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已經將燃盡。


    明明滅滅的光線中,顯得略有些昏暗。


    女子來到床邊,將身上的婚服脫下,掀開被子上床,躺在了他身邊。


    林宥心跳激烈得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唿吸有些微微的急促,酒意上頭,漂亮的眼眸略微瀲灩迷離。


    女子伸出手,輕輕將他擁入懷中,下巴壓著他的肩膀,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林宥等了一會兒。


    房間裏隻有燭火燃燒劈裏啪啦的聲音,寂靜得可怕。


    林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慢,一點點轉頭,看向女子。


    女子閉著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柔柔的一抹陰影,肌膚白皙無瑕,睡顏很沉靜。


    林宥一點點僵硬起來,也徹底清醒了過來,再也沒有一點醉意。


    他有些不敢相信,她就這樣睡了過去。


    輕輕喚道:“殿下……”


    女子安靜無聲。


    林宥睫毛微顫,緩緩抿緊了嫣紅的唇,烏黑的眸瞳無神地看著頭頂的床幔。


    ……她或許是,喝醉了。


    而且今天確實很忙很累。


    林宥這樣想著,轉身麵對格夏,抱住了她的腰,依偎在她胸口前。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可心跳並不平靜。


    林宥就這樣睜著眼睛,腦海十分清明,一直到後半夜才勉強睡了過去,卻也睡得不熟。


    清晨,格夏醒過來的時候,林宥第一時間就察覺了,也跟著坐了起來。


    格夏照常起床,穿衣,洗漱。


    下人推門進來,要幫林宥梳洗。


    格夏掃了他一眼,突然道:“東西放下吧,出去。”


    下人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有點慌,也不敢問,放下東西就出去了。


    格夏將床上的少年抱在懷中,親自給他洗漱。


    林宥這才反應過來,又見格夏居然準備親自給他穿衣,臉微微紅了起來。


    他又不是不能生活自理的小孩,連忙拉住自己的衣服,“……我自己來。”


    格夏將衣服給他。


    她隻是不喜歡別的人碰他的身體。


    林宥能夠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體貼,可是這些遠遠不夠。


    林宥一整個早上,都在偷偷用目光觀察格夏的表情,期待她說點什麽,可她什麽都沒說。


    林宥一顆心逐漸下墜,笑容越來越勉強,手越來越冰涼。


    第二夜,格夏依舊沒有碰他,可是到了早上,她對他依舊如平日溫和寵溺,林宥卻一夜沒睡,眼下的黑青已經遮不住。


    下人們都想到了別處。


    小竹在無人的時候笑著打趣,“殿下也不知憐惜主君,那種事情還是要節製一些。”


    第三夜,林宥將臉埋在她懷裏,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臉色蒼白,他被心裏的恐懼壓得喘不過氣,再也顧不得所謂的自持自重。


    他主動將手伸進女子衣服裏,卻顯得十分慌亂。


    格夏這才發現他的異樣,好奇地抬起他的臉,摸著他的腦袋。


    “怎麽了?”


    林宥盯著格夏看了半晌,差點就想要脫口問出那句,‘你是不是嫌棄我?’。


    可他最終還是沒問。


    隻是捏著她的衣服,聲音很小地問:“我們睡這麽早嗎?”


    格夏:“明日就要迴門,還要早起。”


    林宥便沒再說什麽。


    第二天在林府,林宥碰到了府中的一位妾君。


    那是林府小姐新從後門抬進來的一位妾。


    那少年坐在亭子裏繡花,看上去很溫軟。


    旁邊的下人卻在抱怨。


    說小姐自打半個月前把少年抬進府中,就沒有進過他的房門。


    妾君本來就是以色示人,若是不能得到小姐寵愛,那意味著什麽都沒有。


    妾君抬頭笑了笑,“我本就不是清白之身,小姐願意納我為妾,已經是我的榮幸了,哪敢奢求太多。”


    林宥記得他的臉。


    甚至是很熟悉。


    這少年是林府的家生子,奴才出身,可一直和阿姊感情要好,若是身份匹配,說他們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可他的身份到底是夠不上阿姊。


    阿姊最後還是娶了別的公子為夫郎。


    半個月前,少年深夜在外,被人強迫,意外失身,準備投湖自盡,阿姊把他抬進府中,納為妾。


    等四周無人,林宥忍不住走過去。


    那位妾君看到林宥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行禮。


    “林主君。”


    林宥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輕聲問:“阿姊從來不去你房裏,你不惶恐嗎?”


    妾君笑著搖頭,眼神寧靜。


    “以我的身份,是萬萬夠不上小姐的,更別說我已經失了清白……已經沒有資格被明媒正娶,更何況,小姐待我很好,我雖是妾君,卻從下人變成了主子,從此衣食無憂,這還不夠嗎。”


    他眼裏流露出幾分情愫,“再者,小姐身邊鶯鶯燕燕數不勝數,我能陪在她身邊紅袖添香,已經是上天眷顧了。”


    林宥離開此處,心不在焉地想了很久。


    或許,是他貪心了。


    他這副身子,哪會有女子不嫌棄?


    可殿下對他溫柔寵愛並不作假,殿下可能心有芥蒂,跨不了心裏那一關,也是正常。


    或許,他不應該奢求太多。


    這天後,林宥再也不想那些事,日子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著。


    轉眼就到了楚流徽和程自初成婚那日。


    皇女和將軍之子的婚禮,自然準備的格外盛大,不過有前麵格夏和林宥成婚的盛況做對比,他們的婚禮就顯得寡淡無味。


    程自初跨火盆的時候,想起格夏是抱著林宥入府的,也根本沒有跨火盆。


    跨過火盆的那一瞬間,撲麵而來的熱浪,像一記耳光甩在他臉上。


    他一個新時代成功男性,來到這破地方,居然還要跨火盆,這是在打他的臉!


    那個林宥真是好命!


    程自初不知不覺中,對這場婚禮,對楚流徽,都有了諸多怨言。


    小竹幸災樂禍,“不知道主君有沒有聽到,今天去參加婚宴的賓客,都在討論之前主君的婚宴,人人都羨慕主君,能有殿下這麽好的妻主,還從來沒有男子成婚的時候是騎著馬,被抱著進門的,能夠得到殿下如此深情對待,主君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如今林宥成了全京城未婚男子羨慕的對象。


    林宥努力彎起唇角,卻怎麽都笑不出來,心裏滿滿當當的苦澀。


    若是讓人知道,他到如今還沒有和殿下洞房。


    恐怕那些羨慕的聲音,都會變成嘲諷。


    格夏從外麵迴來,便看到少年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發呆,走近了,發現他眼圈泛紅,映著白皙的臉,又可愛又可憐。


    格夏頓了頓,走過去,挑起他的下巴,“誰欺負你了?”


    林宥用力眨了眨眼睛,強顏歡笑,“有東西進眼睛裏了……再說,誰敢欺負我?”


    格夏看著他不說話。


    林宥站起身,“今天布料坊那邊新進了一批布料,我想去看看。”


    “我陪你。”


    “不用,殿下有正經事要忙,哪能一直陪著我。”


    格夏相比起其他皇女,平時還是挺閑的,大部分時間都陪著林宥。


    林宥已經聽到些閑話,說格夏沉迷溫柔鄉,不堪大用。


    而且,他也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林宥成婚後閑來無事,便開始動手做一些刺繡花樣,逐漸格夏衣服裏的繡花就不再借他人手。


    都是林宥親自為她繡。


    他也喜歡在她的衣服上一些邊邊角角,繡下自己的專屬印記,就好像代表,這個人就是永遠屬於他的。


    老板帶著林宥看布料針線,林宥卻興致缺缺,沒有什麽喜歡的。


    都很普通。


    老板瞥了他一眼,笑道:“後院還有一些好貨,平時都不輕易拿出來的,林主君是我們這裏常客,如果換做別人,見都見不到。”


    林宥便道:“那帶我去看看吧。”


    “好嘞。”


    老板帶著林宥去了後院。


    小路彎彎繞繞,越走越偏僻。


    最後穿過一座小橋,盡頭是一個四麵掛簾的涼亭,隱約看到人影在其中。


    林宥正疑惑不解。


    老板突然停下,“林主君在這稍等片刻,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些事情沒辦,一會兒就來。”


    他轉身就走,林宥叫都叫不住。


    等反應過來,他意識不對,立刻保持警惕,轉頭就走。


    可下一秒,身後一道聲音把他叫住。


    “美人兒走這麽快,不和本家主敘敘舊?”


    林宥迴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如受驚的貓一般,渾身都僵硬起來。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女子,也是當今的皇商,曾經楚流徽帶他去參加一個酒局,為了籠絡這位皇商,他陪她喝了不少酒。


    途中這女人一直對他動手動腳,把他惡心壞了。


    不過他們也隻有那一次見麵而已。


    林宥笑容勉強,“不知家主特地引我前來,是有何事?若是關於七殿下,那我一無所知,我現在是皇殿下的人……”


    林宥在警告他,他如今的身份,想要對他做什麽,還要掂量掂量。


    可有的人色欲熏心,根本就是不管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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