個張牙舞爪的性格。


    有些事情他知道內情但不能明說,跟發小言盡於此,也算是夠意思了。


    趙東心裏咂摸著他剛剛的話,頗有些意興闌珊。


    一個白丁富豪驟然間崛起,還沒有給他們這些人見縫插針吃一口的空隙,真是看得心癢癢又無可奈何啊!


    走廊裏,剛剛去衛生間用遮瑕稍稍擋住紅腫臉頰的薑依雁走了出來。


    王岩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薑依雁低著頭,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欠奉。


    她真的是搞不懂了。


    就連這樣的人,也會對路寬畏如蛇蠍嗎?


    他究竟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大鬧天宮了?還是鍘了駙馬了?


    路寬和劉伊妃的兩張麵孔不斷在眼前出現,像座大山,也許這輩子都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宴是好宴,隻可惜不歡而散。


    王小磊安慰了兩句,讓霍斯雁給初出茅廬的文青小妞做做思想工作,自己被司機接走。


    最近被周軍和奧運泄密這場風雨搞得,自己連攪屎的心情都沒了。


    他在車上接到大軍的電話:“喂,哥?”


    “沒在吃飯啊?這麽快就結束了?”


    小磊鬱悶地把剛剛的事情講明。


    “哥,還是你明智,那一次早早得跟周軍切割。”


    “他要打路寬隨他去,別把咱們也給拖下水了。”


    王大軍沉聲道:“周軍太著相了,還當現在是十年前、二十年前呢?”


    “互聯網是幹嘛的,互聯網就是用來消滅貴族的。”


    “再者,他選的對手也實在不理想,要不是我做過偵察兵,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我都。。。”


    王大軍的話沒有再繼續,但這欲言又止還是聽得王小磊都有些瑟縮。


    剛剛王岩有個詞用得好,邪性。


    越去深究他的曆史,越去迴顧他的曆程,就越發地覺得邪性!


    “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說,《仙三》的龍葵,找機會跟蔡衣儂講一聲,有人要了。”


    “有人要了?什麽意思?”


    “問界的陸垚找了騰華濤,問這個角色有沒有接觸可能,他們想讓童麗婭來演。”


    “這種事,沒有路寬拍板,他是不敢擅自做主的。”


    王大軍斟酌道:“我的想法,不如借著這一次機會,跟問界維持好表麵和諧。”


    “大家私底下商業爭鬥你來我往正常,捅破天也沒人能說什麽,麵上還是做些樣子吧。”


    “以前兩家公司還能互相用些藝人,現在也越來越少了。”


    王小磊苦笑:“蔡衣儂那個老女人也不是好說話的主兒啊,可能鬧騰呢!”


    “簡單,在營銷預算上給她占點兒小便宜,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還叫事兒嗎?”


    “行,我知道了。”


    三言兩語間,娛樂圈大佬們私下下達成了交易,用錢解決了一些事兒。


    順帶著,也解決了一些人,一些本來就已經淪為邊角料的可憐人。


    在奧運壓倒一切的當下,前後經劉澤宇、周軍兩事,路老板的大名在京城某個圈子裏幾乎成了止二代夜啼的利器。


    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值此2005年年中,值此問界各子公司都將開始重資產擴張之際,值此百年奧運、大地震正在醞釀之際。


    路寬以以鬥爭求和平,給自己爭取到了可貴又短暫的發展時間,去更好地完善產業布局,潛心奧運和電影事業,應對未來風雲變幻的形勢下的挑戰。


    而對於問界這塊誘人的蛋糕,在閻王大佬親自下場、張開血盆大口之前,小鬼是萬萬不敢再沾了。


    年底賊忙,渣更幾天哈~


    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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