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瑜迴到家也沒有什麽困意。


    一會兒想著剛剛月光下格夏看自己的眼神。


    一會兒又想著手機裏的那些短信。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明天找秦小之對質,格夏當時沉默的反應是被無語到了吧。


    也是,他就算質問秦小之,她也可能不承認。


    “所以我決定直接報警。”


    上學的路上,許溫瑜這樣告訴格夏。


    格夏點點頭,手放在他腦袋上,“孺子可教。”


    走進校門。


    許溫瑜逐漸感到奇怪。


    不少目光都在他們身上,那些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許溫瑜皺著眉頭,“他們好像在說我們壞話?”


    許溫瑜也聽不清在說什麽。


    打開手機,點開班級群。


    群裏很活躍,一條一條消息往外蹦,轉眼就99+了。


    許溫瑜也沒看懂。


    大概是說‘誰喜歡誰’的事兒。


    許溫瑜知道,最近他和格夏關係不錯,引起很多猜測,也傳出了緋聞。


    他……不排斥。


    許溫瑜看了一眼格夏,再去看手機。


    就看到了‘nt’兩個字。


    結合昨天晚上秦小之說他喜歡周飛昂,許溫瑜臉色一僵,手腳冰涼。


    來到教室門口,很多目光落在他身上。


    秦小之在位置上坐著,神色冷冷地看著他。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是許溫瑜嗎?”


    許溫瑜迴過頭,看到兩個帽子叔叔,連忙整理好心情,“是。”


    “是你報的警?”


    “對。”


    教室裏,秦小之臉色寸寸僵硬,慌亂地低下頭,裝作找筆,卻不慎碰倒水杯。


    旁邊同學驚唿一聲,“秦小之,你沒事吧?”


    許溫瑜的目光被吸引過去。


    秦小之尷尬笑笑,“我沒事。”


    和帽子叔叔去了遠處的走廊,許溫瑜將自己手機裏的短信交上去,小聲說:“我有懷疑的人選。”


    上課鈴聲響起了之後,學校裏安靜下來。


    許溫瑜才進班級。


    一下就成為了目光中心。


    他們都聽說許溫瑜報警了事兒,還以為是因為txl的傳聞。


    都沒想到許溫瑜平時內向溫吞的性格,說開幹就開幹。


    沒一會兒,班主任在門口叫道:“秦小之,你出來一下。”


    秦小之深吸口氣,“……哦,好。”


    她一走,教室就像煮開的沸水,炸開鍋了。


    “怎麽還關秦小之的事兒啊?”


    “可能確實跟她有關?不是說他追周飛昂嗎?許溫瑜喜歡的就是周飛昂……”


    這句話好巧不巧被許溫瑜聽到。


    許溫瑜拳頭捏緊了。


    怎麽所有人都相信這個謠言?


    不覺得很離譜嗎?


    秦小之沒一會兒就迴來了。


    許溫瑜從她臉上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下課後就聯係了帽子叔叔。


    帽子叔叔說沒有在秦小之身上發現什麽,也檢查了她的手機,但給他發消息的不是同一個手機號。


    …


    因為許溫瑜報警的事。


    謠言沒有愈演愈烈。


    但許溫瑜仍舊能夠感覺那種無所不在的異樣目光,尤其是他和周飛昂在一起的時候。


    周飛昂是物理課代表。


    收作業的時候,在他旁邊站了很久,看到他作業本上有錯題,就順手幫他糾正了。


    許溫瑜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最近在傳的謠言,你沒聽到嗎?”


    怎麽好像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對你沒影響嗎?”


    “怎麽沒有?”周飛昂彎腰,拿著一根筆寫著,手指白皙,校服規矩地穿著,很青春幹淨的樣子。


    那天晚上舞台上的周飛昂,像一場夢。


    周飛昂掃了他一眼,“我課桌裏的情書都少了一半。”


    許溫瑜:……


    就這?


    許溫瑜不自在地撐著臉頰,“我們以後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周飛昂動了動唇,沒有說話。


    傍晚放學。


    許溫瑜收到了一條匿名信息。


    許溫瑜一看就知道和上次不是同一個人。


    因為他發送的內容是。


    「你是上麵那個還是下麵那個?」


    「要不和我試試?」


    許溫瑜攥著手機的手指,越收越緊,指骨微微泛著某種蒼白的意味。


    他好像迴到了小時候的某一年。


    許溫瑜隔著長發,愣愣地摸了摸臉頰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小時候,他其實對這個疤痕不是特別在意。


    雖然這片疤痕十分顯眼,但他畢竟是男孩子,對容貌也不是那麽看重,有塊疤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總有人盯著他看。


    可能因為他本來容貌出眾,如果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東西,上麵有了瑕疵,可能會無關痛癢,但如果是一件完美的瓷器,稍微有一點點裂縫,都會引得無數人歎息和惋惜。


    那段時間遇到了每一個人,看到他的時候,眼裏都會流露出藏不住的同情。


    ‘這麽漂亮的孩子,可惜了’‘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孩子怎麽會……’


    他每次聽到這種話都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


    其實還好啊。


    疤痕所在的位置並不是視覺中心。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總能一眼看到。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總覺得那塊疤痕變得越來越大,逐漸爬滿了他的臉,他開始留長發遮擋那塊疤痕,開始低頭,開始沉默……


    開始覺得,自己是個醜陋的怪物。


    如今的感覺,和那時相似。


    像是有一個黑暗的深淵,逐漸將他吞噬。


    許溫瑜深唿口氣,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正想迴頭,腳步聲已經貼在了自己耳邊。


    一具柔軟溫熱的胸膛從身後靠近。


    她習慣性地將下巴壓在自己肩膀。


    許溫瑜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臉頰溫熱,“談完了?”


    格夏放學後臨時被老師叫去。


    所以許溫瑜在門口等她。


    許溫瑜正準備把手機藏起來。


    女子修長白皙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扣住他的手腕,保持著抬起手機的姿勢。


    格夏如黑曜般的眼眸,微微眯起,盯著那兩條信息,看了很久很久。


    許溫瑜十分難堪,掙紮了一下,“你放開我。”


    格夏鬆開他的手,手指在屏幕上隨便點了幾下,刪除兩條信息。


    學校人工湖旁。


    幾個學生還沒走,圍著一部手機,不知道在笑什麽。


    “你說他會迴嗎?”


    “應該不會吧……也說不定呢,有的人表麵看上去乖,其實騷得很hhh。”


    “你很懂嘛。”


    幾分鍾後,沒有人迴信息。


    他們明顯有些失望,互相告別後就離開了。


    隻剩下拿著手機那個男生還蹲在湖邊。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死心地對自己的腹肌拍了一張照片,正準備給那個號碼發過去。


    突然身後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


    無法抗拒。


    男生眼裏倒映著不斷逼近的湖麵,充滿恐懼。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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