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他沒有明說,但陸青黛還是知道他說的是當年她‘假死’的事情。


    當時她確實存了些報複言執玉的意思,她活著的時候言執玉沒有認清他自己的心,那她死了也不會叫他好過。


    誠然她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的,知道她可能給不了他們什麽安穩的未來,但那又怎麽樣?


    她在每一段關係中都付出了真心和時間,理應得到豐厚的果實。


    既然她享受不到,那憑什麽要留給後來者?


    故而她不見言執玉最後一麵,大方接受沈宴秋的花心,原諒應歸徹的試探,在最後關頭將陸家交托給太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為陸家做的最後打算。


    她就是要讓他們都忘不掉她,讓他們在她死後也對陸家保持愧疚和掛念。


    隻是她為自己設定的團圓結局被《替身》這本書禍害了而已。


    陸青黛的手輕輕搭上他的,白嫩細膩的柔荑觸感溫潤,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腦袋微偏,在他耳側輕聲開口,像是在哄他一樣,“那個帶我走的馬夫被我殺了,不會有人再帶我走的。”


    她看到言執玉眼裏的紅血絲,一雙眼微微泛紅,看著她的時候卻像是在看什麽絕世珍寶。


    言執玉熟稔的用指節剮蹭了一下她的臉頰,還是不減半分憂心。


    “是我,都是我太過自負。”


    “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向陸青黛道歉,嗓音溫柔帶著鄭重,說著說著眼睛更紅了。


    “當年的時候我沒有認清自己的心,以為凡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過於自負傲慢。如今還是錯信了自己的實力,以為自己能夠保護好你。”


    “但是在你被人擄走之後,我去找人調兵,我才發現若是脫離了言家、脫離了朝堂,我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後來我去找王耀光,即便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但我無官無職,我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言執玉看著她的眼眸,麵上神色多多少少帶著些苦澀的味道。


    像是翠綠的青竹之上被人用隔板生生格擋著,阻礙了生長的方向。


    “了了,如今我對你而言,好像有些沒用。”


    陸青黛看見他的臉頰上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應聲而落,墨在錦被 之上,暈染開了一片顏色。


    她承認,她確實是被蠱惑了。


    當初就是被言執玉那張臉迷得死死的,現在更是


    試想一下,一向溫潤如玉光風霽月的人兒在外都是貴不可言的世家公子,獨獨在你跟前紅著眼流淚說他沒用……


    誰能受的了啊?


    陸青黛也受不了,但多少還是有幾分理智,隻是貼近了他幾分,試探著用衣袖給他擦眼淚,“阿玉才不是沒用呢……”


    “阿玉隻是離開朝堂太久了,離開京城太久了,以後慢慢都會好的。”


    “畢竟,我們阿玉可是誌在宰相的,不是嗎?”


    她的話語似曾相識,跟他小時候哄她的話很像。


    言執玉緊盯著她的眼神,突然道,“了了,其實當年在‘假死’之後,我並沒有想要遠離朝堂的想法。”


    “嗯,然後呢?為什麽又去江南了?”


    陸青黛恍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一般,手微微下移,搭在他的胸膛上。


    “了了不生氣嗎?”


    “生什麽氣?”


    “我沒有因為你尋死覓活,甚至沒有遠離朝堂的想法。”


    陸青黛笑著搖頭,“阿玉,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的。更何況,你沒有因為我想放棄自己的理想和誌向,我很高興。當初同你分開,隻是因為感受不到愛意。”


    “相反的,我希望你能在朝堂上實現自己的抱負,希望你能夠得償所願。”


    “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綁在一起。”


    言執玉了然,摸了摸她的頭發,而後鄭重開口,“可是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莫名其妙辭了官,莫名其妙的去了江南。”


    “曾經的野心和抱負像是被一瞬間抹平一樣。”


    “當初你和沈宴秋在一起的時候……”說到這,言執玉有些不大好意思,頓了頓,還是說了下去,“我想的最多的就是爬上高位,把沈家弄垮,把你重新搶迴來。”


    所以言執玉根本就不可能會因為她的離世而改變誌向。


    他是世家子弟,跟陸青黛有一樣的抱負,都是想要撐起家族的門楣和重擔的。


    他們奉行的都是權力至上,所以因為一個人就放棄炙手可熱的權利是不正常的。


    愛情在他們心中占據的份量絕對不可能比自己的事業心重。


    換言之,在《團寵病弱白月光》中若是陸青黛真的早逝,言執玉隻會成為一個位高權重不近女色的權臣。


    他可以把愛情都給陸青黛,可以終身孤寂,但絕對不會放棄權利和家族。


    是《替身》中的想傳達的愛情觀信念過於強大,才會導致言執玉在渾渾噩噩的情況下被《替身》的劇情影響,做出了跟他人設不符的事情。


    好在如今陸青黛一來,分走了沈靜至少一半的女主光芒,這個世界才恢複平衡,不會被書中的劇情影響。


    “那阿玉還是要好生努力,我可不想日後被沈世子給搶了去。”


    陸青黛的手點在他胸膛處,眼神帶著一絲攻擊性,像是在誘導人走上什麽犯罪的歧途。


    言執玉從小把人帶到大,甚至陸青黛第一次來癸水都是他先發現的,見慣了她乖巧的樣子,倒是頭一次見到她陰暗的一麵。


    像是有紅線指引一般,他不受控製的沉淪。


    他的大掌托住她的後腰,想要裝成不在意的迴答她的問題,“了了好像更喜歡他?”


    他語氣好似有些不在意,但眼神卻又忍不住帶著幾分失落。


    陸青黛有些好笑,不明白他們怎麽總是喜歡排個高低。


    但既然他們都想當第一,那她也不能讓他們失落。


    陸青黛微微抬起那張嬌豔欲滴的臉龐,輕輕貼上言執玉的唇。


    軟軟的,像是春風拂麵,帶來雨露甘甜。


    輕輕的,帶著珍視和小心,像小勾子一樣若有若無的磨著他。


    甜甜的,彌漫著陸青黛身上獨有的芬芳氣息,那股香氣猶如盛開的花朵所散發出來的迷人幽香,沁人心脾,讓人不禁沉醉其中無法自拔,無一不讓人沉醉。


    言執玉隻感覺到這股香氣濃鬱了些,在他唇角輕輕蹭了下,最後蹭到了他的心裏頭。


    陸青黛親完,雙頰微微泛粉,看他的眼神都嬌幾分,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攀上他的脖頸,整個人栽進他寬闊的胸膛裏。


    近似蠱惑的聲音貼著他的耳畔,低聲呢喃,“我明明更喜歡阿玉。”


    那聲音婉轉悠揚,似黃鶯出穀,又如夜鶯低吟,一字一句都深深地烙印在了言執玉的心裏。


    說完這句,肉眼可見的,言執玉整個人的狀態都更明亮了些。


    像是明珠上頭的浮塵被撣去,露出原本明亮的光。


    言執玉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唇,耳尖紅的滴血,引來陸青黛一陣輕笑。


    他有些狼狽的想別開頭,但又舍不得懷中的溫香軟玉,隻能輕輕擁著懷中人,“了了,別鬧……”


    他比她老了五歲,是個正常男人。


    可不能隨意招惹。


    他霎時間將爭風吃醋的戲碼都給忘了去,跟小時候教陸青黛禮節一樣,想要告訴她這樣做的危險係數。


    但陸青黛顯然不這麽想,她雙眸含水,手勾搭著他的脖頸,眉頭微微蹙起,嗓音有些傲嬌,像是特地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你怎麽不親親我?”


    “阿玉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她作勢要從他懷裏頭離開。


    被言執玉擋住,重新放到懷裏頭。


    擔心她繼續跑,言執玉將人抱緊了幾分。


    他吞吞吐吐,平緩著自己的唿吸,“沒有沒有,沒有不喜歡了了。”


    我隻是怕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這句話他不敢講,怕嚇到她。


    陸青黛也不逗他了,衝他撒嬌道,“我餓了,阿玉抱我起來。”


    言執玉沉默的將人抱起來,想著叫人進來給她更衣。


    陸青黛卻覺得被抱的有些難受,她捏了捏言執玉的肌肉道,埋怨的瞪他,“阿玉,你放鬆些,抱著我疼。”


    “放鬆不了。”


    言執玉有苦難言,迴答的聲音都沙啞了幾分。


    他盯著陸青黛瞧,而後又將人放了下來,他突然問出口,“知道為什麽放鬆不了嗎?”


    陸青黛當然知道,所以隻是微微歪頭,拉著他一隻袖子,好心給他想辦法,“我不知道,但是我猜到了。”


    見她明白,言執玉鬆了口氣,正想跟她講孤男寡女之間要注意分寸,不能親、親的這麽毫無防備的時候,他的袖子被她扯了扯。


    陸青黛白皙的小臉上桃花滿麵,粉嫩嫩的格外誘人。


    她道,“那你要不要親親我啊?”


    言執玉心裏頭正人君子的弦嘣斷了。


    他湊上前去,重新將人抱進懷裏麵,坐在床榻邊吻上她的唇。


    言執玉底色終究是溫柔的,即使如今做的不是什麽君子行徑,但他親吻的還是格外溫和。


    他的一隻手覆在陸青黛身後,一隻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將人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的臂膀之間壓著親。


    在從未涉足過的領地上,他進行新的探索和發現,口齒相依,交換空氣的時候,他微微喘氣。


    而後將人抱的更緊,親的更兇。


    像是要將失而複得的恐慌和無助盡數喧囂在這個吻裏。


    陸青黛前麵是他的微微發硬的胸膛,背後被他的雙手桎梏著,她唿吸變得急促,手抵著他的胸膛推了推。


    言執玉最後親了她一下,這才將人鬆開。


    他埋在她的頸窩處,沙啞著聲音,“了了,不能這麽招人的。”


    陸青黛被親的暈乎乎的,唇齒之間都是他的味道,鼻尖嗅到的也是他身上清冷溫和的木質香。


    她剛剛被抱著親,整個人都坐在他的懷裏,她如今掙紮著想要起來,卻被一個陌生觸感的東西給硌了下。


    陸青黛的臉色一下爆紅,言執玉歎了口氣,將人按住,不讓她亂動。


    “了了乖,讓我抱抱。”


    他給人裹上薄被,像抱孩子似的抱著她。


    陸青黛推他,羞憤一聲,“登徒子。”


    言執玉好笑的看她一眼,沒有揭穿她倒打一耙的事實,而是慢慢的給她順氣。


    盯著她的唇瓣看了好一會兒,又道,“了了要不要喝水?”


    剛剛親的久了,現在看著陸青黛都有些口幹舌燥。


    “我自己去喝。”


    陸青黛傲嬌抬頭,下一秒就被抱起來放到臥房中的搖椅上。


    言執玉把茶具給她端到眼前,她伸手就可以拿到。


    “來,自己喝。”


    陸青黛喝了水,要將人趕出去,換蘭茵蘭芝進來。


    言執玉點頭答應,但還是問了聲,“當真不用我伺候了了?”


    小時候就是陸青黛每次過府來玩,午覺醒了有起床氣,隻有他能哄好。


    她午間起床後的衣裳都是他幫著穿的。


    故而對女子的服飾也算了解。


    畢竟,他這雙手也算是解過羅裳,卸過釵環。


    陸青黛不讓他占據主動權,抬腳踢了他一下,雪白的腳露出一點兒腳尖,在裙擺下麵隱隱若現。


    言執玉剛壓下去的火氣此時又要微微上來。


    “阿玉是擔心以後沒機會伺候我嗎?”


    陸青黛說完,看見言執玉一副被欺負的樣子,心情大好,又見他倉惶離開,得意的挑了挑眉梢。


    蘭茵蘭芝很快進來,兩個人都注意到了言執玉倉惶匆忙離開的腳步,有些疑惑但不敢問,“娘子,沈家那邊來人了,是少平。”


    她們給陸青黛穿戴整齊,理好了發髻,讓人將膳食抬了進來。


    顧家人離開後,娘子的三餐就沒有正常過。


    如今都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她偏偏才起來用午膳。


    “他來幹什麽?”


    陸青黛夾了一筷子魚肉,有些奇怪。


    “我不是說,我不想和他談別的了嗎?直接送客吧。”


    蘭茵蘭芝對視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聽令出去傳話。


    不多時,外麵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動靜,陸青黛正疑惑呢,蘭芝就過來通傳了。


    “娘子,少平他要硬闖後院,現如今已被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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