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對他點了點頭,唇邊帶著微笑。


    雖然不夠熱情,眼神卻很柔和。


    “你好。”


    三魚一人在海底玩著。


    他們隨意找了個沒去過的地方閑逛,逛著逛著,艾西就發現身邊隻剩下艾薩克一人了。


    艾西對此並沒有什麽感想。


    他原本以為,這是他和格夏兩個人的約會,當認識到並不是他以為的那樣之後,心情就說不出的沮喪。


    這種心情持續到一定程度,就覺得,什麽都無所謂了。


    不過艾西覺得,艾薩克還是很有意思的。


    他似乎對海底的任何地方都很熟悉,就算沒去過,但那裏的地貌,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有些艾西連見都沒見過的植物,她卻知道名字和習性。


    艾西有點好奇,“你來過這裏嗎?”


    艾薩克在水中暢遊,身形優美而充滿活力,“我去過相似的地方,在那裏見到過這種植物,伴隨這種植物的,還有一種十分特別的動物,它們很膽小,碰一下就會變得這麽小,然後咕嚕嚕的滾走……”


    艾西被勾起了好奇心,“那這裏是不是也能找到?”


    “我們試試唄,不過聲音要小點,不能把它們驚走。”


    艾西和艾薩克相處愉快。


    這是格夏很樂意看到的。


    沒過幾天,艾西就和艾薩克成為了十分要好的朋友,艾西在她麵前連笑聲都變多了。


    因為艾薩克真的很有意思,她見多識廣,性格又熱情率真。


    艾西感覺和她相處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注意力也會被轉移到其他地方,那些讓他煩心的事,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過了。


    包括喬安娜。


    夜深人靜的時候,仍舊會不可避免地想到她,卻不會為此落淚了。


    這天晚上。


    艾西已經準備睡覺了,窗戶卻突然傳來一聲聲響。


    “咚咚咚。”


    艾薩克的聲音有些模糊,“艾西,你睡了嗎?”


    艾西遊過去將窗戶推開,“怎麽了?艾薩克。”


    艾薩克眼神興奮,“海麵上有人類舉辦的輪船宴會,十分熱鬧,等一會兒還會放煙花,要不要去看。”


    艾西一下就來了興趣。


    煙花對他們來說還是難得一見。


    以往陸地上放煙花的時候,艾西從來不會錯過,他會跟著自己的哥哥們從海麵露頭。


    “當然要去。”


    艾西目光不自覺在外麵尋找著,“格夏呢?……還有貝爾,他們不去嗎?”


    “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海麵了。”艾薩克無奈笑道:“貝爾那個急匆匆的性格,聽說有煙花看,就嗖地一下遊走了,格夏連忙去追他,怕他丟了似的。”


    艾西嘴角的笑意不自覺地凝滯,從窗戶遊了出去,身形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那我們也趕快過去吧,不要錯過煙花了。”


    “走吧。”


    艾西從海麵露出頭來。


    剛好就是在一艘輪船旁邊。


    那艘輪船被裝點得閃閃發光,暖黃色的彩燈,有節奏地明滅著,歡快的曲子從窗口流瀉而出,從窗戶上隱約能夠看到裏麵正在舞動的身影。


    那是一艘巨大的輪船,應該可以容納好幾百號人。


    安靜漆黑的海麵,因為這艘輪船帶來不一樣的光景。


    艾西跟隨著艾薩克在輪船底下遊來遊去。


    偷偷聽著屬於人類世界美好的音樂。


    他們跟著輪船遊了一會兒,艾西有點累了,指著前方的礁石,“我去休息一會兒。”


    他遊過去坐在礁石上。


    好奇的看著輪船的甲板。


    甲板上有一些賓客正在推杯換盞。


    他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宴會,舉辦得這麽盛大而隆重。


    接著就看到甲板上,晃晃悠悠的多出一道人影,出現在船邊。


    她穿著華麗而貴氣的禮服,平直的領口,顯得肩膀纖細,到腰部的設計,把腰掐得更細,底下是蓬鬆的裙擺,淡藍色的設計,和蕾絲點綴,十分優雅。


    一頭金色的卷發被盤在腦後,棕色的眼眸,隨意地看了過來。


    艾西猝不及防對上她的目光,一時間忘了有所反應。


    看著那女子的臉色,變得詫異。


    “是你,艾西?”


    艾西反應過來。


    連忙跳入海中,火紅的魚尾在海裏若隱若現,轉眼就消失不見。


    喬安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她剛剛看到了一條紅色的人魚。


    神色安靜地坐在那,姿態優美,臉龐俊美精致,月光的照耀下,十分恬靜美好。


    而那張臉,她並不陌生。


    正是前不久被她趕出王宮的艾西。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


    她絕對不會認錯,可他怎麽會是一條人魚?


    喬安娜突然想起曾經,艾西向她解釋的時候說過。


    他是一條人魚,是為了她才來到陸地的。


    他還曾經說,他沒有做錯任何事,塞西亞是壞人,一切都是塞西亞誣陷他的。


    喬安娜不知道為何,當時他哭著向自己解釋,卻發不出聲音的樣子,在此刻變得如此清晰。


    喬安娜揉了揉太陽穴。


    她一定是醉了……


    喬安娜轉身準備迴去,下一秒,轟隆一聲。


    整個輪船發生震動,向旁邊傾斜。


    喬安娜後退了兩步,後腰頂在欄杆上,身形一個不穩,便向海裏栽了下去。


    艾西也沒想到,會再看到喬安娜。


    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第一個反應就是逃跑。


    他藏在輪船的陰影裏,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問自己,他為什麽要跑?


    明明,他沒有做錯任何事。


    艾西從海裏冒出頭,聽到一聲熟悉的驚唿。


    迴頭就看到剛剛見過的那一抹藍色,從船上直線墜落,砰一聲,落進海裏。


    海麵泛起陣陣漣漪。


    樂曲聲仍舊繼續,載歌載舞,歡聲笑語,這一道落水的聲音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那道藍色的身影在水裏劇烈掙紮著,可她寬大的裙擺,就是最大的累贅。


    喬安娜唿吸越來越吃力,身體裏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肺部火辣辣的疼,不斷有海水灌進鼻腔和嘴巴裏。


    直到最後,她再也沒有一絲力氣。


    她的裙擺像一朵妖豔的花朵,被海水吞噬,一點點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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