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年間,陽光傾灑在東京汴梁城外的碼頭,江麵上舟船往來如織,裝卸工人似蟻群般忙碌穿梭,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號子聲交織迴蕩,一片繁忙喧囂之景。


    然而,在這熱鬧之中,一艘略顯破舊的小船靜靜靠泊岸邊,四周卻籠罩著一股不祥的陰霾。


    那被殺的船夫喚作趙勇,此刻直挺挺地躺在甲板上,鮮血早已將船板浸染,他雙目圓睜,似是死前目睹了什麽駭人的場景,滿臉驚恐之色。


    船主王福站在一旁,麵如白紙,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額頭滾落,雙唇顫抖,欲言又止,一副心虛模樣。


    搬運工們紛紛停下手中活計,圍攏過來,交頭接耳,眼中滿是驚惶與疑惑。


    “俺清晨過來,就瞅見王福在這兒罵罵咧咧,跟趙勇好似起了爭執。”一位年長些的搬運工劉大山率先打破沉默,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王福一聽,慌亂擺手,“莫要血口噴人,俺不過是催他快些裝卸,哪曉得……”話未說完,眼眶已然泛紅,帶上了哭腔。


    眾人目光投向那艘惹禍的船隻,隻見艙內貨物散落一地,麻袋破裂,黃澄澄的穀物淌了出來。


    有人悄聲低語:“怕是為了這貨物,趙勇手腳不利索,延誤了時辰,王福氣不過……”


    話剛出口,便有人反駁:“平日裏雖說也常見他們為工錢、貨期起些小摩擦,可從沒動過這般狠手。”


    正議論間,衙門捕快匆匆趕到。


    為首的捕頭陳風,身著皂衣,腰挎鋒利佩刀,目光冷峻如鷹,大步上前,掃過眾人,隨即俯身查看趙勇屍身。


    隻見致命傷在脖頸處,切口利落平整,顯是利刃所致。


    “你二人今早因何爭吵?”陳風看向王福與趙勇身旁驚魂未定的小廝孫福。


    孫福哆哆嗦嗦地迴道:“俺家主人確是急著送貨,可趙勇大哥稱船有隱疾,需修繕一番,否則行至江心恐有危險,主人才發了火。”


    陳風微微皺眉,踱步至船頭,仔細瞧了瞧那船身,果真發現有些腐朽之處。


    “既是如此,王福修船便是,為何鬧到這般田地?”陳風追問。


    王福“撲通”一聲跪地,哭訴道:“大人明鑒,俺哪有那許多銀錢修船,本想著湊合這一趟,掙了錢再補,哪成想……俺雖與他起了口角,可絕沒動殺心呐!”


    搬運工們麵麵相覷,似覺王福所言不無道理。


    但陳風心中疑慮未消,環顧四周,瞥見碼頭角落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他斷喝一聲:“什麽人?”疾步追去,待將那人揪出,卻是個麵生的流浪漢李四。


    “你在這兒鬼鬼祟祟作甚?”陳風喝問。


    李四嚇得癱倒在地,“大人,小的……小的隻是路過,見這兒出了事,怕惹禍上身。”


    陳風目光如炬,在他身上搜出一把帶血的短刀,寒光凜冽。


    “此物何來?”陳風高舉短刀。


    李四麵如死灰,“小的……小的今早在碼頭附近一條暗巷裏撿的,真不知怎會有血,求大人饒命!”


    眾人嘩然,皆覺此案愈發撲朔迷離。


    是王福殺人後雇人拋刀,還是另有隱情?這碼頭的罪惡,究竟藏在何處,陳風緊鎖眉頭,深知此案偵破之路,荊棘滿布。


    陳風凝視著那把帶血的短刀,心中暗自思忖:這刀看似普通,刃口的血跡卻殷紅刺目,李四驚恐萬狀的模樣,又不似作偽。


    當下,他命手下將李四與王福等人一並帶迴衙門候審,碼頭眾人雖議論紛紛,卻也隻能各自散去,幹活的手腳都放輕了許多,似是被這命案壓得喘不過氣。


    衙門大堂之上,氣氛凝重如鉛。


    縣太爺趙文遠身著緋袍,頭戴烏紗,神情威嚴,重重一拍驚堂木,“啪”的一聲震得堂下諸人一顫,“李四,你既說刀是撿來的,可有人證物證?如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李四磕頭如搗蒜,哭嚎著:“大人呐,小的天不亮就在碼頭附近尋吃食,在條暗巷裏瞧見這刀,當時慌了神,隻想尋個地方扔掉,哪曉得就撞上了官差……小的孤苦伶仃,哪有膽子殺人呐!”


    王福在一旁聽著,也跟著喊冤:“大人,小人雖與趙勇有爭執,可碼頭上眾人皆可作證,小人不過言語過激,斷不會持刀行兇,定是這李四惹的禍事!”


    趙文遠目光如鷹隼,掃過二人,又轉向孫福:“你家主人平日裏待趙勇如何?可有深仇大恨?”


    孫福縮了縮脖子,小聲迴道:“迴大人,平日裏相處還算平和,就為些工錢、貨期起過些小摩擦,絕沒到要命的地步。”


    此時,師爺錢進在趙文遠耳邊低語幾句,趙文遠微微點頭,隨即傳令再去碼頭細細勘察,著重搜尋有無可疑腳印、遺留物件,尤其那趙勇平日交往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衙役領命而去,大堂內暫時陷入寂靜,唯有眾人沉重的唿吸聲。


    不多時,衙役匆匆迴報,在碼頭一處隱蔽的礁石後,尋到一件破舊衣衫,衣角繡著個模糊不清的“福”字。


    這衣衫本是王福老母在他初次出船時親手縫製,王福一直視若珍寶,平日裏都小心收著,此次匆忙殺人後,慌亂間遺落在此。


    王福一見,臉色驟變,卻又迅速低下頭,欲蓋彌彰之舉盡落陳風眼底。


    陳風上前一步,“王福,此物你可認得?”


    王福支支吾吾:“這……小人瞧著眼熟,卻想不起何處見過。”


    陳風冷笑一聲,“哼,既眼熟,便隨我迴衙門好好想想。”


    再度折返衙門,趙文遠命人將衣衫呈上,反複端詳後,怒目圓睜:“王福,事到如今,還不坦白?這衣衫分明是你船上之物,你為何隱瞞?”


    王福雙腿一軟,癱倒在地,顫抖著說道:“大人,小人……小人實是害怕。


    那趙勇與我確有貨物糾紛,前些時日,他撞破我私藏貨物、偷逃稅款之事,我本想威逼利誘,讓他封口,


    今早爭吵幾句後,見他態度強硬,我心中的邪念愈發濃烈。


    此時,我瞥見船板上平日用來切割繩索的短刀,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了它。


    趙勇還在對我叫嚷著要將我的醜事公之於眾,我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猛地衝上前,舉起短刀朝著他的脖頸狠狠劃去。


    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從憤怒轉為驚恐,身體也搖晃著向後倒去。


    鮮血如泉湧般噴射而出,灑在我身上,溫熱且黏稠,那刺鼻的血腥味讓我瞬間清醒過來,可一切都已無法挽迴。


    我呆立在原地,望著手中染血的短刀和趙勇的屍體,滿心都是慌亂與恐懼,隻想趕緊擺脫這可怕的場景,


    於是便匆匆將刀扔到碼頭角落,妄圖掩蓋自己的罪行,卻不想終究逃不過捕快們的追查。


    大人,求您饒命啊!”


    堂下眾人聞聽此言,一片唏噓。


    趙文遠長歎一聲,提筆判案:“王福因一己私欲,犯下命案,國法難容,判斬立決;李四雖無殺人之實,卻有私藏兇器之過,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案子了結,碼頭又漸漸恢複往日繁忙喧囂。


    隻是往來之人談及此事,仍心有餘悸,常告誡後輩莫因貪念起,而踏上罪惡歧途。


    那王福伏法之處,每逢陰雨天,似總有隱隱哭聲迴蕩,讓人感歎善惡終有報,警醒著世人遵紀守法,本分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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