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江元音住的主屋,齊司延在青鬆院還有一套起居室,連著藥浴池、書房等屋子。


    她差人去問詢,齊司延人在書房。


    書房?


    看來陳招娣在胡言亂語,一個瞎子如何看書?


    下人道:“侯爺每日都用藥膳,恐不合夫人口味,夫人不必等侯爺迴主屋用晚膳。”


    江元音神色淡淡,暗自思量。


    昨夜新婚夜不同房,今日不曾露麵,更不打算和她同桌而食,齊司延是打算讓她守活寡?


    她倒是不介意守活寡,隻是畢竟剛成婚,他可以冷落她,她對夫君冷淡可不妥,陸氏安排的眼線還在盯梢呢。


    剛想到這,一旁的王嬤便開口提議了:“侯爺近來都胃口不佳,聽聞每日藥膳都沒動幾口,不如夫人去陪侯爺用膳?有夫人在旁溫聲軟語地勸著,侯爺或許能多吃幾口。”


    江元音頷首,從善如流道:“二叔母囑咐我照料好侯爺身子,我去侍候侯爺用膳是應當的。”


    她看向一旁的清秋,吩咐道:“你一會將我那份餐食送到侯爺那去吧。”


    她得給陸氏演一出恭順侄媳的戲碼,也正想去會會齊司延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是,夫人。”


    王嬤注視著江元音離開的背影,想著她對陸氏的話這般順從,眼底是輕蔑的笑。


    商賈養出來的女兒,就是比世家貴女聽話好拿捏!


    下一瞬她無意瞥見清秋手腕上的瑪瑙手串,臉色驟變,厲聲質問:“你這手串哪來的?!”


    清秋嚇得直哆嗦:“夫、夫人……賞的……”


    “你白日裏領路都同夫人說了些什麽?夫人為何會賞你?”


    “沒什麽……”清秋直搖頭,惶恐道:“隻是介紹了青鬆院的布局,旁的什麽都沒說!”


    她連聲解釋:“王嬤嬤,我真的什麽都沒說,夫人也沒問我什麽,夫人隻說覺得我合眼緣,見我領路辛苦,才賞了我這手串……”


    王嬤冷哼一聲,從她身上將手串扯下,惡聲惡氣地警告:“你可別忘了你的賣身契在誰手裏,要是敢吃裏扒外,有你好果子吃的!”


    清秋垂眼,望著那串已被王嬤拽在手心的瑪瑙手串,眼裏泛著水光,囁嚅迴道:“清秋不敢。”


    江元音徑直去了齊司延的書房。


    雪燕輕扣房門,來開門的是齊司延的侍衛曲休。


    “曲休見過夫人,”他俯身作揖行禮,“不知夫人前來所為何事?”


    江元音並未急著朝屋內探頭探腦,溫婉笑笑,“我想見見侯爺。”


    “侯爺在看書,”曲休婉拒,“夫人不妨先去忙別的?”


    江元音不惱,麵色依舊是清淺的笑,步子卻沒挪動半分,“侯爺要看書要忙我絕不出聲幹擾,我在一旁候著便是,也快到晚膳的點了,為了身子著想,侯爺該按時用餐才是。”


    曲休一臉難色。


    江元音善解人意道:“你可先去問問侯爺的意思,若是侯爺不允,我便在這門口候著,直到侯爺打算用膳為止。”


    “夫人稍等。”


    曲休隻好折返,片刻後,門口的江元音聽到曲休近乎喊叫的嘹亮嗓音:“侯爺,夫人在門口,想陪侯爺看書,再一同用膳!”


    江元音:……


    有必要這樣扯著嗓音嚎叫嗎?


    是怕門口的她聽不見?


    這般音量,她便是再退後幾丈遠,也清晰可聞。


    江元音腹誹一番,以為齊司延要做戲拒絕,卻久久沒聽到他發出半點聲響動靜。


    她倏地想起昨夜,她撞見陳招娣同他在藥浴池曖昧不清,他亦是不言不語,沒甚反應。


    這定寧侯當真古怪。


    又過了幾瞬,曲休去而複返,“侯爺允了,”他側身讓路:“夫人,請。”


    江元音這才踏入書房,齊司延的背影映入眼簾。


    他並沒有坐在書案前,而是披著件狐裘坐在窗邊的木椅上。


    窗戶開著,落日餘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清冷的氣質鍍上一層柔光。


    時值初春,汴京還未轉暖,他坐在窗邊吹風,不冷麽?


    江元音倒是就此尋了個好的切入口,快步上前,一派關心地說道:“侯爺,把窗子關了吧,當心吹了冷風著涼染上風寒。”


    然而齊司延毫無反應。


    曲休出聲迴道:“侯爺想曬曬日頭,夫人安心,我在侯爺腳邊放了暖爐。”


    江元音:……


    曬傍晚的日頭?


    好別致的喜好。


    她壓住心裏的吐槽,走至他麵前,這才看清楚新婚夫君的臉。


    平心而論,他生了副極好的皮囊,無論是眉眼鼻梁還是麵部輪廓,都好似名畫師精心雕刻,創作出一張矜貴清俊的臉。


    可惜麵色不佳,唇色淺淡,羸弱如岸邊垂柳。


    以及……太目中無人。


    此刻她就站在他身旁,他依舊麵朝窗外,目不斜視,將她視若空氣。


    他是覺得把她晾在門口不如在他跟前晾著,更能折辱她,叫她日後不敢再貼上去?


    江元音並不在意,笑吟吟柔聲喚道:“侯爺,可是看完書了?”


    齊司延還是看著窗外,不語。


    這時一旁的曲休忽地扯著嗓子,中氣十足地喊道:“侯爺,夫人來了!”


    江元音不可控地嚇得一顫,不解望向曲休。


    這唱的是哪一出?


    “夫人,侯爺聽力甚微……”曲休歎息著頓了頓,“夫人要同侯爺說話,需得盡力大聲些。”


    江元音一怔,視線下移,這才注意到齊司延膝上,雙手拿著的並非書卷,而是木板。


    她垂眼細看,那木板上有雕刻凸起的圖案,他左手捧著木板,右手正在緩慢地摩挲著木板上的凸起。


    她唿吸一滯。


    這是……盲文?


    難道陳招娣之前說的話竟是真的,他真的耳目不聰,又聾又瞎?!


    江元音一臉震驚地望著齊司延膝上的木板,完全沒注意到一直望著窗外的他在曲休大喊過後輕輕側頭看向她。


    那雙如墨的眸子裏,有光影明明滅滅,亦是不露聲色的,隱秘的驚詫。


    ……她的臉,好熟悉。


    ……他在哪裏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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