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時間9月7號,頒獎典禮前一天,評審委員會辦公室。


    “li!我希望你為歐洲電影留下一些名額!這不是好萊塢!這也不是北平!”


    “這是威尼斯!以對抗好萊塢為己任的威尼斯!”


    首先揭竿起義的是雅克·歐迪亞,法國編劇,曾獲1996年戛納最佳編劇。


    鞏莉的英文名就叫gongli,組委會其他評委都喊她li,外國人對這個詞發音比較準確。


    她也不屑給自己取英文名,甚至都不願意講英語。


    鞏莉寸步不讓,拍案而起,對著雅克·歐迪亞一頓輸出。


    “什麽叫留一些名額?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難道在金獅獎上還要考慮所謂的平衡嗎?”


    “《爆裂鼓手》無論從商業性和藝術片的平衡,還是鏡頭語言的運用,亦或是敘事結構的精巧反轉,都要比《青樓姐妹花》高出一個檔次。”


    “平衡並不是你破壞規則的理由!”


    按照口碑和觀眾反響,兩部影片是旗鼓相當的,隻是歐洲電影人不滿意德哈登的打壓,想要在金獅獎上奮力一搏。


    畢竟此前投出的大獎,絕大多數都給了亞洲和美國電影。


    這畢竟是威尼斯,是歐洲人的主場。


    見雅克不是對手,意大利女星弗蘭西斯卡·奈莉也適時地幫腔。


    “《爆裂鼓手》的好萊塢味道太重,這和威尼斯的精神是背道而馳的,何況此前已經把影帝給了馮遠爭。”


    “我還是認為彼得穆蘭的《青樓姐妹花》更好。”


    “沒錯!或者你願意放棄給《爆裂鼓手》的影帝!”


    “我支持《青樓姐妹花》!”


    “我們要求繼續投票!”


    彼得穆蘭是《青樓姐妹花》的導演。


    他此前是作為演員身份出的名,電影發燒友應該都看過他的《猜火車》和《勇敢的心》。


    其人在歐洲範圍內強大的人脈也為這一次的長片獲獎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後世真正榮獲金獅獎的就是這部宗教題材的電影。


    目前的形勢有些不利。


    支持《青樓姐妹花》:法國編劇雅克,意大利演員奈莉,土耳其導演烏斯塔奧古,德國製片福爾斯伯格


    支持《爆裂鼓手》:中國演員鞏莉,匈牙利攝影師科瓦奇


    七人評委裏還有一個俄羅斯詩人比較佛係,沒有明確表態。


    鞏莉麵色不善地睥睨台前的六個歐洲評委,在心裏估摸著怎麽遠交近攻。


    “這樣吧,金獅獎先擱置,我們先選評審團大獎銀獅獎。”


    “我先提議,俄羅斯電影《精神病院》!”


    鞏皇目光炯炯地看向俄羅斯評委葉夫圖申科,他是以詩人身份進入的評委序列,此刻迴饋了一個了然的眼神。


    沒有太大爭議地通過。


    鞏莉在心裏默算票數。


    俄羅斯一票,匈牙利攝影師科瓦奇一票,這是她相對確定的盟友。


    三比四,怎麽辦?


    要不要不講民主,先集中一下?


    突然會議室大門被推開,主席德哈登邁步進入。


    “各位評委,請加快進度,我們需要留下充足的通知劇組的時間。”


    旋即裝作無意地笑問鞏莉:“li,目前結果如何?”


    “還剩一個金獅獎,有一些爭議,還在討論。”


    雅克等人都敏銳地察覺到事態不對勁,高聲抗議。


    “主席先生,請你先離開,討論獲獎人選是評委的事情,你要懂規矩!”


    德哈登無所謂地笑笑,沒有和他爭辯,隻是臨走前給了評委福爾斯伯格一個隱蔽的眼神。


    這是來自德國的資深製片人。


    而他,是執掌柏林電影節二十年的前主席。


    “li,請盡快角逐出金獅獎影片。”


    “好的,主席先生。”


    鞏莉站起身來,雙手撐住桌麵,寬大的衣袖鋪陳在會議桌上,像一個君臨天下的女皇。


    “各位!”


    “我不是說《青樓姐妹花》不好,而是這部電影在宗教題材上涉獵過深了,我認為它是對天主教的一種惡意挑釁。”


    “大家可以去看看梵蒂岡本地的報紙,穆蘭很可惜地將宗教形象的偽善推廣到了所有的牧師身上。”


    “這是電影內涵嗎?不是!這是噱頭!這是炒作!這是打著宗教的旗號博取好感!”


    “我知道你們歐洲人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但這不能成為左右電影藝術評判的理由!”


    “我是評審會主席,這就是我定的規矩,也是電影藝術的規矩,沒有破例!也不存在平衡!”


    六名評委麵麵相覷,他們聽不懂,但是大為震驚。


    鞏莉突然轉頭對著翻譯肅聲道:“一字一句地翻譯!”


    鞏莉資深演員出身,很善於把控情緒,他不等敵人再集結營造攻勢,直截了當地發起最後的投票。


    如果還是不行,她說不得就要動用評審團主席的權利強行把金獅獎頒給《爆裂鼓手》。


    但是那樣的話,對於這個獎項的權威性是一個打擊,遠遠沒有投票得出的結果更有說服力。


    “我提議,第59屆威尼斯影展金獅獎得主,中國,路寬,《爆裂鼓手》!”


    “誰支持!請舉手!”


    俄羅斯詩人葉夫圖申科投桃報李,率先表態。


    緊接著是匈牙利攝影師科瓦奇。


    雅克等人環顧四周,很慶幸剛剛及時把德哈登攆走,沒讓他見縫插針地發表意見,進行施壓。


    他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施施然舉起手來。


    “下麵我提議。。。”


    “我同意,《爆裂鼓手》!”


    雅克等人驀然轉頭看去,是他們的鐵杆盟友德國製片人,福爾斯伯格。


    “你!”


    福爾斯伯格微笑道:“我被鞏莉主席說服了,《青樓姐妹花》在宗教問題上存有不可迴避的缺陷,存在刻意獻媚的反電影行為,多謝鞏莉主席的提醒讓我認識到這一點。”


    “不客氣,福爾斯伯格先生!”


    “好了!投票到此結束,散會!”


    鞏莉拍案而起,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機會,迅速吩咐工作人員通知主席德哈登。


    她也長舒一口氣坐迴主席位置,暗道大事已定。


    女皇睥睨的眼神掃過垂頭喪氣的一眾歐洲電影人。


    你們以為自己都是阿佳妮嗎?還想聯合起來打擊亞洲電影?


    那一年我是評委,尚可以和阿佳妮大戰三百迴合。


    現在我是主席!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這是一部探討藝術追求和人性極致的電影,充斥著汗水、血水、爆裂的鼓聲及強烈的戲劇衝突,我們所有的評委都為故事的結局深深地震撼。”


    “電影中的一句旁白讓我久久不能平靜,再沒有什麽比‘不錯’兩個字,更害人的評價了!”


    “因此,這不僅僅是一部還不錯的電影,它是一部真正的傑作!


    “最終獲得本次電影節金獅獎的影片是!”


    “《爆裂鼓手》,中國,路寬!”


    “恭喜路寬!”


    鞏莉霸氣地在台上為中國的《爆裂鼓手》和青年導演路寬喝彩,歐洲電影人集體失聲。


    場下的觀眾也配合地起立鼓掌,這些瘋狂要求加場的觀眾們無疑是電影的最強擁躉。


    他們才不管你是哪國的電影,好的我就誇,不好我就噴。


    不信去看看“還我錢來”的看板活動裏,清一色都是歐洲和美國電影。


    “小路!恭喜你!”


    這是難得一見瘋狂慶祝的田狀狀,他比自己得獎都要高興!


    “小路,你真的做到了!”


    這是剛剛才平複心情的馮遠爭,此前他還一度很惋惜,自己拿了影帝,估計金獅獎會花落旁家。


    “路寬!你太弔了!”


    這是剛剛僵直性脊柱炎病情稍微緩和的周傑侖,不顧場合地飆了一句粗話。


    “艸!”


    這是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的陸太郎。


    “fuck!”


    這是後悔那天為什麽沒有稍微大方一些的哈維,說不定就可以拿下這部金獅獎電影呢?


    劉伊妃呢?


    劉伊妃就坐在路寬旁邊,已經激動地抱住了他!


    小姑娘有力的雙臂緊緊箍住路寬的身體。


    她太激動了!太振奮了!


    她是一步步看著路寬怎麽在絕境中逆襲;


    怎麽苦心孤詣地指導她和周傑侖這兩個新人;


    怎麽嘔心瀝血地為獲獎奔走謀劃;


    就像路寬對馮遠爭說的話一樣,劉伊妃也很想對他說一句。


    這是你應得的。


    路老板:我首先聲明啊,這可是她抱的我,我可沒有違背婦女意願!


    饒是打磨了幾十年的心性,他在鞏莉宣布的那一刻還是心跳漏了半拍,這一刻的他的靈魂飛出了這個小道士的軀殼。


    飛到了上一世,飛到了北電,飛到了南加大。


    飛到了那個蹉跎歲月裏無奈放棄夢想的自己。


    他迴過神來,先是和持久送上掌聲的現場觀眾和電影人鞠躬致意,又激動地抱住了田狀狀,很調皮地在他的老臉上親了一口。


    然後是馮遠爭,還有欲拒還羞的傑侖。


    劉伊妃嘛,算了,鏡頭都拍著呢,等你長大。


    田狀狀看著他昂首闊步上台的身影心中感慨萬千,這位飽經風雨的老電影人也忍不住心旌神搖。


    北電已經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導演了,威尼斯已經多少年沒有為華語電影這般掌聲如潮了。


    這個一文不名,第一部電影曆經艱險才能堪堪拍就的青年,終於還是走到了屬於他的位置。


    文藝片能給人震撼心靈的力量,特效片能給人震撼眼球的力量。


    而在這樣一部幾乎都是室內戲的電影中,觀眾能夠找到前兩者俱全的特點。


    這就是一個天才導演對電影的改編和掌控能力。


    媒體采訪區的韓璐和謝曉都興奮極了,在威尼斯這麽多天的她們深切感受到了西方的傲慢與偏見。


    甚至黑人在這裏都要比亞裔麵孔得到更多的便利。


    無論是她們的采訪,還是媒體位置和合法權利的安排都隱隱地被針對、擠壓。


    這時候能看到中國導演衝破國籍和文化的桎梏,奪得如此璀璨的大獎也是與有榮焉。


    路寬儀態不俗地踱步走上頒獎台,兩人連忙舉起設備拍攝。


    “恭喜你,小路。”


    鞏莉春風滿麵地伸出手來,路老板卻大笑著一把摟住了她,緊緊地把這位同胞影後擁進懷中。


    “鞏莉姐,謝謝!”


    鞏莉被他身上強健的男性氣息衝擊地有些失神,輕輕拍了拍路寬的後背。


    又微笑著遞上話筒,儀態萬千地看著這位名不見經傳的青年導演一朝得道。


    “我從蘇省的窮苦小山村,走到威尼斯金獅獎的領獎台,用了二十年。”


    第一句話就是如此厚重的感慨,路老板已經開始給自己立小鎮導演家和天才少年的人設了。


    隻是如果莊旭在場的話一定能夠一眼看穿他。


    蘇省窮苦小山村?


    那是國內蘇大強的小山村,是正一教祖庭好不好!


    一個縣級市能抵人家一個地級市的gdp,再誇張一點頂人家小半個省的那種!


    茅山上香火好的道觀和五台山裏香火好的寺廟一樣,賬上那都是掛著十幾個億呢。


    豈不聞後世滬市政府向靜安寺拆借數十億資金?


    還二十年?你特麽至少十八年都在做小道士坑蒙拐騙。


    他也不知道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怎麽就突然開了竅,好像變得無所不通了。


    如果非要尋求解釋,隻能說破道觀裏的文昌帝君顯靈。


    但是台下的觀眾和電影人們都微微動容,路寬流利的英語讓他們很容易捕獲到了話語中的心酸血淚。


    這個青年導演一定是克服了重重艱難險阻才走到今天的吧?


    “一路走來,需要感謝的人太多,我是一個孤兒,但是並不孤獨。”


    “我有最好的監製田狀狀老師,我有最優秀的演員馮遠爭老師,還有最敬業的演員傑侖和伊妃。”


    “包括我的攝像寧皓,甘當綠葉的黃博,以及我們《爆裂鼓手》劇組的每一位成員。”


    “這座金獅獎屬於你們,屬於中國電影!謝謝!”


    觀眾們再一次不吝奉上熱烈的掌聲,等他走過采訪區,無數記者蜂擁而上。


    歐洲媒體當然是酸話百出。


    “路,請問你覺得自己獲獎是名副其實的嗎?”


    “路!請問你是故意在電影中植入好萊塢風格去取悅我們的大會主席嗎?”


    “路,你能在二十多歲就獲得資金和優秀演員去創作電影,請問你有政府的紅色背景嗎?”


    都特麽什麽問題?


    路老板好整以暇地接過話筒,一力降十會。


    “各位,看過《泰坦尼克號》吧,我隻有一句台詞迴答你們,僅限今天,僅限此時。”


    “i''mthekingofthevenice!”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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