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夏和貝爾一起鑽進了海底。


    他們向著海底深處遊去。


    貝爾雖然沒有找到真正的女巫,但卻從其他人口中聽到很多女巫的消息。


    他們說女巫住在海底深處。


    那是一片極其危險的海域。


    需要跨過兇險的環境,甚至可能因此喪命。


    路途有些遙遠。


    貝爾漂亮的銀色魚尾,將海水掀起了一陣陣透明的漣漪,他的鱗片宛若水晶砌成,剔透流轉。


    純淨的藍色眼眸,望著身側的格夏。


    “我叫貝爾,你叫什麽名字?”


    格夏沉默了一秒。


    童話故事裏的女巫沒有姓名。


    原主也沒有。


    “格夏。”


    “格夏……”貝爾輕輕在唇邊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柔軟的音色,帶著繾綣的尾音。


    如同一片羽毛,從耳廓劃過,帶起一陣直觸心底的酥癢。


    貝爾遊得很快。


    一直在刻意放慢速度,陪在格夏身邊。


    偶爾會控製不住,遊得很快,然後再返迴來在格夏身邊繞一圈。


    帶起一陣陣夢幻的漣漪。


    很顯然,他十分享受有人陪伴的感覺。


    心情肉眼可見的美妙。


    嗓子裏哼出優美好聽的聲音,一會兒碰碰珊瑚,一會兒又碰碰那些沒有開靈智,漫無目的遊動著的小魚。


    隻是很快,他不知發現了什麽,漂亮的細唇抿成了一條僵直的直線,眼神略暗。


    不過這樣的情緒隻有一瞬間。


    他很快努力讓自己恢複平時的活潑和開朗。


    貝爾實在無法忽視。


    四周那些海底生物,在他們靠近的那一瞬間,飛速逃離。


    所以他們這片海域一直很安靜。


    他總覺得。


    今天的海底生物尤其討厭他。


    以前他們雖然討厭自己,但大多數都是懶懶地待在原地,冷漠或平淡地將他忽視。


    可今天卻似乎連和他待在同一塊水域裏,都覺得難以忍受。


    貝爾眼裏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委屈。


    再看向身邊的格夏。


    貝爾有些好奇,軟軟地問:


    “格夏,你不討厭我嗎?”


    格夏望著他,海水裏的那雙墨眸看起來愈發清澈。


    “當然不。”


    貝爾在格夏身邊環繞著,忍不住碰了碰她水中飄揚的黑發。


    “為什麽?海底所有生物都討厭我。”


    格夏笑了笑,“你可以把我當成例外,或許你的詛咒隻對海洋生物生效。”


    貝爾定定地望著格夏,沒有說話。


    一時間,隻見她唇瓣張合著,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隻見她臉上淡淡的笑意。


    柔得像一幅畫。


    貝爾睫毛慌促地顫抖了下,移開視線,突然感覺臉頰一陣發燙。


    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


    格夏疑惑地看向他。


    貝爾尷尬地咳嗽一聲表示沒有什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格夏剛剛說的話。


    貝爾若有所思,心裏突然就對陸地有了一絲向往。


    其實原本。


    他對陸地這個地方,一直是有些恐懼的。


    …


    他們遊了許久。


    前麵突然出現許多湍急的旋渦,旋渦來迴旋轉著,把所有撞到的東西都卷了進去。


    珊瑚、石頭、魚群。


    都被攪碎。


    水域也變得十分昏暗,帶著一股腥臭的血腥氣。


    貝爾立刻就意識到,他們很快就要找到女巫的家。


    可是剛開始,他就有些退縮。


    貝爾連忙停下遊動的尾巴,抓住身邊的格夏,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不要去了,還是我自己去吧,太危險了。”


    格夏看著前方,“可是我覺得還好。”


    貝爾純淨的眼眸中一片認真。


    “即便你是最厲害的女巫,可是我會為你帶來厄運,所以,你不要去了。”


    格夏沒有說話。


    看著貝爾一個人向前方遊去。


    他靈活地躲避著那些旋渦,最終通過了這一片水域,隔著模糊的水流,他停下轉身,對她揮了揮手,似乎是要她放心。


    可這也隻是個開始而已。


    之後還有很長一段冒著熱度的泥土,之後還有一片恐怖的森林,那裏的草和樹木都是半植物半動物的,它們能夠一下抓住任何從此路過的東西,然後把他們緊緊纏繞在那裏。


    一棵樹木甚至長著尖尖的牙齒,生出來的樹枝上,有尖尖細細的仿佛手指一樣的東西。


    再後麵,還有一條巨大而肥膩的水蛇,在那翻滾著,露出黃色的奇醜無比的肚子。


    貝爾路過那塊火熱的泥沙地,身上的皮膚被燙壞了不少,鱗片也脫落了很多。


    來到這片古怪的森林。


    貝爾看著那些張牙舞爪的東西,幾乎要被嚇哭了。


    他想頭也不迴地離開。


    可是想了想過去的經曆,貝爾還是咬了咬牙,像一枚小火箭一樣衝了進去。


    那些樹枝像小手一樣在他身上咬來咬去。


    貝爾痛得尖叫,淚水一串串地掉落。


    將要穿過這片森林的時候。


    一根樹枝還是緊緊纏繞住了他。


    貝爾這才來得及看周遭的環境。


    這裏有很多箱子,廢棄的船,他們都被樹木和草緊緊纏繞著,也有一些因為海難而遇險的人,掉落到這裏,被啃食得隻剩下白骨。


    甚至還看到了幾條人魚………


    他們也都隻剩下骨頭了。


    貝爾更恐懼了,拚命想要掙脫身上的樹枝,卻無濟於事。


    就在這時。


    身上的束縛感突然消失。


    貝爾像是被旋渦吸下去一樣,直線墜落。


    接著,一隻修長的手臂抱住他的腰,寬大的黑色鬥篷遮在他肩上。


    貝爾愣愣地對上女子溫潤的墨眸。


    格夏:“果然還是需要我陪你,對吧?”


    貝爾鼻尖酸澀,漂亮的眼尾被淚水浸潤得紅彤彤的,楚楚可憐地拉住了格夏的披風。


    格夏帶著他離開這片森林。


    手中的魔杖隨意揮了揮,那些兇神惡煞的樹木,就都不再動了,安靜且乖巧。


    格夏又幹脆利落地殺了水蛇。


    之後就來到了女巫的家。


    剛看到的,就是用森森白骨建造出來的屋子。


    “我知道你的目的。”


    女巫躺在躺椅上,地上一群蛤蟆滾來滾去,她正在喂它們吃果子。


    這個女巫符合貝爾所有的幻想。


    和外麵那些人描繪的大差不差。


    肥碩的身子,滿臉橫肉,鼻子很大,眼睛很小卻冒著邪光,紅通通的嘴唇,像是塗抹了一層血。


    貝爾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格夏。


    年輕靚麗。


    這絕對是女巫中的另類!


    貝爾感覺眼睛舒服了不少。


    “你可以解除我身上的詛咒嗎?”


    “當然可以。”女巫發出一陣邪惡的笑聲,“不過,這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貝爾:“什麽代價?”


    交易的內容不是格夏能夠聽到的。


    貝爾一個人進了屋子,門關上之後,格夏就無法再聽到他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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